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傳來淋浴的聲響。


    沈黛茫然無措,地上隻有兩條路,她不能去衛生間也不能臨戰脫逃,可一直坐在床上,好像又太乖了,好比狐狸把兔子抓回窩就走了,兔子不逃,那不是明擺著告訴狐狸:我喜歡被你吃,你快來吧……


    想想就臉熱。


    “喵……”


    乖寶撓了半天門,委屈地叫了起來。


    沈黛這才想起自己的寶貝貓,笑了笑,過去給乖寶開門。乖寶一進來就蹭主人的腿,撒完嬌,湊到門邊的玫瑰花前,嗅嗅,再抬起爪子撥撥,沒興趣吃,又喜歡玩,最後叼出一朵,腦袋一甩,甩出門了,立即撲上去,搖頭晃腦的。


    沈黛就站在門前看乖寶,分散注意力。


    衛生間的水聲停了,乖寶得到提醒,扔了花,扭頭跑進房間,沿著那條小路跑到衛生間門口,熟練地去撲門把。沈黛心中一緊,她忘了陸遲有沒有鎖門了,下一刻,就見門把被乖寶按了下來……


    沈黛心情複雜地別過頭。


    裏麵陸遲剛從淋浴間走出來,門把突然轉動,他身體僵住,不敢相信沈黛會進來,乖寶又明明被他關在外麵。或許沈黛有話想告訴他,隻會開一條縫隙?一瞬間湧起各種念頭,保守起見,陸遲拽過浴巾圍到腰上,怕真是沈黛,嚇到她。


    “喵……”乖寶悠閑地走了進來,看到陸遲,熟稔地過來蹭小腿。


    陸遲哭笑不得,彎腰托起乖寶肚子,走到門口,將它放出去,一抬眼,瞧見女朋友看在門口,好像要走。陸遲心裏轉了幾個彎,一邊攔著還想進來的乖寶,一邊疑惑地問沈黛:“你站在那兒做什麽?”


    沈黛側頭看他,瞥見一片玉白肩膀,連忙轉回來,“我,我給乖寶開門。”


    “放出去吧,今晚我隻想跟你過。”陸遲深深看她一眼,退回衛生間,搶在乖寶前麵關了門。


    乖寶懵懂地繼續守在那兒。


    沈黛站了會兒,慢慢彎下腰,朝乖寶伸手,乖寶立即竄了過來,碧藍的眼睛裏滿是信任。


    沈黛不忍心騙自己的寶貝貓,但這一刻,陸遲在她心裏的份量超過了乖寶,所以她將乖寶抱回隔壁的房間,放到它舒服的盆狀貓窩裏,揉揉腦袋。


    乖寶乖乖地臥著,沈黛站起來,它立即抬起腦袋。


    沈黛愧疚地離開房間,關門,再繞回隔壁。


    陸遲還沒出來,沈黛關門,坐到床上,左右看看,拿出手機。


    門把轉動,沈黛悄悄瞥過去,看到一雙嶄新的黑皮鞋,黑色西裝長褲……


    沈黛震驚地忘了動手機,呆呆地盯著陸遲的褲子,都要睡覺了,他換上西裝做什麽?


    男人朝她走來,身後是一束束紅得耀眼的玫瑰,沈黛忽然冒出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


    他,該不會……


    念頭剛起,陸遲已經來到了她身邊,沈黛渾身僵硬不敢抬頭看他,陸遲便慢慢蹲下,單膝跪地,跪在了她麵前,黑眸鎖定她眼睛。燈光落到他身上,他平靜自信,堅定地望著她,給她時間消化,沒忘了在她呆愣時拿走她一直握著的手機。


    “可以開始了嗎?”陸遲握住她左手,捏捏她手指,笑著問,另一手去摸西裝口袋。


    沈黛看著他的動作,結巴了,“你……”


    陸遲知道她要說什麽,拿出小小的方塊兒首飾盒,低頭看看,再抬眼看她,“六年,很快嗎?”


    沈黛最怕他提六年,每次他提,她都會心疼。


    她別開眼,“可我們才交往兩個月……”


    “我隻知道我喜歡你六年多了。”陸遲親親她手,聲音低沉動聽,“記得咱們進門前,你答應我的事嗎?”


    沈黛眼簾顫動,她怕陸遲今晚那樣,求他再等等,陸遲說好,但隻承諾不做到最後一步,問她可以不可以,她答應了。


    但這與求婚有什麽關係?


