許如笙醒過來的時候，大腦幾乎空白了那麽幾分鍾，然後睜開眼睛，就是男人堅毅的下巴，還有溫暖的呼吸拍打在她的額頭上。
男人的眼眶已經凹陷了下去，下麵有一團烏青的顏色……
許如笙眨了眨眼睛，心想，這幾天，他真的是太累了悅。
她也一樣。
再轉過臉去看小白的時候，女孩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也正在看著她。
幾乎是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傅斯年被她的動作驚醒，睜開眼睛，就看到小白舞者一隻手臂在那邊飛舞。
傅斯年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然後很快跑道女孩的床前去，伸手碰了碰女孩的臉蛋。
小白不能發出聲音，隻能在裏麵動著嘴巴，聲音微弱的外麵也聽不見是在說什麽。
不過許如笙看清楚了她的嘴型攙。
小白說。
“媽咪，我想回家。”
她想回家。
…………
許如笙被男人哄著上車之後腦袋還是迷迷糊糊的，她看了看後麵的那一輛車，眉頭擰成一團。
他揉了揉額，這才看向身側已經開始係安全帶的男人，“傅斯年，小白說她要回家你就帶她回家？她現在這個樣子在醫院才是最好的，你不能這樣慣著她。”
女孩子寵起來是會寵出毛病的。
何況小白脾氣本來就大，要是照傅斯年的態度，以後長大了不知道會是怎樣的飛揚跋扈。
傅斯年已經係好了安全帶，然後下巴輕輕一轉，眸子落在女人的臉上，往下，伸手幫她把安全帶係上，嗓音裏帶了絲笑意，“我要怎麽寵我女兒，那都是我的事情，你要想管我……也不是不可以。”
這話裏暗示的太過於明顯，許如笙別過下巴，不去理會。
傅斯年也不著急，朝著後麵的那一輛車做了個手勢，然後就發動了引擎。
傅雪聽說自己大哥帶了個女人和小孩子回來的時候嚇得臉上的麵膜都掉了，一把扯下敷到臉上不到半分鍾的麵膜，女孩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什麽？我下去看看！”
難不成會是那個許如笙？
傅雪踩著拖鞋很快跑道樓下去，然後就看到他斯年哥站在客廳裏，身旁站這樣一個女人，然後醫生和護士站了一排在那裏等著吩咐。
“……”
“留一個醫生在這裏，剩下的都可以回去了。”
她過去的時候，剛好聽見傅斯年已經在做結束語了。
女孩在家裏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裙子，吊帶的，長長的頭發就這麽披在肩膀上，看起來格外的清純動人。
許如笙站在客廳裏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她總覺得很尷尬，看到傅雪就更尷尬了，想起上次她來自己畫廊裏麵鬧了一場，她還沒有怎麽給她好果子吃。
像是知道許如笙在想什麽一般，傅雪走過去，揚手就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哎，上次那事兒你別放在心上，是我的錯，我現在跟你道歉。”
許如笙被拍得眸光重重一顫，剛想說什麽，肩膀上的那雙手就已經被男人的拿開了。
傅斯年擰著眉，看著麵前的女孩，語氣不怎麽好，“要想說話先去把衣服穿好。”
傅雪撅了撅嘴，沒有理會，直接坐在沙發上，揚起下巴，“好了，現在爹地媽咪都不在家，斯年哥，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打算跟我說說？”
這時家裏的一個傭人已經從樓上下來了，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傅雪，然後恭敬地看著傅斯年，緩緩開口，“上麵都已經安排好了，家裏的專用醫生我也已經派人去請了，應該過一會兒就能來了。”
傅斯年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後傭人退了下去，傅斯年拉著許如笙坐在沙發上，看著一旁用奇怪的眼光看著她的女孩。
男人菲薄的雙唇勾了勾，“小雪，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爹地一般晚飯時間會回來，至於我媽咪，她去逛街，可能要下午才能回來了。”
