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艘法寶級別的靈舟一字排開,如長龍一般緩緩逼向長安城。


    商道上,過往客商莫不停足觀望。


    如此豪華的隊伍,便是長安城也不多見。


    更不要提,這些靈舟上閃爍著強大的能量氣息,與運送貨物的舟不同,這赫然是一隊戰爭機器。


    每一艘靈舟,威能全開,普通元嬰境都不是敵手。


    這一隊,足足十八艘。


    為首的主艦上,一杆大旗隨便飄蕩,雪白的旗麵上,用銀絲繡著一個大大的‘雲’字。


    “是雲州牧氏。”


    “這是來接親的,好生威風。”


    …………


    過往商客,議論紛紛。


    看到那個碩大的雲字,頓時明白這支艦隊的來意。


    皇室嫁女,牧氏娶妻,此等大事,已經傳遍整個大唐三州。


    主艦前方,一個中年男子立於窗前。


    他一身白衣如雪,長相英俊,雙眼開闔間,露出幾分上位者的霸氣與從容。


    他注視著艦下眾生,小如螻蟻般在地麵上緩慢蠕動,目光冰冷如寒鐵,掠過眾人,落在不遠處的皇城之上。


    千年古道,人族中心。


    在中年男子眼中,卻又是另外一番氣象。


    滾滾靈運之力,從四海八荒滾滾而來,注入長城正中心的皇城中,那裏紫氣升騰,變化為華蓋,籠罩整個皇城上空,可謂是萬邪不侵,萬法不粘。


    “此等福地,楊氏獨享千年,何等不公。”


    中年男子低低自語一聲,沉聲說道:“澤兒,老七資質不弱於你,最近他又與狐族走的很近,想必得到不少好處。如今娶了清圓,皇室嫁女,少不了許多賞賜,得此資源,必定能一飛衝天。你可想好,如此折服於他。”


    青年站在中年男子身後,神色恭敬中又透著乳慕之情。


    “父親放心,既然我能敗他一次,便能敗他一生。”


    牧滄澤這張與中年男子相似的臉上,露出一絲孤傲之氣,說話間,抬起右手,五指之中,迸射出五道色彩迥異的雷霆,“五雷破滅掌,我已修煉至大成。牧氏一族,年輕一輩,誰能敵我。”


    “哈哈,我兒雄心似火,有為父當年風采。”


    雲候牧青溟聞言哈哈大笑,隨後臉色一沉,沉聲說道:“修行之道,逆天奪命。在為父看來,不僅要向天奪,更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機緣。牧氏雖然底蘊深厚,但是族人太多,你若不爭,便會淪為庸俗之烈。所以,記住為父的忠告,修行路上,沒有所謂朋友、親情,為了資源,至親亦可拋。”


    “父親。”


    牧滄澤眼中露出驚愕之色,急切地說道:“孩兒對父親敬重之極,絕不會做出忤逆之事。”


    “蠢貨。”


    牧青溟回過頭,目光森寒,沉聲說道:“若想成大事者,便要拋棄無所謂的感情。你看那裏,楊氏老祖,誅了兩尊真仙,占了人族千年靈運之氣,不分他人分毫。一人獨享人間一切,這才是我輩楷模。隻要我能得道,管世人死活。他日若你能因為成事背叛為父,我不僅不怪你,還會慶而鼓掌。”


    “父親。”


    牧滄澤神色惶恐,眼中露出迷茫之色,“若是不顧親情,家族哪來的凝聚之力。”


    “蠢貨。”


    牧青溟眼中露出譏笑之色,說道:“家族凝聚力,從來不靠親情,你觀這路上眾生,窮苦之家,隻會窩裏鬥狠,那裏有半點凝聚力。人性中充滿了奴性,隻有強者身邊,才能凝聚一幫人。你若能夠成為真仙,牧氏七脈,必將合為一脈。便是因此害死一半族人,活下來的也不會對你有絲毫怨言,隻有更崇拜你,那時的家族凝聚力,不高此時百倍千倍。”


    “孩兒懂了。”


    牧滄澤眼底湧現出一抹光芒,一股野性,掙紮凡俗束縛,自他內心深處釋放出來。


    一時間,牧滄澤隻覺得熱血沸騰。


    心間疑惑,一掃而空。


    望著前言,隻覺得心思從來沒有這般通透過。


    牧青溟感受到兒子身上變化,眼中露出滿意之色,沉聲說道:“很好,你已鑄成道心,來日修行,進境必將一日千裏。”


    “謝謝父親。”


    牧滄澤眼中露了明悟之色,說道:“隻到今日,孩兒才真正領悟到何為道心。秉持之道,行事規則,凡是與我道心相左的,皆可毀之。”


    “哈哈,說的好。”


    牧青溟哈哈大笑,望著不遠處的長安城,說道:“楊氏便是如此行事,千年之前,我牧氏隨他征戰天下,死傷無數。事後分封天下,我族鎮守雲州。千年以來,外人隻覺得牧氏皇恩盛隆,一族七脈,天下獨此一家。哈哈,真是可笑至極。這哪是什麽皇恩,分明是肢解之術罷了。”


