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沒斷,隻是脫臼了而已,疼得冷汗直冒,不敢亂動,隻不斷出聲告饒,“我真的沒動她,我現在都學好了,真的……”


    “還狡辯是吧。”沈遇手掌往他後腦一按,用力壓擠在了鍵盤上,又扣著將他拉了起來,正要往下說,門外在這時傳來急急的門板拍打聲,伴著嵐姨急切的聲音,“阿遇,出什麽事了,你們在裏麵做什麽?”


    徐昭急聲衝門口喊,“媽……救命……”


    嗓音都帶了絲哭腔。


    沈遇手掌往他後腦一按,“出事了就知道找媽了?敢情在你眼裏,你媽就是個替你收拾爛攤子的?”


    “今天,我就替你媽好好收拾收拾她那不成器的兒子。”


    抓著他頭發將他整個人拎著反了過來,抓握住他剛被掰脫臼的手掌,用力一推,在徐昭的慘叫聲中將脫臼的手掌重新接了回去。


    嵐姨在門外急壞了,使勁兒拍著門板,“阿遇,開門,你們到底在裏麵幹什麽?”


    沈遇側頭往門外看了眼,“我們沒事,就練練身手。”


    壓低了聲音看向徐昭,“識趣的,就適可而止。”


    鬆開了他,過去開了門。


    嵐姨趕緊進屋,看到徐昭蒼白著張臉,冷汗直冒的,有些擔心,“怎麽了,你們這是在裏邊做什麽?”


    “沒……沒什麽。”徐昭偷偷瞥了沈遇一眼,“表哥就陪我練……練拳。”


    嵐姨輕叱,“在屋裏練什麽拳,把家具打壞了怎麽辦。”


    沈遇掃了徐昭一眼,這才平靜看向嵐姨,“徐昭這人欠收拾,是該讓他長長教訓的時候了,省得整天惹是生非。”


    嵐姨重重拍了徐昭一記,“聽到沒有,整天這麽混日子,連你表哥都看不下去了。”


    徐昭沒敢吭聲。


    沈遇也沒再多待,和嵐姨道了聲別便先走了。


    ——————


    沈遇教訓了徐昭的事第二天下午便從沈橋口中傳到了喬時耳中。


    沈橋本也不知情,去嵐姨家吃飯聽嵐姨提起的。


    嵐姨不知道沈遇教訓徐昭的真正意圖,隻當沈遇在替她管教徐昭,又是寬慰又是心疼,心疼的是沈遇下手重了,徐昭那右臂今天一天沒能用,軟綿綿的,稍微碰一下就疼得大叫。


    沈橋聽著聽著就聽出端倪來了,也不點破,飯後就忍不住給喬時打電話,說起這個事。


    喬時正吃著飯,有些詫異,“他去教訓徐昭?”


    “可不是。”沈橋提起這事又忍不住動了點說媒的心思了,“衝冠一怒為紅顏啊。老大可從沒這樣過。”


    “……”


    “以前因為喬燕那事兒,五哥就警告過徐昭,不許動你。沒想到徐昭還真膽兒肥了,對你動起手腳來了,五哥怎麽可能忍他。這不,給你報仇來了。”


    喬時皺了皺眉,“可是不是沒證據證明是他做的嗎?”


    “真有證據就不是折了他一根手臂這麽簡單了。”沈橋輕哧,“有些人不給點教訓永遠不會長記性。你是沒被五哥教訓過,教訓起人來那個狠勁,完全不手軟,你看我這手臂,都被他……對哦,”


    沈橋突然壓低了聲音,生怕又像上次那樣被他逮了個正著,“他在沒在家?”


    “他還沒回來。”


    沈橋略詫異,“還沒回來?你這不是手腳還傷著嗎,他放心哦?”


    “他讓人給我送了外賣。”


    喬時說話間已將最後一口湯喝完,沈遇昨晚回來時她已經睡下了,早上他上班時她還沒起床,他做了早餐和午餐在桌上,微波爐熱一下就好,晚上他似乎有事,電話裏和她提了下,讓人給她送了外賣過來,說是晚點才能回來,她沒覺得有什麽,沈橋聽著就忍不住嘀咕了句,“這都才剛到碗裏就這麽放心了?”