傅斯年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許如笙抿了抿唇，把傅斯年拉到一邊，然後問道，“傅斯年，你把小白帶到這裏來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一知道小白是他的孩子，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把小白帶到他身邊來了嗎？
傅斯年身上的深色襯衫已經有了幾絲皺褶，男人的下巴上已經長了一些不算多但是泛著青色的胡渣，加上眼神較之往日越發深邃，所以許如笙甚至不敢就這樣拿目光看著他，偶爾還要閃躲幾下。
她撇撇嘴，低著頭的樣子明顯帶了一點委屈，像是真的害怕他就這樣把小白搶走一樣。
男人低低笑了出聲，伸手暗了暗她的額頭，女人的下巴就這樣抬了起來，眼睫毛微微顫動著。
傅斯年看著她，嗓音像是無比的認真，低低的一字一句落在她的耳蝸裏。
像是人世間最動聽的咒語。
娓娓而來。
“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許如笙，我今天把你和小白帶到這裏來，就沒有想過要讓你們離開。我之前欠你們的，我之後也會一一還清，我保證，隻要我在，你和小白一定會很快樂……”
許如笙不是沒有聽過男人的情話，這幾個月，他對她說了太多太多的話，她很多時候都會想，他是不是要把從前沒有說過的話全都補回來？
而她聽了太多次，基本是已經沒有太多的感覺。
然而今天，她卻第一次聽出了心動的感覺。
他說，今天他把她和小白帶到這裏來，就沒有想過要讓她們離開。
他說，他要把之前欠她們的，在未來的日子裏一一償還。
許如笙眼眶本賴就是紅紅的，此刻卻像是被鋪滿了紅藥水一樣，像是一旦哭出來，那眼淚也必定會是通紅的顏色。
傅雪在一旁看著好戲，傅斯年像是不好意思了一般，卻直接把許如笙拉了出去，一直到別墅的大草坪上去，走到盡頭，已經沒有了那些旁人，頭頂是藍天白雲，一望無際的雲海，看起來是那麽的美麗。
雲朵之下，站著的兩個人，手牽著手，就是彼此。
許如笙抿了抿唇，被傅斯年拉著跑了這麽久，整個人的臉頰都是紅色的。
微微用了用力，想把手從男人滾燙的手心裏抽出來，卻紋絲不動的一樣。
“傅斯年。”
她咬了咬唇，“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麽，但是……”
對啊，但是。
許如笙神情無比認真，像是經過了思考之後才做出的決定，那眼神也是無比的堅定，“我暫時還不想和你……進一步發展。我們就先這樣不好嗎？你現在對我好，隻是因為你對我有所虧欠，你今天會說出那樣的話，也不過是因為小白。而我想，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們走完餘生，就一定好做千回百轉的思考再決定，未來不是一紙空話，我們總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任。”
傅斯年抿著唇，一雙眼睛像是可以看透她的心靈，無比的深邃，生生讓許如笙說話的速度比平常慢了許多。
直到許如笙說完，傅斯年這才伸手摟住她，女人的身體就這樣被他抱了個滿懷，隨即是男人低啞動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是想讓我追你？”
“我……”
傅斯年勾唇，“我看你就是想讓我追你，是不是不滿意就這麽跟我在一起，覺得自己曾經受的那些苦痛都白受了，所以不願意就這樣便宜我放過我？我剛才的意思你原來都明白，可你的答案我想我也知道了……不過許如笙，我可以追你，你想我追你多久都可以，你想我怎麽追你都可以，甚至是你想要把我曾經強加給你的傷痛還給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要再跟以前一樣，動不動就躲著我，就算是看在我的誠心的份上，就把你已經封鎖了的心稍微打開一點點，讓我走進去，好不好？”
他的聲音像是蠱惑，讓她的心髒就那麽輕易地疼了起來。
柔軟一片。
許如笙擰眉，“我沒說讓你追我，何況我們現在不是已經在一起了麽……”
