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眼前一幕對冥月來說衝擊實在是太大太大,他看著那被繃帶包裹幾乎隻剩一半長度的手臂,他的臉上已經滿滿的全是驚異!!他的嘴角猛烈抽搐著,雙眼此時大瞪的程度已經完全將他內心滿滿的恐慌徹底的暴露了出來。


    “我的...我的...”冥月顫抖著,微偏過頭雙眼直直的盯著晨夕,在嘴角的抽搐中,他的聲音也格外的斷續,就連好不容易說出的那幾個字也完全讓人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如果此時v就在當場的話,他絕對會是最舒心的那個,因為此時冥月的麵容就是那樣的絕望無助,與他的期待相比是那樣的有過之而不及。


    不錯,絕望,痛苦,無助...


    此時在冥月的臉上,這一類極度消極的詞語任何一個用在冥月身上都非常適合,甚至就是把它們全部都丟在冥月身上也一點不會顯得過分,因為現在的冥月就是這樣。


    盯著晨夕的雙眼不斷閃爍著,想要知道一個什麽答案,但又完全是在逃避那種答案,他的眼球不斷遊離,甚至於他現在到底有沒有準確的看向晨夕都是一個未知數。


    冥月的嘴大張著,不斷抖動的嘴唇表明了他現在渴望傾訴的心情,可是如何呢?別說是說話了,他現在已經完全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他的左手不斷伸著,顯然想要去拉住晨夕,而他的右手,看他手臂擺動的弧度顯然也有這種渴望,但是不行,他的右手無法伸前,因為那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誠然,冥月曾經無助過,痛苦過,想不開過,但是每到這種時候,冥月要不是帶著咆哮的發泄,要不就是痛苦的哭泣,但是這樣,這樣渴望說點什麽,做點什麽,卻一切都無能為力,仿佛認命但又不甘心一般,隻能在接受與不接受之間痛苦掙紮的樣子,晨夕真的從來沒有見過。


    看著冥月那痛苦的模樣,晨夕又怎會好受,光是一個注目,就立即仿佛逃跑一般的移開了視線,這也完全是晨夕下意識的舉動,隻是她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舉動仿若當頭一棒讓冥月徹底認清了自己此時的情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緊接著是一串歇斯底裏的咆哮,冥月左手死死的抓住被單,在拉扯之中被單早已發出絲絲聲響斷裂開來,他的右臂還在不斷晃動,足以可見他是多麽的渴望晃動右臂來否定這個事實,可是這一切有用嗎?沒有,完全沒有。


    他做的越多,事實就越是清晰,那種傳來的陣陣疼痛以及那不斷輕飄的右臂重量,無疑不是仿若嘲笑一般告訴冥月,不要掙紮了,你的手已經沒有了,你再怎麽掙紮都不會有任何意義的。


    那種歇斯底裏的吼叫還在繼續,冥月手中的力量也越來越大,那種痛苦的吼叫乍一聽是那般恐怖,然而晨夕卻隻能從中感到冥月內心的痛苦與悲涼,顯然他渴望著逃避,但是這些逃避卻沒有一點點的用處。在那撕心裂肺的吼叫中冥月的淚水終於難以控製的滾了下來,那一滴一滴沒有任何規律,說難聽了,完全就是在胡亂的鋪灑,這一切完全可以看出冥月此時到底有多麽難過。


    晨夕在一邊看著,啜泣聲更是連綿不斷,眼看著冥月已經幾乎失控,眼睜睜的就要用頭去撞擊什麽的時候,晨夕心中一緊,連忙撲上去緊緊的抱住了冥月的手臂,大吼道,


    “冥月!!不要這樣!!”


    “別管我!!”此時的冥月興許是真的已經失去了理智,眼看著晨夕如此這般,他竟手臂一個用力就要把晨夕打開,可是這個舉動一過,無論是他還是晨夕,全部都愣在了原地。


    如果是按照那些電視小說的橋段,這種時候毫無疑問應該是女主被男主的手臂打中,一個無力之間摔在一旁,經費足夠的話甚至還會配上一些血跡或者受傷的嚴重內容,對於現在的冥月和晨夕來說,這樣的橋段固然難過又令人痛心,但是此時的他們是多麽渴望這個橋段能夠化作現實,就這麽出現在他們跟前,這樣的話,無論之後冥月再說什麽,哪怕是一句無關痛癢的道歉,晨夕相信自己都一定會微笑著擁抱著冥月告訴他沒事。


    可是,現實就是這麽殘酷的存在,他或許知道這樣做會對在場的人造成怎樣的傷害,但是他就好像是在享受這種傷害一般,一定要在一個最痛苦的時點,將如小說裏麵相同的事落在故事的主人公身上,但是最終的結局卻一定會相差個十萬八千裏。


    兩人愣在原地,冥月的手臂已經揮到了身後,那弧度足以可見冥月這一下揮臂究竟使用了多大的力量,在這樣的力量之下,別說是晨夕,就是盾的空氣牆壁會不會受到猛烈的震撼都難說。