    他說得小聲,喬時一時間沒聽清,“怎麽了?”


    “沒事,估計劉副那邊找五哥有事來著。”雖是對沈遇做法不解,沈橋還是堅定站在沈遇一邊,“五哥估計就這幾天比較忙,過一陣就好。”


    喬時被他這一番話說得莫名其妙,“哦”了聲,“我知道。”


    閑聊了兩句便把電話掛了,把餐桌收拾了下,在屋裏沒什麽事,想起小區門口有家小書吧,幹脆出門去看書。


    小書吧不算很大,二十多平米的小空間,後門靠吧台處有幾張桌子,供客人閱讀的。


    店裏很安靜,沒什麽人,隻除了吧台前鋪設的泡沫板上,半蹲著身陪小孩兒玩的年輕女孩,估計是店裏的營業員,看到喬時進來時扭頭衝她喊了句,“歡迎光臨,想買什麽書隨便看。”


    正坐泡沫板上玩著球的小女孩也聞聲抬起頭來,看到喬時時便“姨姨,姨姨”地衝她叫了起來,人也一咕嚕從地上泡沫板上怕起來,揮舞著兩隻白嫩的小手朝喬時跑了過來。


    喬時一眼便認出她是之前在沈遇家停車坪上玩耍的小姑娘,似乎是老二家女兒,小名“童童”來著,沒想著小姑娘還記得她,一眨眼間就跑到了近前來,撲抱住了她大腿,仰著漂亮的小臉蛋,奶聲奶氣地“姨姨,姨姨”地叫個不停,萌得喬時心都化了,忍不住蹲下%身,輕捏了捏她的小臉蛋,“還記得阿姨啊?”


    小姑娘乖巧地點點頭,“記得……”


    揮舞著小手臂,“要抱抱……”


    喬時彎身正要將她抱起,一道柔美的女聲在這時插了進來,“童童……”


    童童循聲回頭,奶聲奶氣地叫了聲“媽媽”。


    喬時也循聲抬頭,看向後門口,一個很漂亮但很瘦的年輕女孩,和她差不多大的樣子,手裏正端了碗粥,看到她看過來時也衝她微微笑了笑,很柔弱很恬靜的笑容,氣色不太好,臉色有種病態的蒼白。


    喬時不覺朝她多看了兩眼,也衝她微微一笑,打了聲招呼,“你好。”


    又笑著道,“你是童童媽媽啊?”


    年輕女孩不太好意思地點點頭,而後道,“你就是老五女朋友吧,我聽大夥兒提過你。”


    她這麽一說喬時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遲疑著微微點頭,“算是吧。”


    年輕女孩笑笑,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夏言。”


    喬時也大方地和她交握了下,“我叫喬時。”


    夏言的手很冰,也很瘦,瘦骨嶙峋的,握著能感受到骨頭硌手的感覺,喬時甚至擔心稍稍一用力就不小心把她捏碎了,輕輕握了下便趕緊鬆開了手,不自覺打量了幾眼夏言,瓷娃娃一樣的漂亮女人,病弱的美。


    喬時隻一眼便能瞧出她身體的異樣,太過明顯的病容想忽略都忽略不得,說話時也是有些有氣無力的,看著像在強撐,身體健康的人不會是這樣。


    初次見麵喬時也不好打探太多,笑著將話題轉移到了童童身上,“童童好可愛。”


    夏言不大好意思地笑笑,“就是有些皮了,也不知道像誰的。”


    喬時笑著接話,“小孩子活潑點也好,不怕生。”


    夏言笑笑,半蹲下身,喂童童喝了口粥,這才笑著道,“這麽多年來老五一直單著,我們都在猜能讓老五看上的女人會是什麽樣子,看到你好像也不意外。”


    “啊?”喬時有些好奇,“為什麽啊?”