她隻是不想這麽快，就和他談什麽未來罷了。
未來兩個字，在她的觀念裏麵太過於重要和沉重，如果還不能確定他是那個和他共度一生的人，那麽她……
“那你是對我還不夠確定是嗎？”
傅斯年看著她，扣著女人腰的手又用力了幾分，薄唇在女人的臉頰上緩緩親了幾下，眸色深深。
“許如笙，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事到如今還是打心眼裏覺得我壞，覺得我是個不能給你未來，不能給你愛的人，嗯？”
他問得蠻正式的，許如笙也直直白白的告訴他，“我說實話，我原諒你……也不過是因為那一時間的心軟，又加上你這一段時間做的事情是足夠讓女人心動的，這一點我承認。但是，這一切也不能磨滅掉你曾經做過的一切，我還不能忘了你……所以我給你時間，給你時間消磨你在我心底的壞印象。”
傅斯年靜默了好一會兒，一雙眼睛幾乎動也不動的落在女人的臉上，把她的每一個動作神情都收入眼底，一點也不敢落下。
抬起手臂去摸了摸女人柔軟的長發，嗓音徐徐的從喉嚨裏冒出來，他幾乎是貼在他的耳朵邊上說的。
“嗯……看來你把四年前的事情記得還很清楚，嗯？那你應該知道，我當初多糾結，才會死也要把你留在身邊？”
許如笙擰眉，“你糾結？我怎麽沒有看出來你糾結，你不過就是不願意傷害蘇彎彎，所以就選擇傷害我而已。”
要是當初他真的愛她，又怎麽會把她囚禁起來，不給她自由？
又怎麽會在蘇彎彎出事之後，不願意聽她的辯解，隻一個眼神就把她打入地獄？
“……”
傅斯年抿唇，“你是這樣想的？”
她冷笑，“因為你當初就是這樣做的。”
“……”
傅斯年歎息，把女人緊緊揉在懷裏，下巴擱在女人的肩膀上，手掌抱著女人的後腦勺，又有幾分的用力。
許如笙沒什麽反應，反正這個男人總是動不動就會抱她，她本來就不是多麽大力的女人，反正抵抗也抵抗不來，就隻能順著他去。
隻是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加上蘇彎彎，每次提到這個名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總是會變得特別奇怪。
算是她心裏不爽，有一點吃醋的味道在裏麵，但是他每次都不解釋……她也就更加不爽。
想到這裏，許如笙一咬牙就想把傅斯年推開，男人卻就這樣把她抱得更緊，她剛想開口說著什麽，傅斯年就已經先她一句開口了。
他說，“你這麽想知道我和她的事情麽？”
他原本是不想提起來的。
自從在雲城，當年的事情重新被翻了出來之後，他又重新派人去查了一下當年的事情。
很複雜。
當時的風口浪尖他派出去的人基本上沒有帶回來什麽消息，倒是之後事情過去了，許如笙也離開雲城之後，不知道對方是故意放鬆了防範還是別的什麽，總算讓他查出來了一些什麽……
卻是關於蘇彎彎的所作所為。
他從來沒有想到，蘇彎彎那樣的人，會做出那麽讓人痛恨的事情出來。
他和蘇彎彎也幾乎是從小就相識，至於兩個人之前的婚約，也是母親在世的時候和蘇安夫婦做出的約定，何況當時年少的時候，蘇彎彎那麽漂亮的一個女孩，她算是學校裏最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又一直喜歡他。
傅斯年當初對於男女的感情也不算是太了解，母親經常在耳邊對他說起曾經的約定，他便覺得蘇彎彎是他這輩子不能推脫的決定。
加上蘇彎彎對他算是一往情深，她身邊那麽多追求者，她卻還是一直在他身邊來打轉。
當時的傅斯年自然也是校園裏的風雲人物，不管是什麽時候，總是人群裏最耀眼的那一顆星星。
他和蘇彎彎，算是當時學校裏最般配，也是最出名的一對。
即便他們根本沒有在一起。
但是在旁人的眼裏，他和她就是一對……
而他的性格也是那種不願意去解釋的，而蘇彎彎，也就把他這種不解釋當成了默認。
算是學生時代的一場玩笑，後來母親去世，他一個人去了雲城。
遇見了許如笙。
而後來，蘇彎彎不知道是從哪裏聽到了他在雲城的消息，竟然就這樣孤身前來，沒有辦法，他隻能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他說過，蘇彎彎是他的責任，而責任，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拋下的。