    可是事實呢?事實就是晨夕仍舊站在原地,雙手抱在胸前,緊鎖著眉頭愣愣的看著冥月,而冥月呢?整個人已經完全愣在了床上,他的雙眼大瞪著,目光所落的位置完全是自己手臂斷裂的那一部分。


    是啊,自己的手臂已經沒有了,現在的自己就連想和小說裏麵那些失意的主角一樣發泄似的揮臂都已經辦不到了,現在的自己和廢物又有什麽區別,項羽烏江自刎,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愧對江東父老,但是他若真的回到故鄉卷土重來,在那場曆史之爭中他的勝算也不見得會小,霸王尚有一戰之力都已自刎終結,那自己呢?失去了手臂,連揮臂都無法觸碰什麽的自己,又到底還有什麽顏麵待在這裏!!


    “嘖。”冥月一個咂舌,左手用力一揮,抓住被單拋開之後,絲毫不顧其他,甚至連鞋都未穿便拔腿跑了出去。那一切都在眨眼之間,在晨夕回過神時,冥月已經衝破大門跑了出去。


    晨夕眼見不妙,連忙一個轉身,也顧不上個其他便朝著冥月追了上去。可盡管已經沒有了手臂,但是冥月的雙腿還在,那種突然爆發式的速度就憑晨夕根本沒有可能追上。隻是一個瞬間,冥月便已經徹底消失在了晨夕的視線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仿若失去四肢的野獸的哀鳴一般,冥月在奔跑中,那咆哮不斷的回響在基地之中,他不知自己到底是要去向何處,他隻是在逃,逃離這裏,逃離心中的陰影,逃離自己所認知的一切。


    他或許知道這樣是不負責任的,甚至是一件非常可笑的行為,但是他沒有辦法,除了逃,他什麽也想不到,沒有目的,沒有責任,總之就隻是逃,可悲,可笑,可歎的逃。


    然而路終究是有盡頭的,無論你在一條路上走的是有多麽穩妥,又有誰知道這條路是不是會存在著一個路障或者盡頭呢?沒有目的的奔跑最後的結局要不是一味的遊蕩,要不...就是因為自己的大意撞上什麽堅固的屏障。


    “砰!!”一聲巨響傳來,冥月疾馳的身體赫然停止,隨著冥月麵前空氣隱隱發出一陣顫動,冥月不禁因這疼痛發出一聲低鳴,冥月身體終於不受控製的朝著身後揚了過去。


    在一聲沉悶的落地後,又聽一聲無語的歎息。


    “所以說,你是打算怎麽樣?”


    倒地之後,冥月終於稍稍冷靜了些,他轉過頭去,就看到盾正站在他的身後,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


    “為什麽...阻止我...”冥月躺在地上,斷斷續續的說著。


    “那還用說嗎?”盾再度長歎口氣,凝重的說道,“看到你剛剛那副要死不死的樣子,任何人都會想要狠狠的給你一拳的吧,但願我這一拳不會太重了些。”


    說著,盾一個揮臂令那空氣屏障隱隱消去,隨即又看著冥月淡淡道,“如何,冷靜些了沒?”


    “囉嗦。”冥月一個咬牙從地麵坐起,看著盾的雙眼刹時充滿了憤怒與痛苦,“我在問你為什麽要阻止我,讓我這樣離開不是就好了嗎?你看看我,我的右臂已經沒了,現在的我別說是一個月,就是一輩子也不可能打得過v不是嗎?這樣的我幹嘛還要管我死活!!”


    “那麽你是打算逃了嗎?”盾一個咂舌,雙眼直直的瞪著冥月,“是啊,就憑你現在這樣一個月之後可能真的不是v的對手,但是,你若是逃走的話,你有沒有考慮過v會做些什麽,你就真的保證v在一個月之後找不到你不會發泄一般的殺了我們所有人嗎?”


    此言一出,冥月做到地上的身體立即就是一顫,他瞪大了雙眼看著地板,是啊,這種事她確實沒有想過,一個咬牙之後,冥月連忙將自己的腦袋一偏,仿佛逃避一般的避開了盾的眼神。


    “所以,我當然...不是要逃,反正...一個月的約定是達不到了...我不如...現在就去找v和他做個...了斷。”冥月的眼神在不斷遊離著,這樣的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靠,自己和v做個了斷,那麽結果定然是死,這樣的話裏,冥月自己都感覺得到自己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說得大義淩然,其實就隻是在為自己尋求一個速死。


    “那麽之後呢?”果然,這種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話怎麽可能說服的了盾,冥月話音剛落,盾立即又是一個問題拋了過來,這一次,也不等冥月回答,盾就又開口道,