    “我記得從哪裏看到過,說一個男人,如果不想娶喜歡的女人,那麽就別碰她。”陸遲最後親她手背,抬起腦袋,黑眸溫柔地望著沈黛的桃花眼,“我想娶你,也想碰你,呆寶,戴上它,給我碰你的資格?”


    沈黛心跳不受控製。


    她看過太多的影視劇,但這樣的求婚詞,她第一次聽到。


    她往回掙手,低著腦袋提醒他:“你不是說今晚,不……”那樣的嗎?敢情進門前是哄她的?


    “我會等你,說到做到,但今晚我會做同樣過分的事,你不答應我,我心中有愧。”陸遲打開戒指盒,扯扯她手,拉回她的目光,深沉地自我介紹:“呆寶,我是君子,我隻對我滿十八歲的未婚妻動手動腳。”


    沈黛緊張又想笑,視線被盒子裏璀璨的鑽石戒指吸引。


    如果說陸遲的人陸遲的話在她麵前織出了一片情.網,這枚耀眼華貴特別的鑽石戒指就是綁在她心上的繩子,將她一點一點往他的情.網上拉。


    情感願意了,理智還在掙紮。


    太快了。


    沈黛艱難地移開視線,做最後的努力,“哪有這樣求婚的?”


    好像她是為了讓他對她做壞事才答應嫁給他。


    這話裏的拒絕跟豆腐渣一樣不堪一擊,陸遲笑了,握住她手,特別認真地重新求婚:“沈黛,沈小姐,我喜歡你六年了,我想娶你為妻,跟你結婚生子,想與你做世界上最親密的事,求你嫁給我好嗎?”


    沈黛撲哧笑了,鼓起勇氣,看陸遲。


    他穿著黑色西裝,打著領帶,五官俊美,眼眸明亮深情,是她見過的最出眾的男人,也是她在現實裏真正感受過的最癡情的男人。陸遲對她這麽好,她還有什麽理由拒絕?盡管這求婚來的太快來的太出乎意料,但因為是他,她願意。


    沈黛笑著點點頭,看見他眼裏光彩更勝,像夜空裏絢爛的煙火。


    “隻是答應你,什麽時候告訴家長,什麽時候結婚,都得聽我的。”陸遲給她戴戒指前,沈黛忽然縮手,補充了一個條件。她喜歡陸遲,這樣浪漫的時刻,她沒法拒絕,但她不想太早結婚,結婚,她一點都沒有考慮過。


    “都聽你的。”陸遲拉回她手,利落無比地將戒指套上她左手中指,不給她任何反悔的時間。


    戴好了,他低頭親她手指。


    沈黛看著自己的手,總覺得戴與不戴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又好像,哪裏確實不一樣了。


    “今晚開始,你是我的了。”陸遲雙手撐在她兩側,慢慢直起腿,上半身朝她傾斜,黑眸始終盯著她,求婚的柔情不知不覺變成了男人對心上人的渴望。


    沈黛低著腦袋往後躲,陸遲追著她,不斷地逼近,沈黛腰酸,再也撐不住,跌在了床上。


    粉色的被子,是她最喜歡的顏色,水水嫩.嫩羞羞答答的她,是陸遲最喜歡的姑娘。


    他俯身,親她額頭,一手撐著床,一手拉扯領帶。


    沈黛早閉上了眼睛,聽他扔了西裝外套,感受他越來越熾.熱的凝視,能看見她的所有窘迫羞澀,沈黛緊張到難以忍受,身體往下滑,腦袋躲到他胸口,細聲求他:“關燈吧……”


    陸遲不想關燈,隻是看看羞得埋在他懷裏不肯出來的未婚妻,陸遲無奈地伸長胳膊,按下床頭開關。窗簾早拉上了,房間裏變得漆黑一片,這裏遠離都市,沒有車聲人語喧嘩,安靜得沈黛能聽到窗外的風聲。


    也聽到了陸遲加重的呼吸。


    他挪了下來,拉著她手,放到他皮帶上。


    沈黛往回縮,陸遲緊緊按住,在她耳邊命令她,“解開。”


    誰喜歡被人頤指氣使呢?