而他也是來了雲城的時候，才知道母親本家和許家也有過一段過往……
所以他對許如笙，不知道是抱著一種怎樣的情緒。
想愛，不能愛。
想放下，又不能。
許如笙抬起頭來，就看到男人一雙眼睛落在她的身上，那眼神，就好像是打量一般。
她瞬間氣惱起來，揚起手擱在男人的胸膛上麵，輕輕一抵，就把他推開。
美眸裏閃出一絲怒火來，“誰想知道你們的事情？”
許如笙口是心非，一時間羞憤的情分都爬到了臉上來，於是她轉身，抬腳就往前麵走去，邊走邊說，“我懶得和你繼續扯，我先去看小白，然後回家。至於小白，你要把她留在你們家裏照顧也可以，但是等她好了，你就必須把她還給我。”
傅斯年這才發覺她是真的生氣了，大步上前去徑直把女人的身子扳過來，然後扣在懷裏，強行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女人冷漠的臉，傅斯年一時間隻能歎息。
他說，“我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你這麽能吃醋？”
他還什麽都沒有說，就沉默了一會兒，她脾氣就這麽大。
她別過臉，不說話。
傅斯年沉默了一下，然後在女人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嗓音低低的，“許如笙，我從來沒有愛過她。”
她冷哼，“現在當然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誰知道當初是什麽樣的。”
男人的眉毛挑了挑，沒想到她醋勁會這麽大。
重新把她的臉給扳過來，雙手捧著，輕輕固定住，一雙眼睛就這麽落在女人的五官上。
很久很久沒有看到過她這樣明豔動人的表情了，這樣一看，恍惚時光都停住，甚至是倒流到了當年初見的時候。
那是他剛到雲城的第一天，男子身著黑衣，脖子上帶著黑色的圍脖，行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之中，顯得孤清又高傲。
身邊穿過無數的行人，各自都是撐著雨傘，害怕這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自己的身上，會給自己帶來寒冷。
那一年，他二十三歲。
男子一雙墨眸，膚色如玉，行走在雪花迷茫間，安靜得像是一幅畫。
有女子一身紅衣撐著傘跑了過來，步伐不穩，差點把他撞到在雪地上，被他攔住了腰才免於遭難。
傅斯年瞪著眼睛看著不知道突然從哪裏冒出來的女孩，好看的眉毛都皺到了一起，薄唇緊抿，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等到女孩站穩了之後便立刻鬆手，拍了拍手掌，作勢就要離開。
女孩卻撐著傘追了上來，“哎，這位先生，你要去哪裏啊，你沒傘我送你吧？”
“不用。”
“怎麽不用啦？這雪下得這麽大，要不我就送你一程吧？”
“不用。”
“那先生，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吧，禮尚往來，我先說我的。我叫許如笙，許諾的許，如果的如，笙簫的笙。”
“沒興趣。”
傅斯年推開女孩的身體，一雙長腿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和人群混雜，在天地迷茫間，很快消失不見。
許如笙歎氣，轉身就看見另一個女孩在那裏捧腹大笑。
“你又失敗了，哈哈，你輸了，請吃飯！”
江暖跑過來站在許如笙的麵前，女孩笑容明媚，一身白，全身都是毛茸茸的。
“下次不玩這個了遊戲，無聊。”許如笙踹了踹腳底下的雪，嘟著一張小嘴輕輕說道。
兩個女孩，一紅一白站在雪地裏，是初雪那天最美的風景。
而許如笙緩緩轉身，繼續在人群裏摸索尋找，那個男人的身影。
她熱情似火，可人家的態度就跟這冬日裏的溫度一樣，零下幾度。
不用。不用。沒興趣。
哎，真的是好挫敗，她哈了口氣，看著眼前的白霧，淡淡地想。
而許如笙從來沒有想過，她那天穿著的那一襲紅衣，卻是毫無防備地闖入他的世界，幹淨火紅的顏色，讓他在無數個寂寞無眠的夜晚，輾轉思念。
---題外話---最近結局進行時，希望大家訂閱走起來哦
