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止聽到容安的聲音,回過神來,抿了抿嘴,下了床榻,穿了木屐緩緩走到容安對麵坐了下來。雖然容安沒有說什麽,但是鳳棲止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容安,昨天的事情……嗯……”鳳棲止本想朝著容安道謝,但是想起之前容安給她拿一把短劍時候說過的話,將多謝的話咽了回去,反倒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容安看著鳳棲止,戲謔地笑了笑:“昨天的事?是指你淋得一身雨、摔得一身泥、身上還染了不少血的事情麽?”


    鳳棲止大窘,容安果然看到了她最狼狽的模樣。


    容安看到鳳棲止垂眸咬唇的模樣,心中微微一軟,目光如水,卻依然清冷地道:“鳳棲止,你當真蠢成豬了麽?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這種時候竟然還淋雨趕路,莫不是你當自己是鐵打的?”


    鳳棲止沒有反駁,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容安,低聲嘟噥道:“果然,我在你麵前的美好形象全毀了。”


    雖然鳳棲止壓低聲音說,並不想容安聽到,但是容安還是聽到了。容安不由得有些好笑:“鳳棲止,難道你覺得,在昨天之前,你在我心裏就有形象麽?”


    鳳棲止微怔,好像也是。


    第一次相見,她被淩嶽綁在樁子上鞭打,後來容安將她丟垃圾堆去了。


    第二次見麵,她逃了,還是在巷子被他逮到了。


    有一次,她像摔青蛙一般從假山上摔下來。


    還有一次,她差點被君無缺殺死。


    ……


    是的,她在他麵前,早就沒有什麽形象可言了。想到這裏,鳳棲止霍然開朗,靠著椅背,挑釁地看著容安道:“不就是來大姨媽……我的意思是來月事被你看到了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容安低笑,他也沒說有什麽大不了的。


    “你笑什麽笑?不許笑!”鳳棲止蠻橫地瞪了一眼容安,開口道。


    容安知道鳳棲止心中羞愧,卻死要麵子,臉上始終帶著淡笑,將一碗燕窩粥端到鳳棲止麵前,緩緩道:“笑你笨,笨蛋一樣。快吃吧,昨天的事情,我不記得了,你也不用想著。”


    鳳棲止隻覺心中一暖,拿起燕窩粥之中的勺子,低聲道:“這還差不多。”


    “但是,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將你丟清江裏喂魚去。”容安斂起笑容,壓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察覺的怒氣。


    知道鳳棲止是因為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強行冒雨趕路才造成暈厥,容安就氣惱鳳棲止為什麽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鳳棲止本來想說容安心狠,但是抬頭發現容安眼中帶著擔心和怒氣,到嘴邊的話變成了:“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不得不說,容安眼中那淡淡的擔心讓她感覺很暖。


    容安不再說話,安靜地吃起飯來。


    ……


    兩人都吃飽之後,容安目光落在鳳棲止身上,低聲問道:“如今還疼麽?”


    昨天,大娘替鳳棲止清潔了身體,又換了衣裳之後,是他一直守著鳳棲止到天亮,期間她一直迷迷糊糊地喊疼。他聽了也跟著心疼不已。


    鳳棲止見問,站起來,故意扭來扭腰,道:“我沒事呢,根本……”


    然而,鳳棲止一句話沒說完,便嚐到了說嘴打嘴的感覺,因為她忽然感覺小腹下側處傳來了一陣令她難以忍受的疼痛。鳳棲止彎下腰,捂著肚子,拚命咬著牙,強忍著沒有呻|吟出聲。


    尼瑪,大姨媽痛原來是這樣的呀,太特麽的難受了。沒穿越之前,看到有的女生大姨媽來的時候,要死要活的,她還有些蔑視,覺得她們嬌弱,她現在也算是親身體會到那種痛了。這是報應,一定是報應!


    容安看到鳳棲止彎下腰,大驚,連忙站起來,伸手扶著她,低聲問道:“怎麽啦?又疼了?”


    “我……疼……”鳳棲止沒有力氣說更多話,一手扶著自己的小腹,一手緊緊抓住容安的手,隻因為疼痛,腦袋有些眩暈。


    容安不語,將鳳棲止抱起來,幾步來到床榻旁,輕手輕腳將她放回床榻上。隨後伸手移開鳳棲止覆蓋在小腹處的手,將他自己的手放上去。


    “這裏很疼麽?”容安聲音依然淡然。


    因為疼痛太過劇烈,鳳棲止根本沒有注意到容安的手放在她小腹上有什麽不對,隻是咬著牙點了點頭。


    容安不再說話,將內力運到手上,緩緩傳送鳳棲止。


    鳳棲止隻覺得小腹之處緩緩溫暖氣息,像是一個熱水袋一般,疼痛慢慢消失了,人也放鬆了下來。最終閉上眼睛,漸漸地睡著了。


    看著熟睡的鳳棲止,容安鬆了一口氣,伸手執起她的手,替她把起脈來。片刻之後,將她的手放下,替她蓋好被子。伸手理了理她有些淩亂的頭發,又取過手帕替她將額上的虛汗擦幹。做完這一切,容安才站起來轉身離開了。


    ……


    鳳棲止一覺醒來,發現她躺著的地方已經不是原來的房間了,比之臨水客棧的房間,這裏要顯得更加精致華麗。


    容安正麵對著窗戶、背對著她坐著,仿佛在書寫什麽。一旁的香爐升著煙霧,顯然正在點著熏香。窗外好像是一條河,岸邊的景物正在緩緩後退。


    他們在船上?鳳棲止挑眉。


    “容安,這是哪?你要帶我去那?”鳳棲止開口問道。


    容安放下手中的毛筆,轉過身,看著鳳棲止,淡淡地道:“醒了?你都睡了一上午了,再睡下去就真的成豬了。”


    “你才是豬。”鳳棲止撇撇嘴道了一句,不敢掉以輕心,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感覺沒有什麽事情才坐起來,穿了鞋子走向容安,“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你不是要去高崗麽?”容安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什麽?”鳳棲止眼眸瞪大,“這是清江上?去往高崗的路上?”


    容安點點頭。


    “完了完了,我還沒有跟那群小兔崽子說呢,他們保不準還在臨水客棧等著我呢。”鳳棲止站起來,有些心急地道。她昨天進入清河城便昏過去了,根本沒有見到她安排在臨水客棧等她的那些侍衛,如今她又走了,他們豈不是還在那裏等著。


    “我要下船。”鳳棲止說著,轉身往外走。


    容安起身將鳳棲止拉住,有些無奈地道:“鳳棲止,說你笨,你還真笨呀。你怎麽不問一問我是怎麽知道你要去高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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