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夜漸漸深了,繁繁歪著身子倒在假山的一旁,身上蓋著紹華的白色狐裘。紅玄依舊坐在假山之上,紹華倚在一旁,我抱著酒壇子卻未將酒水飲下。母妃和我說,人界的酒水不比青丘的果酒,醉了會忘記自己是妖,會將自己的原型暴露人前。


    “紹華,來,再來一杯!”紅玄雙眼迷離,顯然已經有點醉意。


    “紅玄,別再飲了,對身體不好。”紹華伸手將紅玄手裏的酒壇子奪走,臉上掛著淡淡的愁容。


    “紹華,當日你們擁戴我坐上這至尊無上的帝位,有沒有想過,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紅玄話剛落下,紹華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這時候,一人從長廊處奔來,到紹華身邊的時候點頭行禮,再躬身對假山上的紅玄道:“皇上,咱們該回了,宮裏的娘娘們還都等著白念請安呢。”這人我也見過,在阿凝的夢裏,他是紅玄身邊的心腹,是蘇玉的師傅,叫德川,也叫柳晟。


    ”不,你走開,我不要回去!”紅玄見到德川的時候眉頭一皺,咻的站起,隨手拎起一個空壇子便朝德川砸去。德川也不躲避,酒壇就這樣砸在德川頭上。


    “紅玄!”一旁的紹華眉頭皺了皺眉,有點慍怒。


    紅玄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隨即苦笑一聲:“好好好,我回去,我隨你回去便是。”說著眼睛不再看向紹華,跌跌撞撞的從假山上跳下:“小青間,隨我回去。”說完,也不待我點頭,他拉起我的手便向外奔去,像是置氣一般離開。我掙紮了一下,紅玄稍微停頓,抓緊我的手就是不肯鬆開。


    “紅玄,繁繁……”紅玄聽了,對虛空道:“來人,將那孩童一起帶走。”說完拉著我直徑離去。


    爬上馬車,紅玄歪著身體倚在一旁便沒有再同我說話。


    馬車輪子咕嚕咕嚕的轉,前麵駕車的是德川,後麵跟著幾個護衛,都是紹華為紅玄訓練的影衛。


    咕嚕咕嚕,車輪碾過長街,路過石橋,一路往玄城最繁華的建築物行去,我的心跟著車輪一起上下沉浮。馬車內,紅玄似是閉幕養神,可那紊亂的呼吸泄露了他心裏的不平靜。漸漸地,紅玄開始變得浮躁,呼吸愈來愈亂。


    “紅,紅玄?”上前試探性的問了問。


    “我沒事!”紅玄緊閉的雙眼咻的睜開,射出一股殺伐之氣。


    “紅,紅鸞?”在那一瞬間,我竟然將紅玄看成了紅鸞。就在這一瞬間,紅玄的右手弓成抓狀,迅速的鎖住我的喉嚨:“說,是誰派你來的!?”此刻的紅玄哪裏還有半分醉意,完全像便了個人一樣,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我雙手附上紅玄的手背,苦笑道:“你是為了將我從他身邊引開,才裝醉酒將我帶離將軍府嗎?”停了停繼續道:“寧可將危險引到自己身邊,也不要在他身邊留下任何不定因素。紅玄,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出了任何意外,玄國就真的完了。”


    “你除了是紹華的知己,還是一國的帝王。”


    “住口!”紅玄慍怒,手臂一甩,我身體咚的一聲撞到馬車上。


    “主子,怎麽了?”馬車停止行駛,外麵傳來德川關切的詢問。


    “沒事!走吧。”紅玄暴戾的怒吼。


    “是。”德川回答,馬車繼續駛往宮城處。


    “我警告你,不要想動他半分!”紅玄將身體陷進狐裘的座椅之內,對我威脅道:“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我挑了挑眉:“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哼!”紅玄冷哼一聲,枕著狐裘,舒服的合起雙眼,不再搭理我。


    我有一搭沒一搭的玩弄著自己的發絲,馬車蕩啊蕩啊蕩的就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時間久了,我便覺得無趣了。


    “哎,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接近你們嗎?”


    “要不要求我試試,也許姐姐我心情好了,會告訴你也不一定哦。”直起身體往紅玄的軟臥,移了移,離他更近了些,奈何不論我怎麽說,紅玄仍舊閉著雙眼不搭理我。


    在沉默煩悶中度過了一段時間,皇宮終於到了。馬車剛停下來,我便飛速的掀開車簾,以迅不掩耳之勢從馬車上奔下。


    “呼,累死本姑娘了。”伸了伸筋骨,骨頭一陣劈裏啪啦作響。


    德川攙扶著紅玄小心翼翼的下來,一邊細聲的提醒:“皇上,各宮娘娘還在等候呢。”


    “知道了。”紅玄麵露不悅,腳步卻改變了方向。


    “起駕~”德川掐著嗓子長喊,紅玄的身影愈來愈遠。


    “姑娘,請隨奴婢前來。”一個身著翠綠宮裝的侍女對我福了福身道。


    偌大的寢殿內燈火搖曳,裏裏外外站了不少侍女,卻依舊寂靜的有些可怕。剛剛領我前來的侍女說,這裏是紅玄的寢殿。在阿凝的那個夢境中我見過這座空洞壓抑的寢殿,那時候的阿凝和蘇玉為了喚醒紅玄,在這裏布下了血陣,強行扭曲的紅玄的記憶,為此,蘇玉損失十年壽命,為此,阿凝法力盡失。


    第二日,我睜開眼見到明黃的寢殿我愣了片刻,轉兒想起了昨日發生的事情,掀開被角,直徑下床。


    “姑娘起身了嗎?”外間的侍女聽到裏間傳來動靜,輕聲的詢問。


    “嗯。”我有瞬間恍惚,這種感覺,仿佛是回到了青丘,回到了從前,回到了自己是青丘帝姬的生活。


    “姑娘?姑娘?”回過神的時候,昨夜那個小宮女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


    “啊?怎麽了?你剛剛說什麽來著?”我抬手摸了摸鼻子,掩飾自己的尷尬。


    “奴婢是問姑娘想吃點什麽?”


    “龍火舌果。”


    “這…”幾個侍女麵麵相鄙,最後為難的開口道:“姑娘,待奴婢去問問禦膳房有沒有。”說完,提著裙子便跑了出去。


    洗漱過後,幾個宮娥也相繼離去,剩下的五六個太監宮女安安靜靜的站於一旁,大氣也不敢出,我瞧著無趣,便揮手然讓她們都下去了。


    “龍火舌果……”鳳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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