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許真的隻是一種錯覺吧?


    尷尬的氣氛在蔓延,許如笙自己把劉海別到耳朵後麵去,露出白淨的臉蛋在光線裏顯得更加朦朧,她抿唇,從果盤裏叉了一塊蘋果,揚了揚,“我真的有點口渴。”


    小白在一旁看著動畫片,完全沒有察覺到這邊的氣氛。


    anna速度極慢的收回手,然後站起了身子,“嗯,口渴就多吃點,我先去廚房準備晚上要吃的東西。”


    “……攙”


    許如笙看著女人逐漸走開的背影,心頭的不安越來越大。


    她揉額,嘴裏的水果也是一點味道也沒有悅。


    早早吃過晚飯,許如笙便再次出了門。


    anna擰眉,送她出門之後便回到客廳,看著正在在沙發上躺著看旅遊雜誌的小白,女孩正翻倒日本的富士山,手指伸在富士山的上麵,嘴裏喃喃的,“這座山真好看,特別是山頂上的雪。”


    而且照片上還顯示了山底的櫻花……


    不過現在已經不是櫻花盛開的季節了,要是早一個月,小白就可以纏著許如笙去日本看雪和櫻花了。


    anna彎下身子看著專注著看雜誌的女孩,其實她和amy長得很像,簡直是像翻版。


    抿唇,anna抬手捧著女孩的臉,嗓音溫柔,“小白,想去日本玩?”


    “嗚……想啊。”


    “那阿姨等幾天帶你去玩好不好?”


    小白眨了眨眼睛,“不用了,我會讓媽咪帶我去的。我要和媽咪在一起。”


    “……”


    女人坐在沙發上,伸手拿過她手裏的雜誌,旅遊雜誌上寫了很多世界旅遊聖地,除了日本的富士山,還有埃及,埃菲爾鐵塔,還有很多很多的地方……


    把雜誌合上,女人麵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許如笙出門便給thyme打了個電話,後者十幾分鍾之後就開車來接她了。


    坐上副駕駛的位置,許如笙一邊給自己係上安全帶,一邊開口.


    “這輛車,不會是你新男朋友送給你的吧?這麽***的一輛車,虧你也開得出來?”


    紅色的蘭博,開到哪裏絕對都是最惹眼的。


    thyme抿唇,嘴角閃過一抹偷笑,“你不懂,他說這叫火熱的愛情。”


    “……”


    許如笙聳肩,然後催促對方快點開車。


    喬治剛下班回家就發現自己家門口站著兩個人,男人穿著黑色的襯衫,沒有打領結,鎖骨就這樣露在外麵,走過來的時候格外性感。


    外套搭在手腕上,喬治不急不緩的走過來,臉色變也沒變。


    “你們來我這裏幹什麽,生病了嗎?”


    喬治從門前的花盆下麵找出鑰匙來,然後就這樣開了門,順便讓兩位來者先進去。


    許如笙和thyme麵麵相覷,然後麵無表情的走了進去。


    站在門外的男人伸手擦了一下額頭並不存在的汗水,然後這才把鑰匙重新放在花盆下麵,跟著走了進去。


    好在lucy現在已經不在他這裏了,不然的話……


    然而許如笙也不是來喬治這裏找人的,不過她還是在客廳周圍走了一圈,沒發現什麽。


    喬治踩著拖鞋走過來,隨意散漫的坐在沙發上,抬著下巴看著站在他客廳裏從進來就一言不發的女人,率先打破了平靜。


    “哎,我說amy,你和thyme來究竟是想幹什麽?”


    許如笙回頭,“你心知肚明!”


    她走過來,直接站在男人的麵前,“你告訴我,你都知道了什麽?lucy她怎麽會無緣無故的離開,她為什麽會不跟我們說,而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男人挑了挑眉,想起那個女人早間跟他說過的話,隻好微笑。


    “我能知道些什麽?我和她的關係可沒你們深厚,你覺得她會跟我說些什麽?”


    喬治歎息,“隻是吧,她可能心情不怎麽好,加上我之前不是當過心理治療師麽,她就來找我聊聊天,然後走之前就提起要離開罷了。你知道的,lucy她這個人,向來來去如風,生活逍遙自在的,你們其實也不必在意。”


    什麽叫不必在意?