男人的眼眶已經凹陷了下去，下麵有一團烏青的顏色……
許如笙眨了眨眼睛，心想，這幾天，他真的是太累了悅。
她也一樣。
再轉過臉去看小白的時候，女孩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也正在看著她。
幾乎是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傅斯年被她的動作驚醒，睜開眼睛，就看到小白舞者一隻手臂在那邊飛舞。
傅斯年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然後很快跑道女孩的床前去，伸手碰了碰女孩的臉蛋。
小白不能發出聲音，隻能在裏麵動著嘴巴，聲音微弱的外麵也聽不見是在說什麽。
不過許如笙看清楚了她的嘴型攙。
小白說。
“媽咪，我想回家。”
她想回家。
…………
許如笙被男人哄著上車之後腦袋還是迷迷糊糊的，她看了看後麵的那一輛車，眉頭擰成一團。
他揉了揉額，這才看向身側已經開始係安全帶的男人，“傅斯年，小白說她要回家你就帶她回家？她現在這個樣子在醫院才是最好的，你不能這樣慣著她。”
女孩子寵起來是會寵出毛病的。
何況小白脾氣本來就大，要是照傅斯年的態度，以後長大了不知道會是怎樣的飛揚跋扈。
傅斯年已經係好了安全帶，然後下巴輕輕一轉，眸子落在女人的臉上，往下，伸手幫她把安全帶係上，嗓音裏帶了絲笑意，“我要怎麽寵我女兒，那都是我的事情，你要想管我……也不是不可以。”
這話裏暗示的太過於明顯，許如笙別過下巴，不去理會。
傅斯年也不著急，朝著後麵的那一輛車做了個手勢，然後就發動了引擎。
傅雪聽說自己大哥帶了個女人和小孩子回來的時候嚇得臉上的麵膜都掉了，一把扯下敷到臉上不到半分鍾的麵膜，女孩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什麽？我下去看看！”
難不成會是那個許如笙？
傅雪踩著拖鞋很快跑道樓下去，然後就看到他斯年哥站在客廳裏，身旁站這樣一個女人，然後醫生和護士站了一排在那裏等著吩咐。
“……”
“留一個醫生在這裏，剩下的都可以回去了。”
她過去的時候，剛好聽見傅斯年已經在做結束語了。
女孩在家裏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裙子，吊帶的，長長的頭發就這麽披在肩膀上，看起來格外的清純動人。
許如笙站在客廳裏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她總覺得很尷尬，看到傅雪就更尷尬了，想起上次她來自己畫廊裏麵鬧了一場，她還沒有怎麽給她好果子吃。
像是知道許如笙在想什麽一般，傅雪走過去，揚手就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哎，上次那事兒你別放在心上，是我的錯，我現在跟你道歉。”
許如笙被拍得眸光重重一顫，剛想說什麽，肩膀上的那雙手就已經被男人的拿開了。
傅斯年擰著眉，看著麵前的女孩，語氣不怎麽好，“要想說話先去把衣服穿好。”
傅雪撅了撅嘴，沒有理會，直接坐在沙發上，揚起下巴，“好了，現在爹地媽咪都不在家，斯年哥，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打算跟我說說？”
這時家裏的一個傭人已經從樓上下來了，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傅雪，然後恭敬地看著傅斯年，緩緩開口，“上麵都已經安排好了，家裏的專用醫生我也已經派人去請了，應該過一會兒就能來了。”
傅斯年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後傭人退了下去，傅斯年拉著許如笙坐在沙發上，看著一旁用奇怪的眼光看著她的女孩。
男人菲薄的雙唇勾了勾，“小雪，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爹地一般晚飯時間會回來，至於我媽咪，她去逛街，可能要下午才能回來了。”
