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有著很多種味道,除了傅斯年的氣息,還有血腥味和藥水的味道……


    混合在一起,竟然讓人無比的心安,讓人,昏昏欲睡起來。


    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許如笙勉強讓自己清醒了一點,然後眨了眨眼,伸手輕輕把男人的身軀推開,一張臉幾乎沒有什麽表情,如果要說有的話,也就是嚴肅和認真。


    “傅斯年,你受了傷,要麽現在去辦入院手續,要麽回家讓人照顧你。我要回去了,你別纏著我。”


    她擰著眉,“我要回家。悅”


    女人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在他耳邊響起。


    傅斯年擰眉,嗓音淡淡的,“許如笙,你看我這個樣子回家合適麽?現在已經淩晨了,我回去不小心驚動了別人怎麽辦?反正我受傷是因為你,那負責照顧我這件事是不是也應該由你來負責,嗯?不能讓我白白挨著幾刀,是不是?攙”


    她抿唇,“回家還是在醫院?”


    許如笙擰眉,隻給了這兩個選擇。


    …………


    司機把車停在醫院門口,夜色濃重,一輛黑色的跑車停在那裏,像是最莊嚴的守護者。


    許如笙把襯衫抓緊了一點,咬唇,幾乎是用了最低最低的聲音才開口,聲音在夜色裏像是溫柔的清風一樣,“你司機來了,你回家吧,晚安。”


    像是很久很久,很多年,沒有聽到她這樣溫柔的一句晚安。


    晚安,晚安,像是他無數次品嚐過的烈酒一般,香醇,濃烈入骨,讓人全身的血液都倒流起來,


    傅斯年依舊是染了血的襯衫,臉上還帶著傷口,讓他整個人都添了幾分血腥的英俊。


    男人修長的身影立在女人的身上,兩人的影子在醫院前門路燈下拉得很長很長,寒風吹來,女人的身體瑟縮了一下,這一切都被男人看在了眼底。


    司機收到傅斯年的目光,很快從車子的後座拿了一件墨黑色的外套出來,司機是一個英國人,是傅斯年剛才打電話叫來的,年紀四十歲左右,看起來很溫和的一個人。


    “先生,您是要這個嗎?”


    傅斯年點點頭,伸手把西裝拿了過來,男人的手剛剛碰到她的肩膀,許如笙就退了一步。


    “我不冷。”


    眸子裏閃了一絲冷漠出來,傅斯年上前一步,強行把外套披在了女人的身上,“穿上。”


    就這兩個字,像是命令一般。


    許如笙心頭一堵,咬唇,“好了,你司機來了,你讓他送你回家吧,我也要打車回家了。”


    說完女人就打算轉身,朝著路邊走去,看樣子是真的想要打車。


    傅斯年擺手讓等在一旁的司機離去,腳步一轉,就看到女人在那邊招手,有一輛車適時地準備停下讓她上車。


    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走了過去,許如笙剛想拉開後車座的車門,身體就被一陣風給帶了過去,她一回神,就已經被男人扣著肩膀走了好幾米了,那輛車的車主咒罵了一聲,然後很快就把車開走了。


    這時間不過十幾秒,許如笙想招手讓車回來都沒有辦法。


    女人的臉上已經浮現了一抹淡淡的薄怒,伸手推了男人一把,“傅斯年,你又鬧什麽花樣?”


    傅斯年齜牙咧嘴,不知道這女人此刻是忘記了他受傷,還是故意把手給擱在他受傷的地方上去,真是要命!


    “我已經讓司機走了,許如笙,你說現在應該怎麽辦?”


    現在已經是淩晨了,街道上很少有車,也很少有人,能看見的能聽見的不過是一些靜態事物和微風吹拂過襯衫擺尾的聲音。


    恰是溫柔,讓人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往前還是回退,此時此刻,又應該何時作答。


    手機在這個時候恰巧響了起來,許如笙看了一眼屏幕已經破碎不堪的手機,揉了揉額,走遠了幾步去接聽了電話。


    電話是anna打過來的,女人的嗓音在那邊透露了一點緊張著急的情緒,讓許如笙一時間變得有些抱歉。


    anna此刻正站在客廳裏,衣服還是白天穿的那一套,臉上的妝容也沒有卸掉,淡淡的臉上顯示出她的著急和疲憊,女人的嗓音穿過手機落在許如笙的耳朵裏,“amy,你現在在哪裏?你不是說隻是出去一下就回來的麽,怎麽現在也沒有回來?你肯接電話就好,你現在是在畫廊嗎,你今晚不打算回來了嗎?”


