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嬰,老蘇頭攤開手掌,手掌心裏,兩顆不倫不類的獠牙,尖細而帶有“牙眼”。


    似乎那牙眼如同一個無底洞一般,但隻是吸住了什麽,隻教那東西榨幹了汁液。


    老蘇頭知道,那獠牙窩裏的牙眼,是把血液輸入到寄主體內的通道。


    女嬰突然巴喳巴喳了嘴,她那天真無邪的小臉,她那雙手和雙腿伸展著,似乎要自己急速地快快長大,那可人兒地模樣,讓老蘇頭怎麽都無法想象,那兩顆嗜血獠牙居然是從這女嬰嘴裏拔出來的。


    獠牙沒有扔了,而是打通了牙眼,老蘇頭用紅色絨線穿過兩顆獠牙的牙眼,做成了一個獠牙項鏈,給女嬰戴在了脖子上。


    “孩子,你是小天使……你肩上的任務重啊!將來……”老蘇頭念叨著什麽。


    這一夜,老蘇頭幾乎未合眼。


    ……


    豎日。黎明降臨。


    一大清早地,老蘇頭推開房門,走到小院子裏。


    接著,一如既往地,老蘇頭打起來太極八卦拳。


    不想,突然眼瞼一撇,老蘇頭愕然地發現,居然,居然!居然……從那“太平樓”裏走出來一男一女!


    卻不是張瑩和小崔是誰!


    難道他們倆昨晚在這裏過的夜?思付及此……天!老蘇頭的動作立時來了一個僵硬。停滯不動了。


    小崔和張瑩也看見了老蘇頭。


    小崔很是“坦然”地衝老蘇頭笑了笑,便走了過來。張瑩隻好跟隨而至了。


    “咦!你起來這麽早啊?”小崔問向老蘇頭。


    收勢,老蘇頭隻好作答,卻慢條斯理地道:“是啊,幾十年了,每天早上不打上一拳,舒展不開身骨。”


    小崔一笑……而此時,站在小崔身後的張瑩,居然是麵無血色地看向老蘇頭,脫口而出道:“老蘇頭,幾十年了,我一直都以為你是啞巴呢。”


    “嗯?”小崔看向張瑩。


    張瑩卻不顧地繼續麵向老蘇頭,道:“原來你會說人話啊。”


    老蘇頭一陣咳嗽。


    小崔扯了扯張瑩的袖子,道:“怎麽說話的呢。”


    老蘇頭笑道:“是啊,我還能說兩句人話的。”


    “對了,一起出去吃早餐?我有車。”小崔道。


    老蘇頭:“不了,我熬了稀飯和溜了饅頭。一起吃?”


    小崔笑道:“別,那……我們就去吃早餐了?”


    老蘇頭:“不客氣。”


    說著,小崔便拉著張瑩要走,突然,張瑩又開口問道:“老蘇頭,昨晚你有沒有聽見嬰兒的哭聲?”


    聞言之下,小崔立刻眉頭一皺,看向張瑩,嘀咕道:“說什麽呢?這一大清早的!”


    不想,老蘇頭自然是有一說一,一五一十地隻是不該說的不說了,說出來的也算都是實話了,老蘇頭說道:“是啊,昨晚我撿了個孩子,女嬰。看著可憐,就給抱回來了。”


    “啊!”張瑩和小崔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


    “我養了。現在我應該能養得起了。”老蘇頭說道。


    張瑩和小崔是聽的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


    刑主任、劉副主任、老張和小王、看守太平間的張大膽等人也都來了。


    一時,眾人在那“太平樓”的一樓會議室裏,聚作了一堂。


    茲從昨晚的事情發生之後——老蘇頭夜半撿來一嬰兒事件。


    一時,眾人方才恍然知道了一些事情。


    “啊!張大膽你每天晚上不在這裏上班啊?”劉副主任道。


    邢主任卻搶先應了下來道:“大膽最近身體不適,最近身體一直很緊張,可能是累的,我就準許他下班回去休息了。再說了,這一陣子,咱們這裏不是也沒有進屍嗎。”


    劉副主任看向“張大膽”,“張大膽”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突然,隻聽有人問道:“瑩瑩啊,你昨晚沒有回去?”


    張瑩聞言之下,猛然間地一個臉漲地發紅,剛要說什麽,不想,小崔卻嘻嘻笑道:“是啊,我也沒有回去,怎麽,有問題?”


    問話的是臨時工小王,小王不見張瑩回答,卻聽到了崔勇的應話,而且還是那種不陰不陽地語氣,小王嘿嘿一笑,道:“勾搭的夠快嘛。”


    不知道小王這是一大早地吃了什麽藥,居然脫口而出來這句話!


    小崔,崔勇看向小王,立即便道:“怎麽,不肯加班的還有理了?加班的還有錯了?看來,這個單位是該要好好整頓整頓了。我說呢,這都九點多了,居然還沒有一個客戶過來,原來這內部問題很嚴重啊!急需解決了。我想要告訴你們的是,現在這裏,已經不是公家的單位了,不是你們誰想要怎樣就要怎樣的時代了!現在這裏是高薪就職,擇優上崗,不行的就辭退,我說的!”