    牧滄澤首次聽到這種說法,還是從最敬重的父親口中說出,一時驚的張大嘴巴,下意識的問道:“父親,既然我們已知皇室陰謀。就算明著分開,暗中依舊親為一家即可。”


    “這便是楊氏手段的厲害之處。”


    牧青溟眼中露出欣賞敬佩之意,說道:“為父問你,說是封你一個侯爵,獨享千裏土地,靈脈無數。如此資源,你可願與他人共享。”


    “孩兒願意分享給父親和幾個要好的兄弟,其他人,憑什麽給他們……”


    話說到一半,牧滄澤反應過來,一時啞口無言。


    “道理就在這兒。”


    牧青溟哈哈笑著說道:“人性貪婪,修士多於普通人百倍。為爭長生,至親亦可殺,又豈會把自己的東西,分潤給他人。所以,牧氏七脈,看似共同進退,彼此之間,因為資源分配不同,結怨比旁人更深。愛之深,怨之切,”


    牧滄澤回憶七族之間的關係,不由微微點頭。


    父親說的,半點都不差,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惶恐之色,沉聲問道:“父親,即是楊氏陰謀,可有解法。”


    “自然有。”


    牧青溟點點頭,說道:“出一位至強者,一切問題,迎刃而解。所以,為父讓你爭,就是在救牧氏。”


    “孩兒定不負父親期望。”


    牧滄澤眼中火焰,又旺了幾分。


    “很好。”


    牧青溟點了點頭,說道:“此次,楊氏把目標放在咱們雲候府。為父已經得到消息,景德帝楊玄極,會在老七大婚當日,踢他伯爵爵位。那時,老七這一脈,必然會隨他而去,雲候府的力量,將會消弱三分之一。”


    “父親想孩兒如何做?”


    “打服老七,羞辱他,令他成為你的奴隸。”


    牧青溟眼泛殺機,說道:“楊氏想消弱的雲候府的實力,再分一枝,我們便從芽尖掐斷他,讓他無法脫離雲候府。此事,為父不便去做,也不能去做。隻有你與老七同輩,無論做的如何過份,都不為過,族中誰也不敢說點什麽。”


    “孩兒明白。”


    牧滄澤眼睛放光,殺氣騰騰。


    …………


    長安,雲候府。


    寧易從修行中醒來,一股強悍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而出。


    五髒之中,閃爍著寶光,色澤紛呈。


    四周地上,七個被喝光的猴兒酒壇,淩亂的扔在地上。


    數息之後,神光內斂,氣息恢複平靜。


    築基巔峰!


    寧易眼中露出一抹喜色,正是感受一下上清五雷法的玄妙,修行室內的陣法微微波動,這是外麵有人在叫自己。


    落下陣法,修行室的厚重石門應聲而開,闖走進來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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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叔,何事這般緊急。”


    “你小子,閉關閉糊塗了吧。”


    中年男子笑罵一聲,眼中露出溺愛之色,笑著說道:“雲候已至城外三十裏,咱們趕緊收拾一下出城迎接。你也知道,雲候霸道蠻橫,可別因為此事,讓他抓到馬腳,尋你們叔侄的麻煩。”


    “侄兒明白。”


    寧易精神一振,忙起身站起。


    一縷氣息外泄,引得牧青宗臉色大變,隨後露出狂喜之意。


    “這是築基巔峰之境。”


    牧青宗愣了一下,上前拍了拍寧易的肩膀,說道:“太好了,上次在雲州,你被滄澤欺辱,叔叔還擔心,這次他會故技重施,折辱與你,好立他的威風。如今你已至築基境巔峰,便不怕他的。不過,當心點狐族,這些家夥狡猾無比,你收了他們的好處,不十倍還回去,隻怕會追著你不放。”


    “叔叔放心,侄兒心中有數。”


    寧易點了點頭,眼泛精光。


    牧氏,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家族。


    強者為尊,即已是駙馬,便有了護身符,若是不放肆一番,豈不是不符合身份。


    叔侄二人,出了修行室。


    雲候府院前廣場上,已聚集了數百人的禮賓隊伍。


    寧易眼尖,一眼便看到隊伍前頭,竟然還有兩名閹人。


    “雲候代表牧氏而來,皇家自然要表示一下。”


    牧青宗看出寧易的疑惑,低聲解釋一句,哈哈大笑著走上前,喊道:“兩位公公久等了,滄玄已到,咱們可以出發了。”


    “牧大人說笑了。”


    一名上了年紀的太監搖了搖頭,說道:“附馬爺是主人,別是讓奴才等這一會,便是等上一天,老奴也心甘情願。”


    “公公,這話嚴重了。”


    寧易瞥了年老太監一眼,心中淩然,竟然看不透此人修為,神色恭敬地問道:“不何公公,如何稱呼。”


    “老奴姓楚。”


    “原因是楚公公。”


    寧易翻手摸出一壇猴兒酒,說道:“前些日子,小子托人從昆吾山脈買回了幾壇猴兒酒。今日小子大喜,便請公公喝上一壇。”


    楚公公眼睛一亮,喉結動了動。


    不動聲色地收了猴兒酒,看寧易的目光,多了幾分親切之意,說道:“那老奴就先討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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