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平放在被子裏的手,緩緩上移,握住了許如笙右手。


    lucy的手很溫暖,她握著許如笙的,一下子就皺了眉。


    “你的手怎麽還是這麽冷?”


    都已經在床上躺了這麽久了,她的手卻還是如同剛剛從冰水裏麵拿出來的一般。


    那麽冰,像是冰到了骨子裏逆。


    許如笙笑笑,把手從lucy的手掌裏麵抽出來,放在身後。


    “我不冷,真的。鼷”


    她身體的溫度一直都不高,自從生下小白之後,她的身體也不如從前了。


    夏季還好,特別是冬春季節,她的體溫都是比較低的。


    她也習慣了。


    lucy皺了皺眉,“你看起來比我還虛弱。”


    她笑,沒有說話。


    “amy,我跟你講講我和他的事情吧?”


    “哪個他?”


    許如笙愣了愣,不知道她口中的人是誰。


    lucy閉上眼睛,嘴唇微微勾起,額頭上皺成了川字,心裏一陣迷惘。


    “我就隻有一個他啊。”


    她知道了,是那個lucy一直不敢提的人。


    因為隻是想念,就已經呼吸困難了。


    “說了會難過,還是別說了。”


    許如笙低低開口。


    從前,她們三人在一起的時候,thyme總是那麽不合時宜的把她們的感情拿出來開玩笑。


    她還好,隻是微微不悅不說話。


    可是lucy總是會失神,像是想起誰,就止不住的難過。


    那種隻能懷念的痛苦,是多麽傷人。


    “其實他不是什麽渣男,他是我親叔叔。”


    lucy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


    卻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許如笙聞言依舊徹底驚住,她一直說捂住了嘴,不住地搖頭。


    怪不得,怪不得lucy總是在提起愛人的時候痛徹心扉,誰會知道,她愛上的人會是自己的叔叔?


    愛上自己的哥哥,那該是怎樣難以言說的痛?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會愛上自己的叔叔。當我發現我愛上他的時候,我拚了命的告訴自己,我們之間是有血緣關係的,我們不可能會在一起,更何況那個時候他是有女朋友的。”


    “為了忘記他,我換了一個又一個男朋友,我想,隻要我愛上了別人,我就可以忘記他,忘記這段根本不可能開始的愛情。可是我每次交男朋友,和他們約會的時候我腦子裏想的全都是他!”


    “我會想,他和他女朋友約會的時候會幹什麽呢?他一定會抱她,會吻她,甚至和她……每次想到那裏,我都會特別生氣,特別想哭。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愛上他,可是我沒有辦法……就是愛上了,我能怎麽辦?”


    lucy一邊哭一邊說,眼睛睜開,淚水模糊了視線。


    “後來他發現了我的心事,可能是我一次次為難他的女朋友,又可能是我一次次的依賴他,可不管是什麽原因,他都是知道了。我再也沒辦法待在家裏,我跟我爹地說,我說我要出去學習,所以我孤身一人來了曼徹斯特,整整三年。遇見你,遇見thyme,還有那麽多好朋友,我才勉強可以繼續活了下來……”


    “我很久很久沒有想起他了,即便想起,也不會這麽痛。可是這次……我被人下藥,我被……當我發現我已經徹底失去了我自己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他。”


    “我再也不配愛他了,是不是?我也再無法愛他了,是不是?”


    許如笙一時間震驚得不行。


    她怎麽也無法想象,這個平時那麽活潑美麗的女人,原來心裏住著這麽憂傷的故事。


    愛上一個自己根本不能愛的人,那該是多麽痛苦啊。


    可這又是多麽的難以啟齒……


    “lucy,忘了他,也忘了這件事,什麽都會過去的。相信我,好不好?”


    她能說的,也隻有這一句。


    什麽都會過去的……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無論你是多麽的傷痕累累,隻要以時間作藥,什麽都會好。


    在漫漫長河裏,你的傷口會隨著時光愈合,最後結痂。


    lucy在眼淚裏微笑,腦海裏閃過那個男人嚴肅成熟的臉,低低開口。


    “你忘掉他了?”