    許如笙煩惱地抓了一下頭發,然後重重的坐在沙發上,“喬治,你還記得lucy不久前出的哪件事吧?你應該知道她現在不能夠一個人,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麽事,你對得起我們這麽久的友情嗎?”


    一旁的thyme走過來,“對啊喬治,你要是真的知道些什麽,就告訴我們,我們和lucy的關係,你也是知道的,我們隻是想多知道一點她現在的情況,如果有什麽的話……我們也不希望束手無策的,你懂嗎?”


    “你說她上飛機了,去了別的地方,別的什麽地方你知道嗎?”


    “……”


    喬治實在是受不了兩個女人的逼問,於是抱著頭,不斷搖頭,“你們就別問我了,是lucy自己讓我不要告訴你們的,她現在挺好的,你們不用擔心。”


    “她嘛,其實就是想一個人待一段時間,住處這些我都已經給她找好了,之所以不告訴你們……都是因為害怕那個人從你們身上找到她。”


    許如笙擰眉,“什麽叫可能會從我們身上找到……從你身上就找不到了嗎?”


    “我當然不會親自去做這件事情啊,”喬治低笑,“這事兒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已經按照lucy的安排,也和她那個叔叔聯係到了,明天他應該就會到了,到時候我再秘密告訴他lucy在哪裏,之後他自然會帶lucy離開。我答應你們,等lucy一走,我就打電話告訴你們好嗎?”


    喬治不斷揉額,“何況amy,你不也知道纏著lucy的那個男人是什麽身份?他要是知道lucy想離開,肯定會想方設法從你身上找線索,你還大搖大擺跑到我這裏來,生怕被別人不知道我,然後又從我身上找線索?笨死了。”


    他這話說得許如笙直直抬不起頭,“我這不是太擔心lucy了嘛?”


    她擔心lucy出事,哪裏會想到這麽多。


    “……”


    從喬治家裏出來之後,thyme臉色也終於緩和了一些,不過……


    女人拉了拉她的上衣,“amy,你說lucy……”


    哎,算了,不說了。


    欲言又止。


    許如笙轉身拉過她的手,微笑,“別擔心了,現在想一想,其實以lucy的性格,是怎麽也不會傷害自己的。之前那件事也許真的是太出乎意料,所以她一時想不開才會自殺,何況現在都過去了這麽久,她應該也都淡然了。我們要相信她,她不會舍得離開我們,何況她還有家人的。”


    當初自殺那件事,lucy後來自己也說過,是她自己一時羞憤難堪,所以才想不開。


    之後回想起來,其實這個世界上有什麽事情是過不去的呢?


    thyme點點頭,“那我回去了,再不回去我爹地要說我了。”


    “嗯。”


    許如笙點頭,然後告別。


    從喬治家裏出來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天色還沒有暗,許如笙一個人在街上走著。


    很長時間沒有一個人在街上走了,好像回到了剛到英國來的那段時間,一開始的時候,除了簡少寒偶爾會來看看她,基本上身邊是沒有其他人的。


    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懷孕了,所以就經常自己一個人在外麵走著,傍晚黃昏,或是燈火初上。


    她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


    很多時候,她會在漫長擁擠的人潮裏艱難前行,或者是在路人稀少的道路裏緩慢向前。


    而在剛開始那段時間裏,她最經常想起的人,除了傅斯年,就再沒有旁人。


    也許是因為一開始濃烈的愛,被他轉化成了濃烈的恨,所以恨得入骨,也就經常咬牙切齒地恨著,念著……


    知道自己懷孕的那一天,許如笙回想起,好像是一個不算好的天氣。


    打雷,下雨,她躲在房間裏整整好幾個小時,簡少寒在外麵叫破了嗓子她也隻是裝作沒有聽見。


    最後簡少寒直接一腳踹開了門,看到她的時候,她隻知道自己麻木的抬起了頭,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是有多麽恐怖,讓人心疼窒息。


    這些……她永遠不會知道。


    許如笙甩了甩頭,等到自己從失神裏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多的樣子了,剛才還有著暖色陽光的天空,此刻也開始變灰了起來。


    天色漸暗,她不知不覺走進一家小巷裏,腳步淩亂,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往哪裏走。


    包裏的手機在此刻恰好震動了起來。


    身後似乎有影子在尾隨,許如笙心頭一震,佯裝鎮定的接起手機,從裏麵聽見男人低低的嗓音。


    在夜色裏,女人穿著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長褲,挺直背脊朝著前麵走去。


    她步伐越快,後麵影子的步伐好像也越來越快,她一慌,於是就從包裏掏出手機,咬緊了牙,然後按了接聽鍵。


    “喂?”