傅斯年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許如笙抿了抿唇，把傅斯年拉到一邊，然後問道，“傅斯年，你把小白帶到這裏來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一知道小白是他的孩子，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把小白帶到他身邊來了嗎？
傅斯年身上的深色襯衫已經有了幾絲皺褶，男人的下巴上已經長了一些不算多但是泛著青色的胡渣，加上眼神較之往日越發深邃，所以許如笙甚至不敢就這樣拿目光看著他，偶爾還要閃躲幾下。
她撇撇嘴，低著頭的樣子明顯帶了一點委屈，像是真的害怕他就這樣把小白搶走一樣。
男人低低笑了出聲，伸手暗了暗她的額頭，女人的下巴就這樣抬了起來，眼睫毛微微顫動著。
傅斯年看著她，嗓音像是無比的認真，低低的一字一句落在她的耳蝸裏。
像是人世間最動聽的咒語。
娓娓而來。
“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許如笙，我今天把你和小白帶到這裏來，就沒有想過要讓你們離開。我之前欠你們的，我之後也會一一還清，我保證，隻要我在，你和小白一定會很快樂……”
許如笙不是沒有聽過男人的情話，這幾個月，他對她說了太多太多的話，她很多時候都會想，他是不是要把從前沒有說過的話全都補回來？
而她聽了太多次，基本是已經沒有太多的感覺。
然而今天，她卻第一次聽出了心動的感覺。
他說，今天他把她和小白帶到這裏來，就沒有想過要讓她們離開。
他說，他要把之前欠她們的，在未來的日子裏一一償還。
許如笙眼眶本賴就是紅紅的，此刻卻像是被鋪滿了紅藥水一樣，像是一旦哭出來，那眼淚也必定會是通紅的顏色。
傅雪在一旁看著好戲，傅斯年像是不好意思了一般，卻直接把許如笙拉了出去，一直到別墅的大草坪上去，走到盡頭，已經沒有了那些旁人，頭頂是藍天白雲，一望無際的雲海，看起來是那麽的美麗。
雲朵之下，站著的兩個人，手牽著手，就是彼此。
許如笙抿了抿唇，被傅斯年拉著跑了這麽久，整個人的臉頰都是紅色的。
微微用了用力，想把手從男人滾燙的手心裏抽出來，卻紋絲不動的一樣。
“傅斯年。”
她咬了咬唇，“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麽，但是……”
對啊，但是。
許如笙神情無比認真，像是經過了思考之後才做出的決定，那眼神也是無比的堅定，“我暫時還不想和你……進一步發展。我們就先這樣不好嗎？你現在對我好，隻是因為你對我有所虧欠，你今天會說出那樣的話，也不過是因為小白。而我想，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們走完餘生，就一定好做千回百轉的思考再決定，未來不是一紙空話，我們總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任。”
傅斯年抿著唇，一雙眼睛像是可以看透她的心靈，無比的深邃，生生讓許如笙說話的速度比平常慢了許多。
直到許如笙說完，傅斯年這才伸手摟住她，女人的身體就這樣被他抱了個滿懷，隨即是男人低啞動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是想讓我追你？”
“我……”
傅斯年勾唇，“我看你就是想讓我追你，是不是不滿意就這麽跟我在一起，覺得自己曾經受的那些苦痛都白受了，所以不願意就這樣便宜我放過我？我剛才的意思你原來都明白，可你的答案我想我也知道了……不過許如笙，我可以追你，你想我追你多久都可以，你想我怎麽追你都可以，甚至是你想要把我曾經強加給你的傷痛還給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要再跟以前一樣，動不動就躲著我，就算是看在我的誠心的份上，就把你已經封鎖了的心稍微打開一點點，讓我走進去，好不好？”
他的聲音像是蠱惑，讓她的心髒就那麽輕易地疼了起來。
柔軟一片。
許如笙擰眉，“我沒說讓你追我，何況我們現在不是已經在一起了麽……”
她隻是不想這麽快，就和他談什麽未來罷了。
未來兩個字，在她的觀念裏麵太過於重要和沉重，如果還不能確定他是那個和他共度一生的人，那麽她……
