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翠翠坐在了辦公桌旁,把腿自然而然地翹起,翹起二郎腿來,輕輕地搖晃著,目光,卻看向牛佳樂,道:“怎樣,環境還算不錯吧?”


    牛佳樂一本正經地道:“這地方……也就這環境了。”


    想來也是,火葬場,太平間,要怎樣的環境?難道還搞的跟茶館、樂園、咖啡廳似地?


    “嗯……這種地方就是陰氣重些,你要是做不來……”


    蘇翠翠話沒有說完,牛佳樂立即接話道:“什麽叫做不來?這年頭,還有人做不來的事情?不就是看守太平間,我牛佳樂別的本事沒有,也就算膽子比旁人大些吧。”


    蘇翠翠這一試,便知道了對方的底牌了……


    “其實看守天平間也就是晚上你睡在這裏而已,也是這辦公室,形式一下,並不是非要你熬夜。不過……白天你工作可不輕。如果來了屍體,你需要幫忙運送下,有專門的運屍擔架車,順著樓落裏的‘直線坡道’推上去就行了,其實也很輕鬆的。”蘇翠翠說道。


    牛佳樂:“哦,運送屍體。行啊,體力又不值錢,反正也用不完。”


    蘇翠翠:“還有就是一些雜活。你也看見了,目前這裏也就我們兩個在,如果有需要忙活的,除了我也就你了……你想想吧。”


    牛佳樂:“能有什麽忙活的,這裏生意很清淡啊。我看上麵太平間連一個屍體存放都沒有。你那焚屍爐像是很久都沒有開火了吧。”


    蘇翠翠:“是啊,所以我說可是、如果、需要的話。我想,你其實也知道,現在哪裏打工都不容易,我這裏雖然工作職業有點……總之吧,待遇相對於外麵一些工廠什麽的,還是不錯的。”


    待遇……牛佳樂終於是忍不住地開口問了:“除了管吃管住,那工資多少?”


    蘇翠翠並沒有正麵回答:“多勞多得。”


    牛佳樂坐在了蘇翠翠的對麵,道:“聽你這麽說,我要是活幹的多,就能多得工錢了?”


    蘇翠翠:“是。”


    牛佳樂:“那到底多少?基本工資總是有的吧?”


    蘇翠翠嫵媚一笑,梨渦輕陷,輕撫竹子,淡笑不語了起來。


    牛佳樂有點急了……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連基本工資都沒有?這算怎麽回事!


    雖然牛佳樂不得不承認,在這樣的美女老板手下幹活,是心情愉悅的。而這裏目前就他們倆人,這種油然而生的曖昧氣氛……


    但——“溫飽思銀欲”嘛!這是必須滴。


    牛佳樂是來找工作賺錢的,先脫貧了再展望未來吧。而蘇翠翠這般的女企業家級別的對象,是牛佳樂根本都不敢想的未來。


    因此,對方雖為美女,牛佳樂可並不遷就。反而,你美女怎麽了!


    ……


    “你想清楚了,我也提前給你說好了,我這裏可是出了名的鬧鬼。你懂嗎?”蘇翠翠攤牌了。


    若是找,就幹脆一步到位!找個三天兩頭不幹走人的,到時候落下一攤子事,可不省心。


    “我不是說了嗎,我就膽子大!”牛佳樂道。


    蘇翠翠:“以前這裏有個叫做張大膽的,後來就莫名失蹤了。”


    牛佳樂愕然……這是什麽意思?該不是耍著我玩呢?帶我看了半天,最後還是嫌棄我沒有文憑了!


    “怎麽,你到底什麽意思?難道還要我簽訂生死合同?”牛佳樂是氣了。


    “差不多。”蘇翠翠道:“你需要簽訂一紙合同,要幹,至少三年,不幹現在就走。自然,我會送你下山。”


    牛佳樂沉默了,他還有點猶豫了……這是要自己簽訂“賣身契”啊!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而根據牛佳樂的打工經驗來看,這一般老板都是不願意和員工簽訂合同的。因為不簽合同,老板的權力就大了,讓你幹你就幹,讓你走人你立馬走!而一旦簽訂了合同,就也對老板有了一定的束縛。


    牛佳樂認為,老板主動要求簽訂合同的工作,一般不會有好。


    一念及此,牛佳樂站起身來,似乎想走了:“我考慮考慮吧。”


    蘇翠翠:“基本工資一月兩千。搬運一次屍體二十塊錢。搬運上去,推運下來算兩次。”


    牛佳樂本已扭轉朝向門口的身體,突然一震……緩緩扭了回來。心中波濤起伏、洶湧澎湃:如逢大赦一般。


    “一天一結?”牛佳樂問道。


    蘇翠翠:“按月跟工資一起發放。”


    牛佳樂:“這些合同上有嗎?”


    蘇翠翠:“有。”


    牛佳樂沉默了……緩緩又坐了下去。


    蘇翠翠:“你考慮考慮吧。這樣,我先送你下山,等你考慮好了給我電話。”


    牛佳樂:“那……好吧。”


    蘇翠翠此時站了起來,拿上鑰匙在手,顛了顛,走向房門口,容顏一展,笑聲雙靨,看似漫不經心地溫然道:“回頭你考慮好了再來應聘,到時候和其他人一起先麵試吧。然後等通知。”


    “什麽!”牛佳樂猛然轉身,看向蘇翠翠,急急道:“不是就我一個人……不是目前就我們兩個在這裏嗎?”


    蘇翠翠慢條斯理地道:“是啊。你也看見了,目前這裏生意確實是比較清淡,所以不需要太多員工。我也就隻招一個。這兩天來應聘的可不隻有你一個,不過我倒是覺得你比以前的那些應聘者要條件好些,你比他們有膽氣,身體也不錯。不過你又不能立刻簽訂合同,我當然不會等你,你走後我肯定還是要看看其他應聘的。如果有合適的,你就需要和其他人競爭了。你應該明白,貨比三家,招聘的和應聘的其實都一樣。還有,我這裏你也看見了,現在裝修一新,廣告也打出去了……一旦上了生意,可就立刻需要人做活了,到時候我還能等誰啊。行了,就這麽定了吧,你再考慮考慮吧,我先送你下山。”


    蘇翠翠的這些個吐沫星子,真是沒有白費了……


    牛佳樂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輪……道:“其實我的意思你誤解了,我不是說考慮考慮,考慮什麽,早就考慮好了,不然我跟你在這裏聊半天廢話啊?我早就決定留下來了。我的意思是,我要在這裏工作了,先回去收拾收拾東西,不是要住在這裏嘛,我把東西都帶來,把租的房子退了。然後就安心在這裏幹活了。”


    蘇翠翠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地微笑。


    牛佳樂不是傻子,更不是小孩子那麽好哄。蘇翠翠說了那麽多,就是傻子也知道了蘇翠翠是在用計——“欲擒故縱”而已。


    隻是,牛佳樂賭不起。不怕萬一就怕一萬……真是蘇翠翠不要了牛佳樂,他可就把自己鑽入了麻袋了。因為牛佳樂此時已無路可退了。殘酷的現實境遇是,現時的牛佳樂沒有選擇的資本,隻有被選擇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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