    她的嗓音裏帶了一絲顫抖,若是不注意,旁人是根本聽不出來的。


    傅斯年已經出了門,男人修長的手隨意地搭在方向盤上麵,聽著女人的聲音,微微勾了下唇角,手指有節奏地在方向盤上敲打著,看樣子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在哪裏?我來接你。”


    “……”


    許如笙拐過一個轉角,聽著男人的聲音,努力壓製自己心口的緊張,緩緩開口,“傅斯年。”


    “嗯?”


    她咬唇,“我好像被人跟蹤了。”


    輕描淡寫地八個字,卻讓傅斯年瞬間變了神色,一隻手用力地抓著方向盤,然後發動引擎,車子很快的發動。


    “你在哪裏?”


    許如笙咬唇,剛想說自己不知道,手機就被人從身後奪走,還亮著的屏幕啪嗒一聲落在地上,碎掉,通話依舊在繼續。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許如笙被人強行扳過身子,這才看清跟著自己的是三個英國人,隻是一看就知道屬於流浪漢的那種。


    衣衫襤褸,胡子拉碴,不知道多久沒有洗澡了,身上散發出一陣酸臭味,讓人惡心。


    她忽然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麽糊裏糊塗走到了這裏來,她一時分神,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走到了小巷深處。


    許如笙勉強鎮定了一下,彎腰想撿起手機,手腕就被其中一個男人狠力握住,隨即是對方操著英文充滿戲謔的聲音,“喲,這位小姐,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啊?我們跟了你好長一段時間了,你一個人啊……”


    “是啊是啊,小姐,你看你一個人,我們看著你都覺得好是寂寞……今晚我們能和你相遇,看來也是注定的緣分,要不你就從了我們,我們保證,你今晚會過得很愉快……”


    許如笙一向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人,可現在這周圍並沒有人,而她一個女人,麵對對方三個大漢,實在是有些弱勢。


    她後退了一步,嗓音都帶了絲虛弱,“你們想幹什麽?”


    對方摩拳擦掌,低笑著朝她靠近,“你說,我們是想幹什麽?你一個女人,而我們是男人……”


    後麵的話被笑聲所代替,許如笙拔腿想跑,可雙腿虛軟,卻是怎麽也跑不動。


    地麵上的手機還在亮著,許如笙第一次那麽盼望,盼望那個男人會如同謫仙一般迅速降臨。


    她現在在賭,她剛才順勢給傅斯年打了實時地址,如果他來得夠快的話……


    而她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堅持,等他來。


    許如笙後退,一隻手反撐著身後的冰涼圍牆。


    “收起你們那些齷蹉的心思,如果你們今天晚上敢對我做什麽的話,我敢保證,隻要我不死,你們就一定會生不如死!”


    不是她胡說,也不是為了故意給自己壯膽,而是如果今天晚上這些人真的敢對她做什麽的話,她一定會報警,一定會把這件事情鬧到最大,“你們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也對,我看你們的樣子,也不會知道我是誰。如果你們今晚對我動手了,隻要我能活著出去,我就會去警局,還有……我會利用所有輿~論壓力,讓你們在曼徹斯特站不住腳。”


    站在她麵前的三個男人置若罔聞,其中一個男人看了一眼她剛才在混亂之中落在地麵上的手機,抬腳就踢了出去,男人髒兮兮的手就這樣用力捏上她的下巴。


    許如笙別開臉,疼得眼淚都出來,下巴快要脫臼了一般。


    “你放開我!我現在好言相勸,如果你們不聽,之後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捏著她下巴的男人在她麵前嬉笑,沾滿泥土的手就這樣在女人白皙光滑的皮膚上碰著,“後悔?老子也不是沒坐過牢,殺人放火我什麽事情沒做過,看我這一大把年紀的,玩個女人還要聽你在我耳邊聒噪?我告訴你,你今晚就是栽在老子手裏了,老子今晚就是要奸了你,有本事就去報警,看警察抓不抓得到我?”


    “老大,你跟一個女人說這麽多話幹什麽?快上!我和老三還等著呢!”