    “你忘記傅斯年了嗎?”


    lucy勾唇,一字一頓地問道。


    可她看許如笙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


    “你看,你花了四年的時間都忘不了,我又怎麽忘得了?我隻會越來越受傷,越來越痛苦。”


    而現在,她又出了這樣的事情……


    一開始的時候她是真的想死,隻要死了,就什麽都沒了,也就沒有了痛苦。


    許如笙看著lucy的臉,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是啊,她自己的愛情都這樣糟糕,她又怎麽能自作聰明的去安慰開導別人呢?


    “我是沒有忘記他,可我也已經不愛他了。”


    “是不愛,還是再不敢愛?”


    lucy挽唇,其實有些事情,她看得比誰都明白。


    隻是獨獨關於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


    “愛與不愛有那麽重要麽?我隻知道,我一看到他就會想起從前的事情,我會忍不住想起那些曾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那都是他賜給我的。如果不是因為他,我現在不會是這個樣子。女人很可悲,但我們能做的,就是讓自己的可悲看起來不那麽犯賤。”


    如果她真的被那個男人幾句花言巧語就陷入他設下的溫柔陷阱,那她才是大寫的蠢,回到他身邊,她就是犯賤……


    早已傷痕累累,又哪裏需要他如今來假惺惺地可憐她?


    “我要是也能這樣狠得下心就好了。”


    那個男人,明明不愛她,卻對她那麽好……


    許如笙伸手去幫她擦幹眼淚,搖了搖頭,甩去剛才腦海裏的思緒。


    “你之前……怎麽會出事的?”


    lucy自我保護能力一向很好,這次怎麽會讓自己……


    出這樣的事情。


    “他昨天給我打電話,說他要結婚了,問我要不要回去。”


    lucy苦笑了一下,眉頭越發地緊皺,“掛掉電話之後我就在想,他怎麽能對我這樣殘忍,明明知道我愛他,他怎麽能這麽殘忍,親自把他要結婚的消息告訴我?”


    “要是換做別人,我可能也不會這麽難過。如果我不這麽難過,我就不會一個人去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更不會連我的酒裏被下了東西都不知道……”


    這一切,歸根到底,不過都是她太傻。


    那天晚上她們之間說了很多,從愛情聊到理想,最後竟是唏噓不已。


    都說她們這樣的歲月如花,可這花在她們兩人這裏,卻是開敗了,如此枯萎。


    lucy的手機早就落在了自己的公寓裏,上麵顯示了來自哪個男人的無數個未接來電。


    無人接聽。


    第二天早上,lucy就提出想出去走走。


    這幾天幾乎都是待在床上,她整個人也快悶壞了。


    雖然出了那樣的事情,可她既然決定堅強,那也隻能慢慢遺忘。


    她既然這樣說,許如笙也隻好答應。


    這個時候出去走走散心,其實也是百利無一害的。


    散步的範圍就在這個別墅區內,好在這邊環境不錯,清晨彌漫著淡淡的薄霧,微風清冷,散起步來還是格外的舒服。


    “你累嗎,還是累了我們就休息會兒。”


    許如笙側過頭來問她。


    lucy失笑,她這簡直是把她當成小白來照顧了?


    “沒事,這才走一會兒而已。”


    她“嗯”了一聲,兩人繼續牽著手往前走去。


    再走了不久,許如笙的腳步忽然頓住,隻因為看到那個男人於晨霧裏從對麵跑來。


    他一身白色的運動服,跑起步來的樣子也足以迷倒一大片女生,更何況那張臉是那般驚為天人。


    許如笙翻了翻白眼,攥了lucy的衣裳就準備從岔路口走開。


    免得碰麵。


    lucy被她一攥,右腳一下子沒踩穩,忽然一下子就摔了下去。


    “哎喲~”


    lucy驚呼一聲,然後捏著腳踝看向許如笙,“amy你幹嘛?”