    “我說你,是不是完全沒有搞清楚現在的情況,那個叫v的家夥,他最大的樂趣就是殺戮,他之前明明有那麽多的機會可以把我們全部殺死,為什麽沒有動手,全是因為他在等你,作為和你戰鬥的交換,他自己決定留下了我們的性命,當然,這個混蛋完全有實力這麽做,相反來說,我們存在的條件就是你還有和他一戰的可能,你還令他對你留有期待,一旦這種期待沒有了,你別忘了他在樹林裏對我們下手時的樣子,你覺得那像是顧及到我們都是改造人而有所猶豫的樣子嗎?換言之,你若真的去和他戰鬥,現在的你必死無疑,你死了之後,他自然沒有了期待,沒有樂趣之後,你真的覺得他還會留我們的性命嗎?你不會不知道吧,對於這種人來說,旁人的生死完完全全就隻看他一念之間。”


    “嘖。”冥月坐在地上一個咂舌,垂下的左手緊緊握住,心中的不甘就算是瞎子都看的出來。


    “你不會連這種事都沒有考慮到吧?”跟著,盾淡淡的一言又是令冥月身體渾身一顫,而這個顫抖毫無疑問就是一個最好的答案,盾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所以說,你想要去找v慷慨赴死的行為,根本不是什麽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的壯舉,說到底不過就是想要逃避責任,給自己的死得其所找一個聽起來不錯的理由,你這樣和那死在烏江的霸王又有什麽區別?”


    “當時的霸王和你一樣窮途末路,但是他也和你一樣並沒有完全走到絕境,那時的他是可以回到江東卷土重來,這不也是江東父老的期望嗎?但是他卻用什麽無顏麵對江東父老這種聽起來這般大義淩然的借口就那麽一劍終結了自己。說實話,在我眼裏那不是真正的好漢所為,真男人,就應該擔起一切,至少應該用自己最後的力量狠狠的綻放一把。真正的霸王,應該是那個破釜沉舟的霸王,而不是烏江自刎的霸王。”


    “囉嗦。”一直沉默的冥月此時又接上一句,他的雙眼依然看著地麵,可是那說話的語氣卻不再像先前那般死氣沉沉,其中,至少表明了他的不悅,“你啊,不要說得自己好像什麽都知道一樣,你怎麽知道,怎麽可能懂?!”


    “啊,我是不懂,一個受到了挫折就要去死的廢物,他們的心思我也完全不打算懂。”盾嗬嗬一聲,看著冥月帶著鄙夷說道。


    “你說誰,是廢物。”冥月陣陣的說著,抬起頭來看著盾的雙眼充滿了憤怒。


    “還能有誰,不就是坐在我麵前的這個人咯?”盾攤了攤手,又讓自己的語氣充滿了譏諷的味道。他為何如此,在看到冥月如此狀態時,他的心中也著實難受,看著冥月想要送死的這種愚蠢行為,盾也是真的想要狠狠的扁他一頓,可是,盾相信著,他依然相信著冥月絕對不會就這麽倒下,他要讓冥月站起來,哪怕豁出性命,用自己作為冥月重新覺醒的祭品他也在所不辭。


    而看到冥月先前那帶著憤怒的表情後,盾肯定了,自己的感覺絕沒有錯,冥月還沒有死,他還有希望,他還有站起來的可能!!如果要說在這個世界上有誰可以打到v的話,那就是到了現在,盾也絕對不會猶豫的說一個人,


    “冥月!!”


    “所以說,你說誰是廢物啊!!”冥月雙眼再度一個大瞪,一聲咆哮之際身體猛然一躍連著一股熊熊火焰衝到了盾的跟前,那火焰燒的極度旺盛,完全將冥月心中的不甘與憤怒完全表露了出來,火焰刹時便將盾圍繞,看那陣勢簡直就是要將盾完全吞沒。同時,冥月嘴角抽動的同時還狠狠的帶著一句威脅,“殺了你。”


    “哼,”麵對這樣的威脅,盾不怒反笑,因為這個威脅在令盾感受到危險的同時更在他的心中打了一劑強心劑,盾看著冥月,又緩緩說道,“看來你也沒有我想象的那麽廢物,至少你還有反抗的意識。”


    “所以說,不準叫我廢物!!”冥月又是一聲咆哮,左臂一揮之間,數道火焰立即朝著盾落了下去,盾嘴角一翹,悶哼一聲的同時數道氣流衝來將他團團圍住,那前衝的火焰刹時便被擋開,看著那幾乎衝破屏障甚至已經令盾感受到炙熱的火焰,盾的嘴角再度微微一揚,


    “哼哼,原來如此,就算是在這種條件下也能爆發出這樣的威力嗎?不錯啊。”盾嗬嗬笑著,閉眼仿佛正在回憶一般繼續說道,“想不到有一天我要會再對你說出這句話來。”


    說完,盾雙眼一瞪,雙目炯炯有神的看著冥月,嘴角的笑意完全收斂,他的腦中霎時想起了與冥月第一次動手之前的情景,兩人當時就是這樣嚴肅的看著彼此,隻是那一次是冥月想要拯救自己,而這一次,輪到自己來拯救冥月了,如果說對研究所的事情自己需要如何補償的話,那毫無疑問這就是自己可以做的第一件事。


    主意敲定,盾瞪大了雙眼看著冥月,就和那時一樣正色道:


    “走,和我去第三訓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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