    可是此情此景,沈黛鬼使神差的發現,陸遲這樣命令她,她竟然著迷地快要瘋狂。


    “幫我解開,寶寶。”陸遲看不見她的臉,也猜不到她的心,他聲音更柔,在她耳邊蠱惑。


    沈黛扭頭躲他的唇,雙手顫抖著,笨拙地解他皮帶,解完她迅速縮手,如避蛇蠍。


    陸遲突然將全身重量都放到她身上,沈黛幾欲喘不過氣,“沉……”


    “等會兒,馬上就好。”陸遲歉疚又愉.悅,隨手一甩,長褲不知飛去了什麽地方。


    沈黛聽到長褲掃過玫瑰花的聲音,心疼地埋怨他,“你別往花上扔。”


    “明天再買新的。”她竟然還有閑情心疼玫瑰花,陸遲懲罰地堵住她嘴,右手碰到她連衣裙裙擺,慢慢貼著那順滑衣料往上走,一直轉到她後背,找到了裙子拉鏈。他扯住拉片,耐心地往下拉,輕微的聲音,沈黛全身發麻。


    拉到底,陸遲按住她肩膀,拽裙子。


    黑暗裏,他每一個動作好像都特別慢,沈黛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看著陸遲模糊的輪廓,她又不滿意了,這點亮光也不想要,扯被子給他,“蓋上……”


    “不用。”陸遲猛地托起她腰,將她裙子拽到腰處,毫不拖泥帶水。


    沈黛冷,扯著被子蓋住自己,陸遲一手忙活一手搶她的被子,沈黛裝可憐撒嬌,“我冷……”


    陸遲半信不信,到底更心疼她,隨她去了,扔了她連衣裙,陸遲立即鑽進被窩。


    “我幫你暖暖。”他爬到她耳邊,低低地說。


    他隻剩一條四角褲,沈黛比他多一件,他剛洗完澡,身上火爐一樣,確實夠暖和。


    但沈黛現在已經夠熱了,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出去,帶走他多餘的熱量。


    可陸遲怎麽會走?


    她不想見光,他高高拉起被子,能滿足的都滿足她了,接下來,他要滿足自己。


    漫長的兩分鍾後,被窩裏探出一條男人手臂,剛要將手裏還帶著她體溫的胸.衣扔到地上,猶豫了一秒,改成放在床邊。放好了,他收回手,蠶絲被再次亂晃起來,好像有人在裏麵打架過招。


    沈黛快要透不過氣來了,她探出腦袋,對著屋頂大口呼吸,忽然緊緊咬住嘴唇。


    十分鍾後,陸遲又探出胳膊,將她的小褲褲送了出來。


    二十分鍾後,陸遲吸了口氣,摘下她左手他剛剛替她戴上不久的戒指,放到床頭櫃上。


    沈黛咬牙切齒地罵他:“我不要了!”


    “乖,一會兒再給你戴上。”陸遲攥著她手,堵住了她說氣話的小嘴。


    他也不想摘,但有些事情,戴著戒指不方便。


    ~


    陸遲定了早上五點的鬧鍾,昨晚十二點後才睡的,一大早被鬧鍾叫醒,他不太高興。


    懷裏有人含糊不清地催他,比鬧鍾管用多了,陸遲反手摸到手機,關了鬧鍾。


    房間再次恢複安靜,陸遲卻再無睡意,悄悄掀開被子,越看越移不開眼,被子也扯得越來越高。沈黛皺皺眉,她冷,再加上感覺不對勁兒,沈黛疑惑地睜開眼睛,正好撞上陸遲的偷窺。


    沈黛又羞又氣,一把拉下被子裹住自己。


    “給吃不給看?”陸遲笑著抱住她,手握住她左手,摸了摸上麵的戒指。


    沈黛這才發覺戒指又回到手上了,但昨晚被陸遲接二連三的欺負,最後她困得不行他才罷手,沈黛都不知道陸遲什麽時候給她戴上的。一回憶,沒想起來戴戒指,先想到了陸遲對她做的那些事,想到了他攥著她手教她……


    好巧不巧的,她手正握著他拇指。


    沈黛立即甩開他,朝對麵轉過去,“你快去上班吧。”


    “不急,我鬧鍾定的早,還可以再睡半小時。”陸遲貼過去,抱哪兒都舒服。


    沈黛卻渾身僵硬,因為陸遲的老虎又醒了,還來她這邊耀武揚威。


    沈黛往前挪,陸遲厚顏無恥地追著她。


    “你起來!”沈黛再挪就要掉下去了,惱羞成怒地嗔他。


    “再給我親一次,親完我馬上起床。”陸遲霸道地將她轉過來,看著她眼睛。


    他不懷好意,沈黛明白他的親一次究竟是什麽意思,縮到被窩裏拒絕。


    陸遲追進被窩,低聲哄她,沈黛不答應,陸遲直接動口。


    沈黛再一次咬住了被子。


    “是不是很喜歡?”服務結束,陸遲躺到沈黛旁邊,曖.昧地問她。


    沈黛閉著眼睛裝死。


    陸遲無奈地捏她耳朵,“明明是你在折磨我。”