    邢主任一愣,此時,劉副主任卻連忙地開口了:“支持!崔經理的話是至理名言!改革,必須要改革了!我說小王,你剛才的那話,話裏有話啊。你剛才到底想要表明什麽意思?不妨明說了。”


    話說到最後,劉副主任卻看向了張瑩。


    一時,張瑩隻差要找個地縫鑽了進去了。


    而此時,再看崔勇,他看了看張瑩,又看了看臨時工小王,最後看向劉副主任,突然之間,花場老手的崔勇,似乎頓悟了什麽。


    卻原來如此啊!


    崔勇一時,語塞,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劉副主任看向小王,還等著小王的應話,不想,小王突然來了一個尥蹶子,隻見,小王站起身來,笑了笑,道:“我一個臨時工,你們看著順眼就用,看不順眼俺就走人,我不參合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我出去忙了,等著接屍體了!”


    說著,小王便走了出去。


    和小王身份一樣的老張,連忙道:“年輕人不懂事,不經事,年輕,衝動,不懂的尊重領導啊。那個,我去說說他。”老張也便跟著小王,走出了會議室。


    張大膽繼續猛烈地咳嗽著……


    誰能想到,隻是過了一夜,這老蘇頭居然抱了一個女嬰回來了!


    此時,老蘇頭懷抱著那女嬰,走了進來,一時,眾人似乎像是找到了什麽借口、階梯、台階、驚喜似地,一時,都紛紛圍攏了過去。


    “好可愛哦!”張瑩道。


    “真是個小美女啊!”劉副主任道。


    “這孩子出生多久了啊?”邢主任問道。


    “不知道。”老蘇頭道。


    “啊!我看怎麽像是才出生不久的呢?不過,也說不準。你從哪裏抱來的啊?”邢主任問道。


    不等老蘇頭回答,張大膽也不咳嗽了,湊了上來,看了看,問道:“老蘇頭,你可有後了啊!對了,你養得起嗎?”


    邢主任聞言,立刻道:“廢話,要說以前養不起也就養不起了,今時今日嘛,老蘇頭可還能再多抱養幾個也是沒有問題的了。”


    崔勇:“真是可愛,老蘇頭,昨晚就是這孩子在哭?”


    老蘇頭點了點頭。


    劉副主任突然之間,臉色又陰沉了下去。他暗中,看向了張瑩。


    張瑩似乎發覺了劉副主任的目光,隻是她故作的視而不見,隻是把目光凝聚在那小女嬰的身上,手輕輕地挑撥著女嬰的臉蛋,道:“哎呦呦,小乖乖,我的小心肝小寶貝呢,對了老蘇頭,孩子要喝奶的,你有沒有奶水瓶嗎?”


    老蘇頭:“還沒有準備,我就昨晚才抱回來的。”


    張瑩:“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來辦。還有奶粉,我建議,大家每月湊點錢,給孩子買奶粉好不好?”


    不想,張瑩此言一出,居然滿室地鴉雀無聲了。


    老蘇頭打破了尷尬的沉悶,道:“不用大家湊份子,我養的起。這孩子我還指望將來她給我養老送終呢。隻求各位賞個臉,幫我一個忙,我老蘇頭感激不盡!”


    張瑩:“你說啊。老蘇頭,咱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關係了,不要那麽見外好不好。”


    老蘇頭看向眾人,掃視了一圈,道:“幫我瞞著這孩子的身世,不要說她是我撿來的,就說是我的親生女。”


    “哎呦!這還用瞞嘛,不就是你的親生女嘛!說真的老蘇頭,你說你撿來的,我可一點都不相信!是不是外麵哪個想好的給你生的娃啊?老蘇頭,你啊你,深藏不露嘛!”邢主任哈哈笑道。


    劉副主任也打趣地道:“是啊,老蘇頭,你老來得子,是不是要請客了啊?”


    邢主任連忙地道:“加薪,得子,雙喜臨門啊!請客,必須地!”


    老蘇頭知道,眾人這算是答應了他的請求了。自然,代價還是有的——請客唄。不過,錢財,身外之物,老蘇頭一直都不把那錢財看的重,如不是如此,他能在這裏一幹,就是四十年嗎。


    “這是什麽啊?”崔勇輕手撚起那女嬰脖子上的“獠牙項鏈”來,問道。


    “辟邪的。”老蘇頭道。


    “嗯,是有這麽一說,狗牙是辟邪之物。老蘇頭,你對這娃子,可是真上心了啊。說你不是她親爹,我第一個不信!”邢主任道。


    老蘇頭笑了笑。


    一時,女嬰似乎被眾人給吵醒了過來,或許是老蘇頭抱的姿勢不對,讓女嬰有點難受了,女嬰哇啦一聲,哭喊了起來……


    張瑩連忙地抱過來女嬰,斜著女嬰的身子,橫放在胸前,把左臂當軟枕,身體橫著方向擺動搖晃著,一會兒之後,女嬰便不哭了,又沉睡了過去。


    “這孩子叫什麽名字呢?老蘇頭,你有給孩子起名嗎?”張瑩問道。


    老蘇頭暗念,自己姓蘇,這孩子自然也要姓蘇了……記得昨晚給她“拔牙”的時候,那獠牙被鎬下來的瞬間,隻聽一聲脆響……


    “蘇翠翠。”老蘇頭道。


    “嗯,應景兒。”張瑩道。


    這四周,銀杉樹環繞著……鬱鬱蔥蔥,青青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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