    “直覺吧。”夏言衝她笑笑,沒有多言,專心喂童童。


    門鈴在這時響了起來,喬時下意識回頭,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從門外掀了簾子進來,疏離的氣質從他掀簾子的動作中便能輕易感覺到,喬時對他印象不深,但依稀認得出來是老二沈靳,那個對她隱隱有些敵意的冷漠男人。


    沈靳也看到了她,隻淡淡看了她一眼,視線便從喬時身上落在一邊的母女身上。


    夏言也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平靜移開了目光,繼續喂女兒吃飯,看著有些生疏,反倒是童童,俏生生地扭頭衝沈靳喊了聲,“爸爸”。


    沈靳嘴角略略彎了下,很淺的弧度,但麵色明顯柔和了些,走過來時,在童童麵前半蹲了下來,手撫著她臉蛋,“這麽晚才吃飯啊?”


    一邊的夏言低低道,“下午她不肯吃,這個點才喂她吃了點。”


    沈靳“嗯”了聲,一聲不吭從夏言手中端過碗,“我來吧。”


    便沒再多言,夏言也沒再說什麽,站了起身,看到在一邊看著的喬時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喬時也是不大好意思,不自覺地往她和沈靳多看了兩眼,隱約覺得這對夫妻不太親,也不是感情不好那種,就是不像普通夫妻,相敬如賓的感覺。


    喬時突然有種莫名的錯覺,以後她和沈遇大概也會這樣。


    正胡思亂想著,手機便響了,沈遇打來的電話。


    “你去哪兒了?”


    “唔……我在樓下書吧。”


    喬時剛掛電話沒兩分鍾沈遇便來了,他剛回到家門口,看屋裏燈關著便先給喬時打電話了。


    沈靳看到沈遇過來,衝他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夏言也微笑地衝他打了聲招呼,“來接喬時啦。”


    沈遇點點頭,走到喬時近前,看沈靳在喂童童,也就搭訕了句,“這麽晚才吃飯。”


    童童嘴巴甜,馬上扭頭衝沈遇甜甜地叫了聲“叔叔”,沈遇也笑著摸了摸她腦袋,“真乖。”


    也不多打擾,閑聊了兩句便和喬時先回去了。


    喬時惦記著夏言和沈靳的異樣,回到門口時便忍不住扭頭問沈遇,“老二和夏言是不是感情很一般啊?我看他們好像不太熟的樣子。”


    “沒有的事。”沈遇輕推著她進屋,順手關了門,這才看向她,“不是非得膩膩歪歪才叫夫妻,他們兩個就那樣的性子。”


    喬時忍不住皺了皺眉,“可是我看沈靳對夏言也不是很疼寵的樣子,而且夏言看著……是不是身體不太好啊?”


    沈遇點點頭,“嗯。她從小就患有嚴重的先心病。”


    他語氣平靜,隻是簡單的陳述,像在說著無關緊要的事,也確實無關緊要,喬時卻聽得一詫,“啊?這麽嚴重嗎?”


    腦海中浮現她柔弱蒼白的側臉,突然有些心疼,“那她怎麽還生小孩啊,這樣很危險的啊。”


    沈遇看了她一眼,“這個就得問老二了。他們夫妻的問題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老一輩想要留個後吧。不過夏言生完孩子後身體越來越差是事實。”


    喬時突然說不上什麽滋味,沈靳不可能不知道夏言懷孕的風險有多大,如果隻是為了留後才讓她懷孕,她……


    “他不心疼嗎?或者後悔嗎?”喬時忍不住追問,“夏言看著狀態很不好,他就不擔心她……”


    “去世”兩個字喬時怎麽也說不出口,可能因為同是女人,她莫名很心疼那個叫“夏言”的女人。


    她的心疼在沈遇眼裏似乎變成了很無法理解的事,他有些莫名地看了她一眼,“結果已經造成,後悔於事無補,關鍵是過好眼下。況且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隻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他的話沒錯,可能就是男人的理性,但喬時有些接受不了這樣的理性,更多時候她是感性至上,女人在這種問題上都容易產生惺惺相惜之感,並會不自覺地將同樣的問題套到自己身上。


    “假如我也像她那樣,你會不會也因為同樣的理由要我生孩子?”盯著他始終平靜的側臉,話不自覺脫口而出。


    沈遇扭頭看了她一眼,手掌在她腦門輕拍了一記,“胡說八道什麽。”


    喬時對這個問題有種莫名的執著,“就假設一下嘛,你會不會也像老二那樣?”


    沈遇沉吟了會兒,“不會。”


    而後看著她,很認真,“如果你真的像夏言那樣,我們連開始的機會都不會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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