    然後是一陣屬於男人的嬉笑聲,許如笙咬著唇,剛想伸出腳踢對方,肩膀上的包就被男人扯下。


    把包扔給身後的兩個人,一直捏著她下巴的男人此刻雙眼像是染了血一般,伸手就朝著她的胸口伸去,女人的襯衫扣子被用力撕開,許如笙尖叫,憤怒著,一時間拳打腳踢,卻還是抵不過男人的力氣。


    身體被男人扔到水泥地上,地麵上有石頭和一些木棍,咯地人的皮膚生疼,何況她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襯衫。


    上衣被男人粗暴地撕開,許如笙雙手無力地在身側抓著什麽,男人的唇舌開始在她的身體上遊走,許如笙眼淚啪嗒一聲落下,然後右手好像抓住了什麽。


    硬硬的,冰涼的一塊。


    不做思考,許如笙捏著那塊石頭就這樣朝著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後腦勺上麵砸去。


    “臥槽!這婊子居然敢用石頭砸我,弟兄們,一起上!”


    為首的老大此刻生氣起來格外可怕,盯著許如笙,一秒之後就是一個巴掌。


    女人的臉頰立刻現出紅紅的一個手掌印出來,許如笙咬牙,眼前就一陣黢黑。


    男人用衣服遮住了她的雙眼,有人按住了她的手,雙腿也被男人壓住……


    世界仿佛就這樣黑暗起來,她嘴巴被人用髒兮兮的東西堵住,想尖叫,卻發不出聲音。


    衣裳和長褲被人扒掉,許如笙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就這樣死去,女人長長的手指甲深深地陷進身下的泥土裏,泥土的味道帶著一股腥臭味,冰涼,潮濕。


    滾燙的眼淚打濕來自己的臉頰,許如笙因為用力地尖叫嘶喊,此刻已經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淩厲的聲音。


    “砰”的一聲,像是打雷一般,好像落在了誰的身上。


    然後許如笙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重量在這一刻瞬間抽離,從來沒有這樣的心情,她是如此感激,感激那個男人的到來。


    也從來沒有和這次一樣,自己陷入危難,自己腦海裏第一個求救的人的名字,是他。


    傅斯年。


    傅斯年剛才幾乎是用盡全力奔跑了過來,還沒有緩衝,一記拳頭就已經落在了覆在她身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被打得立刻從許如笙身上翻了下去,他衣衫不整,身上的味道很重很臭,胸口黑黢黢的,不知道有多少天沒有洗澡。


    傅斯年幾乎想作嘔起來,淡淡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幾乎渾身赤果的女人,眸底已經全然猩紅。


    老大被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男人打翻在地,另外兩個男人便立刻把許如笙鬆開,一人手裏拿著木棍,另一個人則從口袋裏掏出一把不大不小的瑞士軍刀來。


    這把刀,還是他們前幾天偷來的,現在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傅斯年目光落在地麵上渾身顫抖的女人,一時間緊握著拳頭,心口的怒火猛然上竄。


    一旁手裏拿著軍刀的猛然衝了上來,傅斯年用餘光瞥了一眼,然後長腿一揚,那一把軍刀就這樣嘭噠一聲落在地上,還伴隨著一聲哀嚎。


    “媽的,就憑你一個人也想和我們三個人打?”


    那個老大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塊很粗很長的木棍,捏在手裏,麵色凶狠。


    一句話直接讓傅斯年眯了眼睛,“是嗎?”


    許如笙剛把自己臉上的東西扯開,就看到男人的眼神示意,讓她就躺在那裏不要動。


    她於是就真的在那裏,臉上很髒,眼淚還在,一動不動地看著男人和另外三個人在一起廝打。


    一眨眼,男人的白色襯衫已經染上了鮮血,重重的一棍落在男人的脊背上,那一聲響太重,讓人的腦海砰的一下炸了開來……


    許如笙緊緊閉上眼睛,畫麵卻還是揮之不去……


    還有身邊的咒罵和廝打聲,久久未歇。


    過了大約十幾分鍾,許如笙感覺到自己被一雙手抱住,然後將她從地麵托了起來,男人的氣息和著血腥的味道撲鼻而來,眼淚在那一刻倏然就落了下來。


    她隱約可以聽見混亂逃離的腳步聲,帶著一聲又一聲無力的咒罵,那聲響越來越遠,然後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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