    隻要女人接了電話,那就說明她是安然無恙的,anna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去。


    許如笙轉身,夜風吹在身上有些涼,她抿了抿唇,一直耐心聽著那邊的女人開口說完,沉澱了幾秒這才緩緩開口。


    頭頂是樹葉被風吹動沙沙的聲音,“我沒事,你不用等我了早點休息吧。也不用擔心我,我自己會照顧好我自己的,還有小白呢?現在她應該睡了吧?”


    anna歎氣,“小白已經睡了,是我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所以一直不肯去休息,現在知道你沒事了就好。可是你現在在哪裏?這麽晚了,你一個女人最好不要在外麵……amy,我聽到風聲了,你現在是在街上嗎?現在已經淩晨了,外麵很危險的,要是出事了怎麽辦?你在哪裏,要不要我來接你?”


    anna一邊在客廳裏麵踱著步子,一邊聽著這邊女人的回答。


    許如笙搖了搖頭,手指撐在樹幹上,嗓音低低的,“我沒事,你不用……”


    話還沒有說完,男人修長的身影就已經落在了她的身後,溫熱的氣息在耳畔輕輕響起,打斷她的話,“是誰給你打的電話,嗯?”


    或許是因為他開口得太突兀,許如笙一下子就轉了身過來,小臉白了一下,男人近在咫尺的麵容有些模糊。


    再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anna已經把通話給結束了。


    揉了揉額,她還在想要不要打一個回去,不過最後還是默默關掉了手機頁麵。


    抬眸看著抿著唇一言不發盯著她的男人,許如笙氣不打一處來,“你管誰給我打電話,傅斯年,你是我的誰?”


    女人的聲音在夜晚格外的清晰,傅斯年不用怎麽去聽,聲音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傳入了他的耳朵。


    你管誰給我打電話?


    傅斯年。


    你是我的誰……


    “是誰這麽晚了還這麽關心你?給你打電話是擔心你出事吧,許如笙,你現在什麽心情,被人放在心上捧著疼愛很舒服,是嗎?”


    傅斯年伸手掐住女人的腰,薄薄的嗓音不複剛才的輕柔,眼睛裏滿滿的裝著的都是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


    陡然想起那一次,也是夜晚,他堵在她家門口守了那麽久,之後還發現一個叫做布蘭克的男人給她打電話。


    那麽晚了還給她打電話……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思。


    許如笙擰著眉看著一臉醋意的男人,心想自己哪裏又招惹了他?


    真是莫名其妙。


    望著醋意大發也絲毫不加掩飾的男人,許如笙在夜色裏的突兀的笑,嗓音也輕柔了一點。


    不知道為什麽,此刻忽然發現,這個男人吃起醋來,好像也是還蠻可愛的樣子……


    也許是因為今晚的事情,許如笙自己也已經對他卸了一點心防,所以她挑了挑眉,眼神毫不避諱的落在男人的臉上,下巴微揚。“傅斯年,你現在是在幹嘛?有人給我打個電話而已,而且還是我家裏的保姆,你都要吃醋?你這個人,占有欲還真是強,我又不是你女朋友,輪得著你來吃醋你來管我,嗯?”


    男人表情冷漠了幾分,下巴緊繃著,沒有開口,於是許如笙隻好繼續開口。


    “如果剛才給我打電話的不是anna,是別人的話,那又怎麽樣?傅斯年,我不是當年那個一心一意喜歡你眼裏隻有你的女孩了,我現在,長大了,也經曆了很多事情,對你也已經和當年千差萬別了,你看不出來嗎?何況我身邊的男人多得是,就算沒有,以後我身邊總會有別的人出現,這些無可避免,你難道不知道嗎?”


    她說這話,也沒有什麽別的意思,隻是想告訴傅斯年,現在很多事情都變了。


    很多事情,早已經回不到最初時候的樣子了……


    他現在這樣纏著她又有什麽意思呢?就依仗著當初那一段不長不短的過往麽,那些事情又有什麽用呢?


    過去了那麽久,很多記憶都已經隨著時間淡去了,她現在,甚至都已經記不清楚當初自己喜歡他,那麽瘋狂地喜歡他是一種怎麽樣的心情了?


    喜歡這件事情……在她的世界裏,好像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也不是身邊沒有優秀的男人,隻是她自己,早已經無力去愛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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