    沈黛繼續裝死,心裏卻起了漣漪,她沒想到,陸遲竟然真的忍住了,其實昨晚那種情況,他要她也會半推半就,可陸遲不提,她自然不會主動給。


    “好了,快起來吧,別遲到了。”沈黛小聲勸道。


    陸遲用力抱她一下,又捏了捏,逗得她瞪眼睛,他才笑著坐了起來。


    沈黛趕緊轉了過去,免得看到不該看的。


    陸遲回頭看她,笑笑,剛要下床,瞥見床邊快要掉下去的她的小衣服。


    都是粉色,都是蕾絲的。


    陸遲心中一動,提起那兩件躺回去,故意放到沈黛麵前,“看看這是什麽?”


    沈黛睜開眼睛,看清他手裏的東西,臉刷的紅了,一把搶過來,藏進被窩。


    “呆寶,我好像聽人說,如果女朋友穿配套的內.衣出來約會,說明她……”


    “你再不走我生氣了!”沈黛捂住耳朵,不想聽他那些歪道理,她隻是喜歡穿粉色貼身衣物,哪有想那麽多。


    陸遲盯著她側臉,回想她昨晚的反應,忽然有點後悔。


    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他第一次親她她也不樂意,真親上了,她也就乖了。


    越想越確認,他真的犯了一次傻。


    好在還有今晚,還有很多晚。


    最後抱沈黛一下,陸遲起床去收拾。


    沈黛悄悄穿好衣服,始終躲在被窩裏,直到樓下傳來陸遲開車離去的聲音,沈黛才徹底放鬆,繼續補覺。


    睡到七點,自然醒。


    陸遲臨走前將她的衣服放到了床上,沈黛胡亂穿上,去隔壁換新衣服,換好了拉開窗簾,看到吳嫂站在院子裏。聽到這邊的動靜,吳嫂仰頭看她,笑著問她早上想吃什麽。


    沈黛心虛,讓她隨便做就行,假裝眺望一會兒風景,去衛生間洗澡。


    身上全是陸遲留下來的痕跡。


    人走了,也能讓她滿心滿腦全是他。


    ~


    吃過早飯,沈黛進了工作間,專心設計。


    陸遲打了個電話,沒話找話說,有意無意耍流.氓,沈黛掛斷電話,短信也不回。


    快到中午,吳嫂準備午飯了,沈黛領著乖寶去院子裏散步,別墅後麵有露天遊泳池,乖寶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浴缸”,興奮地沿著泳池轉圈,好幾次差點掉進去。沈黛心情好,坐到竹椅上,懶洋洋地曬太陽。


    喬雨給她打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回公司。


    “月底吧。”沈黛早有打算,月底應該能完成任務了。


    “真爽,在家是不是天天睡懶覺?”喬雨羨慕嫉妒恨地問,閑聊幾句,終於說起了八卦:“沈黛,製片部來了一個大美女,你再不回來,那些光棍們可要轉移目標了哦,而且人家江嵐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段有身段,來頭更大,管陸總叫表哥呢。”


    沈黛聽前麵沒當回事,聽到後麵,不禁坐直了,“陸總,有表妹?”


    她怎麽不知道?


    “是啊,而且是陸二太太那邊的表妹,與陸總沒有血緣關係,聽說上午往頂層去了好幾次,郎才女貌,已經有人在傳他們倆就快訂婚了,江、陸兩家繼續聯姻,強強聯合。你別說,江嵐看起來確實挺有能力的,去年美國留學回來,手頭人脈極廣,要不怎麽去了製片部……”


    沈黛舉著手機聽,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聯姻,強強聯合……


    陸遲,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我有她的照片,你要不要看?”喬雨絲毫不懂好朋友的心情,一心提供東影最新八卦。


    “好啊。”沈黛強顏歡笑。


    喬雨掛了電話,發她微信,沈黛打開聊天窗口,喬雨的照片剛好發過來,沈黛放大。


    照片裏的江嵐,一身優雅白裙,容貌豔麗,氣質出眾,站在陸遲身邊,仰頭看陸遲,眼波流轉,陸遲站在會議室門前,隻露出了側臉,微微低頭,好像在聆聽江嵐說話。


    明明沒有做什麽,沈黛卻十分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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