    忽然換路也不提醒她一聲。


    這下好了,腳應該崴了……


    許如笙臉紅了一下,“我……”


    話還沒有說完,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她不回頭,就是不回頭!


    蹲下身去看了眼lucy的腳踝,“怎麽了,嚴重不嚴重,還能不能走路?”


    她剛才也沒用多大的勁兒啊?


    難不成她這兩天待在床上沒運動,筋骨退化成這樣了?


    lucy看了一眼身後淡漠斯文,被無視卻依舊沒露出一絲不悅的男人,便伸手扯了下許如笙的衣裳。


    她讓許如笙低下頭來,附在她耳邊,“這人誰呀,你認識?”


    “不……”‘認識’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傅斯年就已經朝著坐在地上的女人伸出手。


    傅斯年微微勾唇,自我介紹道,“lucy你好,我是傅斯年。”


    lucy愣了一下,沒有伸手和他回握,眉頭微微蹙起。


    她居然會在這裏看見傅斯年……


    這個男人竟然還知道她的名字?


    “誰理你?”


    許如笙把lucy扶了起來,然後兩人朝著回家的路慢慢走去,越過傅斯年身邊的時候,許如笙低聲說了這麽一句。


    “你這不是理我了嗎?”


    說句話也算是理了。


    許如笙閉了閉唇,沒有再開口。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不自覺的人呢?


    lucy腳崴得有些嚴重,許如笙扶著她走得極慢,何況這裏離她家還有一段距離。


    “你確定你要這樣扶著她回去?”


    以她這速度,那得半個小時才能回家了。


    許如笙放在lucy腰上的手頓了頓,然後抬眸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側的男人,挑眉低笑。


    “我們散步,走得慢和你有什麽關係?”


    他這陰魂不散是跟誰學的,夠爐火純青的。


    傅斯年無視她的表情,


    “你朋友的腳可是受了傷,你確定你還要慢慢散步?”


    他說話陰陽上去很分明,可她分明就知道他語氣裏的散漫和不經心。


    “……”


    許如笙咬了咬牙,然後死死地抿唇,奮力地向前麵走去。


    她一時間隻顧著生氣,倒忘了lucy還傷了腳,這走得太快了,lucy跟不上節奏。


    “哎你慢點兒,我腳疼,我腳疼!”


    “我背她回去吧。”


    傅斯年開口,然後走到前麵去,在lucy的身前蹲下。


    許如笙低下了頭,似乎是在思考。


    她還沒有思考出個結果來,lucy就已經拍了拍她的肩膀,“就依他吧,還省的我辛辛苦苦走回去呢,這樣多好。”


    嗚,amy不舒服就不舒服吧,可這免費人肉背在這裏,她不上白不上。


    何況腳崴了走路真的很辛苦啊,嗚嗚,她不要。


    “那好吧,聽你的。”


    既然lucy都這樣說了,那她隻好答應。


    傅斯年背著lucy,和許如笙並肩走著,畫麵怪異的很。


    不過這期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步伐倒是越來越快,很快就到家了。


    許如笙家門口卻停著一輛黑色的跑車,在那裏停著格外的惹人注目。


    傅斯年剛準備把lucy放下的時候,車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然後是一雙擦得鋥亮的皮鞋,還有被西裝褲包裹著的修長的腿……


    傅斯年下意識地就去看身邊的女人,眉頭緊緊皺著。


    她這些年究竟招惹了多少男人?


    從早到晚都有人在家門口來狩獵?


    他心口像是冒著火,可此刻卻不能發泄,真是讓人難受極了!


    可這人卻不是來找許如笙的。


    男人眯著眼睛,大步朝這邊走來,然後站在傅斯年的麵前。


    lucy本來是趴在男人肩頭的,似乎是感覺到頭頂銳利的目光,一下子抬起頭來,卻瞬間睜大了眼睛。


    怎麽可能?


