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直垂頭看書的容安聽到鳳棲止的聲音,抬起了頭,看到鳳棲止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一軟,斂起眼中的情緒,慢吞吞地將書合上了,一下一下,十分輕盈地撫摸著那一本書。


    鳳棲止移動道容安身邊坐下,看著容安,躊躇了片刻道:“容安,那天……是我反應太過了,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嗯。”容安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沒有多說其他。


    鳳棲止咬咬唇,繼續有些委屈地解釋道:“我並不是不相信你,更加不是不將你的誓言放在眼裏,而是我……我……”


    鳳棲止話說了一半,又猶豫了起來。她之所以反應太過,是因為當初原主殺容安的事情一度是她和容安之間最大的坎,他們兩人經曆了多少事情才放下了這個心結,而如今容安拿這一個立誓,讓她如何能淡定?


    不過,現在想想,她何苦和沒有記憶的容安計較呢?又何苦為容安的誓言而不安呢?隻要她知道她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容安就對了。


    容安側頭看著鳳棲止,在等著她的下文。


    鳳棲止抿著嘴頓了許久,才繼續道:“我那日的意思是……無論如何,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對你動劍的,就算是我死,我也不會對你出手的。我永遠都不會……真的……”


    容安聽著鳳棲止的話,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感覺,他和鳳棲止對那個誓言的關注點,或許真的不一樣。或許,他們之間有什麽他不記得的經曆,讓鳳棲止的關注點偏離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將鳳棲止拉入懷中,容安低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從來沒有怪你的意思,我隻是以為你不屑於我給你的承諾,我不知道你……”他不知道鳳棲止的關注點在讓她殺他的這一句話上。她之所以想撕掉他寫的那一張誓言,也是因為這句話吧?


    “那日,你為什麽不聽我解釋就走了,你為什麽要走那麽急?我討厭你,真的很討厭你!”想起這兩天自己心中的委屈,鳳棲止雙手捶打著容安的背後,抱怨道。


    她知道那日縱然容安不離開,她也不一定能像今天一樣清晰解釋,但還是忍不住將責任推給容安,出言埋怨他。倒有些無理取鬧的嫌疑了。


    容安倒是半個字都沒有反駁,順著懷中人的話道:“是,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那樣子走了的,我應該問清楚你的。是我錯了,是我錯了。好不好?”


    “嗯。”鳳棲止這才安靜下來。


    容安也沉默了許久,才低聲問道:“棲止,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對我說?”


    “什麽事情?”鳳棲止離開容安的懷抱,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容安伸手輕撫著鳳棲止鬢角的秀發,忽然笑了笑道:“沒有什麽。”


    他自然是想問一問鳳棲止為何會對於她殺他的這一句話過於關注,但是想起鳳棲止那失態的反應,便知道那肯定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他心疼鳳棲止,不願意鳳棲止去回憶那些不開心的記憶,所以改口不問了。


    反正等他恢複記憶之後,便可以記起這一切了,如今也不急在一時。


    ……


    從洛陽到雲州獵場隻需要一天的時間,傍晚十分,他們已經抵達了獵場外的雲州宮。


    次日,天氣格外的好,春日的陽光,明媚卻不耀眼。人置身於太陽下,可以感受到十分溫和的暖意,隻有風吹過的時候,才有一陣的輕寒。


    鳳棲止穿了一身輕便的紫色騎裝便出門了。剛剛走到院子之中,便聽到小軒叫喚她的聲音。


    “姐姐!姐姐!等等我!”


    鳳棲止回頭,看到一個明黃的身影從遠處跑過來,定眼一看,果然是小軒。


    小軒跑到到距離鳳棲止不遠的地方,被腳下的石頭絆了一下,整個人往鳳棲止的方向摔過來。


    鳳棲止臉色變了變,想要伸手去扶他,卻發現他忽然向前一躍,一個空翻,再次落地的時候,已經來到她麵前了。


    鳳棲止鬆了一口氣,打趣道:“不錯嘛,如今輕功和身手都變得這麽好了。”


    小軒靦腆地笑了笑,道:“師父說,名師出高徒。為了顯示他是名師,一定要讓我勤快練習,在最短的時間內變得最厲害。”


    鳳棲止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倒像是莫老頭會說出來的話。


    “不過小軒,即便你輕功和身手都很好了,但是也不能急急躁躁,毛手毛腳的。方才的情況以後不要再出現了,走路都能絆到東西,成什麽樣?”片刻之後,鳳棲止斂起笑容,看著小軒,輕聲道。小軒到底是楚國的太子,遲早他是要回到他的角色中去的,如此毛躁的他回到楚國可討不了好處。


    “哦,小軒知錯了。姐姐就饒了小軒這一次吧,好不好?”小軒抱著鳳棲止的手臂,撒嬌道。


    鳳棲止伸手去揉了揉小軒的頭發,輕笑道:“下次別這樣了就好了。”


    “嗯嗯。”小軒連連點頭,“以後我一定像先生要求的那樣,穩重一些。”


    “也隻有在你麵前,他才會這麽聽話。”一個清脆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言語之中帶著一絲寵溺的笑意。


    鳳棲止抬頭,隻看到蘇姬月正穿著一件墨綠色的披風,從不遠處走過來。她的身段被隱藏在披風之中,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頭上梳著和她一樣的發髻。


    鳳棲止衝著蘇姬月笑了笑,沒有回話。倒是小軒道:“她是我最最親的姐姐,我自然聽她的話。”


    蘇姬月柔和的笑容沒有任何的變化,事到如今,她已經可以十分從容地看待在小軒心中,鳳棲止的地位永遠比她重要的這一個事實了。沒法改變的事情就去接受,小軒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也算是為她以前做過的錯事贖罪了。


    “我知道她是你最最親的姐姐,也知道你最最聽她的話。不知道你什麽時候也能像聽她的話一樣聽我這個不親的姐姐的話,那就阿尼陀佛了。”蘇姬月笑道。


    小軒扁了扁嘴巴:“看心情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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