“那你是對我還不夠確定是嗎？”
傅斯年看著她，扣著女人腰的手又用力了幾分，薄唇在女人的臉頰上緩緩親了幾下，眸色深深。
“許如笙，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事到如今還是打心眼裏覺得我壞，覺得我是個不能給你未來，不能給你愛的人，嗯？”
他問得蠻正式的，許如笙也直直白白的告訴他，“我說實話，我原諒你……也不過是因為那一時間的心軟，又加上你這一段時間做的事情是足夠讓女人心動的，這一點我承認。但是，這一切也不能磨滅掉你曾經做過的一切，我還不能忘了你……所以我給你時間，給你時間消磨你在我心底的壞印象。”
傅斯年靜默了好一會兒，一雙眼睛幾乎動也不動的落在女人的臉上，把她的每一個動作神情都收入眼底，一點也不敢落下。
抬起手臂去摸了摸女人柔軟的長發，嗓音徐徐的從喉嚨裏冒出來，他幾乎是貼在他的耳朵邊上說的。
“嗯……看來你把四年前的事情記得還很清楚，嗯？那你應該知道，我當初多糾結，才會死也要把你留在身邊？”
許如笙擰眉，“你糾結？我怎麽沒有看出來你糾結，你不過就是不願意傷害蘇彎彎，所以就選擇傷害我而已。”
要是當初他真的愛她，又怎麽會把她囚禁起來，不給她自由？
又怎麽會在蘇彎彎出事之後，不願意聽她的辯解，隻一個眼神就把她打入地獄？
“……”
傅斯年抿唇，“你是這樣想的？”
她冷笑，“因為你當初就是這樣做的。”
“……”
傅斯年歎息，把女人緊緊揉在懷裏，下巴擱在女人的肩膀上，手掌抱著女人的後腦勺，又有幾分的用力。
許如笙沒什麽反應，反正這個男人總是動不動就會抱她，她本來就不是多麽大力的女人，反正抵抗也抵抗不來，就隻能順著他去。
隻是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加上蘇彎彎，每次提到這個名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總是會變得特別奇怪。
算是她心裏不爽，有一點吃醋的味道在裏麵，但是他每次都不解釋……她也就更加不爽。
想到這裏，許如笙一咬牙就想把傅斯年推開，男人卻就這樣把她抱得更緊，她剛想開口說著什麽，傅斯年就已經先她一句開口了。
他說，“你這麽想知道我和她的事情麽？”
他原本是不想提起來的。
自從在雲城，當年的事情重新被翻了出來之後，他又重新派人去查了一下當年的事情。
很複雜。
當時的風口浪尖他派出去的人基本上沒有帶回來什麽消息，倒是之後事情過去了，許如笙也離開雲城之後，不知道對方是故意放鬆了防範還是別的什麽，總算讓他查出來了一些什麽……
卻是關於蘇彎彎的所作所為。
他從來沒有想到，蘇彎彎那樣的人，會做出那麽讓人痛恨的事情出來。
他和蘇彎彎也幾乎是從小就相識，至於兩個人之前的婚約，也是母親在世的時候和蘇安夫婦做出的約定，何況當時年少的時候，蘇彎彎那麽漂亮的一個女孩，她算是學校裏最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又一直喜歡他。
傅斯年當初對於男女的感情也不算是太了解，母親經常在耳邊對他說起曾經的約定，他便覺得蘇彎彎是他這輩子不能推脫的決定。
加上蘇彎彎對他算是一往情深，她身邊那麽多追求者，她卻還是一直在他身邊來打轉。
當時的傅斯年自然也是校園裏的風雲人物，不管是什麽時候，總是人群裏最耀眼的那一顆星星。
他和蘇彎彎，算是當時學校裏最般配，也是最出名的一對。
即便他們根本沒有在一起。
但是在旁人的眼裏，他和她就是一對……
而他的性格也是那種不願意去解釋的，而蘇彎彎，也就把他這種不解釋當成了默認。
算是學生時代的一場玩笑，後來母親去世，他一個人去了雲城。
遇見了許如笙。
而後來，蘇彎彎不知道是從哪裏聽到了他在雲城的消息，竟然就這樣孤身前來，沒有辦法，他隻能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他說過，蘇彎彎是他的責任，而責任，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拋下的。
而他也是來了雲城的時候，才知道母親本家和許家也有過一段過往……
所以他對許如笙，不知道是抱著一種怎樣的情緒。