    他怎麽可能會來?


    是來找她的麽?


    不知道有多少日子沒有看見他了,依舊還是那張臉,時光在他的容顏上似乎從不起作用,眼角甚至連一絲皺紋都沒有的。


    那張臉一直刻在她的心上,她想,若是此刻她是閉著眼睛的,也一定都能清楚描繪出他的相貌。


    那兩道如刀鋒一般的眉毛,還有眉下銳利的讓人無法直視的眼睛,深邃如海。


    清俊矜貴,冷漠優雅,就是他。


    lucy隻看了他一眼,便有些難過,繼續趴在男人的肩頭,用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走啊。”


    傅斯年看了一眼身側的女人,後者挑著眉,臉上難得出現一抹驚訝的表情。


    剛想跨步離開,麵前的男人就伸手擋住去路。


    jason看著安然在別的男人背上的女人,那雙眼睛深不可測,臉上的表情已經冷漠到了極點。


    怪不得哪裏都找不到她,原來是跑到別的男人懷抱裏去了。


    “lucy。”


    他緩緩張唇,叫著lucy的名字。


    lucy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麵對他,也不敢抬頭去看他那張臉,隻好悶在男人肩頭低低開口。


    “有事找我?”


    lucy拍了拍傅斯年的肩膀,讓他把她放下來,然後有些站不穩的站在jason對麵,許久才把目光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這麽久了,她真是沒出息,還是一看到他就心跳不已。


    可現在她已經沒有資格對他心跳了。


    不對,是一直沒有資格。


    lucy自嘲一笑,望著男人冷漠優雅的臉龐,撇了撇唇。


    “怎麽,結婚了要給我請帖?直接郵寄給我或者讓下麵的人送來就可以了,還勞煩你親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她話裏帶著刺,男人不可能聽不出來。


    jason皺了下眉,然後瞥了傅斯年一眼,就懶腰將女人抱了起來。


    lucy驚呼一聲,直接攬上了他的脖子。


    “你幹什麽?”


    她驚魂未定,話有些大聲,讓男人眉心微蹙著,表情有些難看。


    “你腳怎麽了?”


    看她剛才站都站不穩了。


    lucy撇撇嘴,把目光從他的下巴處移開,隨便看向某一處,“你管我怎麽了,我腳和你沒關係。”


    “……”


    jason有些無語。


    把目光從傅斯年和許如笙兩人身上逐一掃了一遍就轉身,把女人放進了車的後座裏。


    lucy想掙紮,可車門已經被他鎖了,她隻能待在裏麵。


    “jason你個変態,你把門給我打開!”


    她又哪裏招惹他了?


    幹嘛這樣對她啊?


    jason走到許如笙麵前,倒不似剛才那樣沒有禮貌。


    微微點了下頭,“謝謝你照顧她,不過人我帶走了,你自便。”


    說完就轉身要離開。


    許如笙就在此刻上前,頗有氣勢地伸手攔住了這個高她幾個腦袋的男人。


    “你是jason,lucy的叔叔?”


    看lucy剛才的反應,她覺得自己應該沒有猜錯。


    jason垂眸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然後上車離開。


    lucy還來不及和許如笙說聲再見,隻能隔著車窗擺擺手,她在裏麵喊再見她也聽不見的。


    這男人的車各種性能都好,這玻璃還隔音,任她在裏麵喊破了喉嚨外麵也不可能聽得見的。


    lucy抱著腿看著jason上車來,然後一言不發地開車離開。


    心頭一氣,她隨手抓了一個東西就往男人腦袋上砸。


    jason低頭一看,是她曾經送給他的一個毛線小娃娃。


    這東西砸人,真是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


    許如笙看著那輛車很快離開,一隻手捏著下巴,若有所思些什麽。


    這個人,是lucy口中的那個叔叔?


    是lucy愛著的那個人。


    這個時候來找她了……


    肩膀被人重重一拍,她嚇得心髒都快飛出來,回頭瞪著美眸看著那個罪魁禍首。


    一雙眼睛似乎都能噴出火來。


    “你幹嘛?”


    她皺著眉頭,他看到她眼底的目光明顯是厭惡。


    傅斯年眸色一冷,然後上半身驀然朝她傾了過去,貼在她的耳際低啞開口。


    “怎麽,你對他有興趣?”


    許如笙愣了一下,隨即就反應過來他口中的有興趣是對誰。


    唇角無意識地勾起,她眼底深深的嘲弄絲毫不加以掩飾,抬眸看著他,眼珠子一轉不轉。


    靜默了半秒,女人伸手推開他,然後一邊梳理著自己的長發一邊慢慢開口。


    “我對他有沒有興趣和你有關係?”


    她淡淡瞥他一眼,滿滿的都是不在意,“真是莫名其妙。”


    何況明眼人一看到就知道剛才那人是來找lucy的,她有毛病才會看上朋友喜歡的男人。


    傅斯年眼眸眯得狹長,看著一臉淡然嫵媚的女人,菲薄的唇向上微微揚起,嗓音低沉好聽。


    “是莫名其妙,看到你周圍出現任何一個男人我都嫉妒的要死。”


    “……”


    頭昏腦漲,她轉了身就朝裏麵走去。


    不比他家外麵有鐵門,她花園外麵的大門完全就是擺設,葡萄架建成的大門,此刻新葉為生,根枝胡亂盤桓倒是別有風味。


    她剛一腳踏進去就聽到生活響起的腳步聲,她憤怒轉身,腳下一滑,差一點摔倒。


    傅斯年垂眸看著懊惱不已的小女人,挑了挑眉,低低開口,“你們女人總是摔倒,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你是故意想讓我抱你,嗯?”


    明知道他是在開玩笑,許如笙不覺還是紅了耳根。


    雙腳站穩,她一手拍掉他撫在她後背上的一隻手臂,後退了好幾步,站穩了才橫眉看著他。


    “就算我要故意摔倒也不會對你,因為我才不想被你抱,惡心!”


    垂在身側的手掌握緊,手背上交錯的青筋暴起,他麵上依舊一副淡淡的毫無波瀾的笑意。


    “惡心?”


    “不然?”


    許如笙淡淡反問,然後轉身越過小路到了樓梯上去,按了按門鈴,anna很快就來開門了。


    直到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那道房門的後麵,傅斯年才低低地笑了出聲,隨意腳步一轉,朝隔壁別墅走去。


    惡心……


    她不是第一次說他惡心了。


    男人太陽穴突突地跳著,他伸手揉了揉那裏,腦子裏如走馬觀花般的閃過一些畫麵。


    “傅斯年,你不要碰我!”


    “不要拿你的髒手碰我,我覺得惡心……”


    一字一句,如同淩遲。


    於此同時,lucy已經安全到家,當然,身邊還跟著那位她此刻一點也不想見到的男人。


    jason把lucy從車上抱了下來,不知道他從哪裏掏出來一把鑰匙,竟然還打開了她公寓的門。


    她抿了抿唇,一臉不高興。


    jason把她放到沙發上,然後撩開女人的褲腳,入目的就是女人已經紅腫的不行的腳踝。


    怪不得剛才找到她的時候她趴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原來是腳崴了。


    “怎麽搞的?”


    jason的手掌在她的腳踝處輕輕緩緩的揉著,不輕不重,力度剛剛好。


    她別開臉,不去看男人深邃的眼睛,聲音啞啞的。


    “不小心崴到了。”


    “我知道是崴到了,問你是怎麽崴到的?”


    jason擰眉,這孩子怎麽還是這麽蠢?


    她自然聽出了他語氣裏的嫌棄的味道,她用力地把腳收了回來,一下子扯到了痛處,小臉瞬間蒼白!


    “嘶……”


    她皺著眉發出聲音,有些懊惱。


    jason看著她,無奈地搖頭,“醫藥箱呢?在哪裏?”