想愛，不能愛。
想放下，又不能。
許如笙抬起頭來，就看到男人一雙眼睛落在她的身上，那眼神，就好像是打量一般。
她瞬間氣惱起來，揚起手擱在男人的胸膛上麵，輕輕一抵，就把他推開。
美眸裏閃出一絲怒火來，“誰想知道你們的事情？”
許如笙口是心非，一時間羞憤的情分都爬到了臉上來，於是她轉身，抬腳就往前麵走去，邊走邊說，“我懶得和你繼續扯，我先去看小白，然後回家。至於小白，你要把她留在你們家裏照顧也可以，但是等她好了，你就必須把她還給我。”
傅斯年這才發覺她是真的生氣了，大步上前去徑直把女人的身子扳過來，然後扣在懷裏，強行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女人冷漠的臉，傅斯年一時間隻能歎息。
他說，“我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你這麽能吃醋？”
他還什麽都沒有說，就沉默了一會兒，她脾氣就這麽大。
她別過臉，不說話。
傅斯年沉默了一下，然後在女人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嗓音低低的，“許如笙，我從來沒有愛過她。”
她冷哼，“現在當然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誰知道當初是什麽樣的。”
男人的眉毛挑了挑，沒想到她醋勁會這麽大。
重新把她的臉給扳過來，雙手捧著，輕輕固定住，一雙眼睛就這麽落在女人的五官上。
很久很久沒有看到過她這樣明豔動人的表情了，這樣一看，恍惚時光都停住，甚至是倒流到了當年初見的時候。
那是他剛到雲城的第一天，男子身著黑衣，脖子上帶著黑色的圍脖，行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之中，顯得孤清又高傲。
身邊穿過無數的行人，各自都是撐著雨傘，害怕這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自己的身上，會給自己帶來寒冷。
那一年，他二十三歲。
男子一雙墨眸，膚色如玉，行走在雪花迷茫間，安靜得像是一幅畫。
有女子一身紅衣撐著傘跑了過來，步伐不穩，差點把他撞到在雪地上，被他攔住了腰才免於遭難。
傅斯年瞪著眼睛看著不知道突然從哪裏冒出來的女孩，好看的眉毛都皺到了一起，薄唇緊抿，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等到女孩站穩了之後便立刻鬆手，拍了拍手掌，作勢就要離開。
女孩卻撐著傘追了上來，“哎，這位先生，你要去哪裏啊，你沒傘我送你吧？”
“不用。”
“怎麽不用啦？這雪下得這麽大，要不我就送你一程吧？”
“不用。”
“那先生，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吧，禮尚往來，我先說我的。我叫許如笙，許諾的許，如果的如，笙簫的笙。”
“沒興趣。”
傅斯年推開女孩的身體，一雙長腿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和人群混雜，在天地迷茫間，很快消失不見。
許如笙歎氣，轉身就看見另一個女孩在那裏捧腹大笑。
“你又失敗了，哈哈，你輸了，請吃飯！”
江暖跑過來站在許如笙的麵前，女孩笑容明媚，一身白，全身都是毛茸茸的。
“下次不玩這個了遊戲，無聊。”許如笙踹了踹腳底下的雪，嘟著一張小嘴輕輕說道。
兩個女孩，一紅一白站在雪地裏，是初雪那天最美的風景。
而許如笙緩緩轉身，繼續在人群裏摸索尋找，那個男人的身影。
她熱情似火，可人家的態度就跟這冬日裏的溫度一樣，零下幾度。
不用。不用。沒興趣。
哎，真的是好挫敗，她哈了口氣，看著眼前的白霧，淡淡地想。
而許如笙從來沒有想過，她那天穿著的那一襲紅衣，卻是毫無防備地闖入他的世界，幹淨火紅的顏色，讓他在無數個寂寞無眠的夜晚，輾轉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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