    “電視下麵的櫃子裏。”


    她終於開口說話,順便伸手指了指前麵。


    jason轉身,蹲下身子把櫃子打開,然後將那個白色的鐵箱子給拿了出來。


    他走過來一言不發地給她上藥,lucy垂眸看著男人的頭發和鼻梁,一時間心頭難受的厲害,眼淚啪嗒一聲落了下來,jason似乎是感覺到了,抬頭,就看到女孩在他麵前無聲的抽泣。


    鼻尖紅紅的,讓人想把她抱進懷中。


    “我下手不重,你哭什麽?”


    jason擰眉,以為她是因為腳踝疼所以才哭的,於是手下的力道又小了一點。


    這下應該就不會疼了吧?


    lucy伸手抹淚,用模糊的視線看著男人的動作,心頭又是柔軟又是疼。


    他怎麽還能對她做這樣溫柔的動作?好像當初對他狠言狠語的不是他一樣……


    jason擰著眉,目光深深地落在女孩的腳踝上,或許是因為沒有及時擦藥,這腳踝已經腫了起來,又紅又腫,看起來觸目驚心的。


    加上她皮膚本來就白,這樣看起來傷勢就更嚴重了幾分。


    lucy盯著他的手,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緩緩開口。


    “叔叔。”


    她啞著嗓子叫他,“你為什麽來找我?”


    她就想知道這個。


    jason手裏的動作頓了頓,軟軟的藥膏在指尖感覺涼涼的,空氣裏散發著淡淡的藥香。


    “我想見你。”


    他停住了手,然後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兩人四目相對。


    明顯看到她目光裏的閃躲,jason勾了勾唇,低低地笑,“騙你你也不來,我隻好親自來見你了。”


    “什麽騙我?”


    “結婚啊。”


    他輕描淡寫地吐出這句話,看到她眼底瞬間湧起的驚訝情緒,心底一陣柔軟。


    有些事情他已經都知道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騙她她也不回去,那他隻好親自上陣了。


    …………


    下午三點多的樣子,傅斯年待在書房裏和齊璿視頻通話。


    齊璿看著屏幕裏麵明顯不悅的男人,撇了撇唇角,心想總裁一定是又在那位美人兒那兒吃癟了。


    工作差不多已經匯報結束了,齊璿一手摸著鼠標,然後盯著男人冷漠的臉,在這頭無聲的笑著。


    然後對著那頭的男人挑了挑眉,“傅總,你這什麽時候才能把許小姐追到手,你可得早點回來,不然這總裁的位置早晚被我拱手讓人了!”


    他這話雖說誇張了些,可也有一點認真的成分在裏麵。


    傅斯年看了齊璿一眼,菲薄的唇瓣緊緊抿著,雙手抵著下巴,眉頭微微擰起。


    “哪壺不開提哪壺?”


    明知道他這路漫漫其修遠,還在那邊潑冷水。


    齊璿嘿嘿笑了一下,然後看著對麵臉色鐵青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開口。


    “傅總,我跟你說句話你別嫌我多嘴啊,這追女人啊,一味死纏爛打是不行的,你得做些讓對方感動的事情。”


    “……”


    “你總是跟在人家屁股後麵,人姑娘肯定覺得你変態,跟個工作狂似的,哪裏還會喜歡你,躲著你還來不及呢!你得投其所好,人喜歡什麽你就做什麽,別吃力不討好,懂不?”


    “看樣子你很懂女人。”


    傅斯年勾唇。


    齊璿連忙擺擺手,他一個活了二十幾年隻談過一次戀愛的男人,哪裏能懂女人呢?


    那初戀還是個連手都不讓牽的主,哎,說起來都是淚啊!


    “我家大哥不是花叢高手嘛,我這……難免跟著也懂了些道理。”


    齊璿繼續嘿嘿笑道,看著傅斯年明顯在蹙眉思考的模樣,趁熱打鐵。


    “還有啊,傅總我有一點得提醒你,那女人周圍的男人你可千萬要小心,那可是情敵啊情敵,不可輕敵哦!雖然你長得又帥智商又高,可人家暫時對你沒那想法你也‘懷才不遇’啊是不是?所以啊,你沒有機會,也不能讓別人有機可乘!那女人身邊的桃花啊,你得親手一朵一朵的給掐掉,記得不動聲色哦,千萬不要讓人姑娘知道是你做的哦,不然你這身上又得加一條掐人桃花的罪名……”


    “……”


    傅斯年視線凝著屏幕上的男人,修長好看的手指在下巴處來回摩挲,看著對麵話匣子一開就明顯關不上的男人,眸色慢慢地變深。


    他點了點頭,對著那邊的人說道。


    “既然你頗有心得,那把這些方法整理一下做成文檔發我郵箱,給你一天的時間。”


    說完傅斯年就關掉了視頻,盯著藍色的電腦屏幕發呆。


    這頭的齊璿目瞪口呆……


    他這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啊?


    他看了一眼滿桌子的文件,腦子裏再回響了一下男人剛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直接趴倒在了文件堆上麵,揚手哀嚎。


    “蒼天啊,大地啊,讓雷劈死我吧!”


    老天應景,給了他一個晴天霹靂。


    齊璿被嚇得趕緊用手捂住了嘴巴。


    罪過罪過,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


    簡直是找死啊!


    傅斯年剛關上電腦,擱在書桌右側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傅斯年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狹長的眸子眯著,眼底的意味不明。


    傅雪站在大廳裏麵,頭頂是明亮的燈光,她一張臉在白晃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的精致好看。


    嫣紅的小嘴撇了撇,她不死心地繼續給那個人打電話。


    傅斯年從書房到樓下去給自己泡了杯咖啡,上樓的時候電話鈴聲還在響。


    他勾唇,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淡到了極致幾乎沒有,把咖啡放在書桌上,他修長的手指滑動了一下手機屏幕,然後悠閑自得地坐到了軟椅上麵。


    女孩不滿的聲音從那邊清晰傳來。


    “斯年哥,你怎麽這麽久才接我電話?!”


    傅雪握著電話,然後使勁地坐在一旁的沙發裏麵,雙腿盤起,臉上的表情滿滿的都是不滿。


    她有些不高興,也就不掩飾。


    傅斯年自然也聽出來了女孩兒的不開心,不過他並不在意也並不在乎,於是男人的眼神似乎是溫和又像是淡漠,看著電腦散出來的藍白色的光,聲音低低啞啞的沒有絲毫的起伏。


    “有事?”


    傅雪看了一眼坐在對麵很久了的男人,嫣紅的唇上下緊抿,然後才張開嘴,慢慢說道。


    “再過不久就是爸爸的生日了。你都這麽久沒回來,也沒有給他過生日,那你現在已經在這裏了,要不要回來給他過一個生日?”


    男人在這頭淡淡的嗤笑,“他生日來的人那麽多,差我一個?”


    “你這是什麽話?”


    他畢竟是親生兒子,怎麽可能和那些外人相提並論呢?


    傅雪捂著電話側了側身子,表情有些為難,帶著隱約的壓抑。


    “斯年哥,我看得出來,爸爸真的很想你,你就回來見他一麵那又會怎麽樣?”


    做父親的一天一天的在老,孩子能多陪一下父母那多好啊。


    為什麽要因為一個矛盾就永遠對立呢?


    傅斯年不以為然地喝著咖啡,他慢慢地品,然後聽著那邊女孩低聲的抱怨。


    “小雪,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不必插手。”


    傅斯年拿起手機,附在耳邊低低地說道。


    還隱約帶了一點專屬於他的低笑,落寞嘲諷,隱於無形。


    傅雪堅持,“可這事兒我非要管,斯年哥,爸爸最近身體不太好,他就想要你回來看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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