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會上,皇帝震怒,下令逮捕狼族使者,於午門外斬首示眾。


    宰相龐暨上表,舉全國之力,征伐狼族。


    皇帝,準!


    百官附和,齊聲萬歲,萬萬歲!


    聖旨一日傳遍大唐,舉國沸騰。


    長安兵部招兵處,應征者排出數裏遠。


    勇氣來源於恐懼,死過一次的人,也更勇於拚命。


    幾日前的流血夜,喚醒了唐人,上至權貴,下至走卒,心中莫不憋著一口惡氣——複仇!


    …………


    藥王穀商行後院。


    “任務到此終止,雙方兩不相欠。”


    “我要的東西,‘天羅眾’並沒有帶來,結束從何說起。”


    “桑梓有學宮中的那位相護,已經非‘天羅眾’能夠觸碰的。李道友,莫要欺人太甚,為了這次任務,‘天羅眾’兩名魁首重傷。若道友還不滿意,那便接著找麻煩便是。”


    戴著銀色麵具的‘天羅會’魁首冷笑一聲,“我們是暗中討生活,沒有什麽麵子名聲可言,李道友有大好前途,將來入主藥王穀也非沒有可能。和咱們拚了魚死網破,不值得。”


    “到了你我這等境界,求的不過是真仙長生。”


    李計冷哼一聲,說道:“機緣便在眼前,何須舍近求遠,道友莫非不懂。想了卻因果,再答應我出手一次,不管成與不成,我們都兩清。”


    “你去尋死,莫要拉上我們。”


    ‘天羅眾’魁首聲音中透著幾分惱意,“那日,學宮中的那位不在城中,隻藏了一式神通。否則,‘天羅眾’兩位魁首,必死無疑。真仙大道固然令人眼饞,可若沒了小命,一切都成空。”


    “道友莫急。”


    李計輕笑一聲,“下次出手,你們幫忙攔住丹塵子便可,那女娃交於貧道。”


    “李道友,好本事。”


    ‘天羅眾’魁首瞳孔微縮,笑著說道:“若是如今,倒也不是不能商量。李道友先說說,如何防住那位的神通。”


    ………………


    月桂坊相比往常,冷清了許多。


    街道兩旁,家家掛著白幡,正堂停著棺槨,不時傳來一陣壓抑淒慘的哭聲。


    這幾日,長安城中一棺難求。


    許多普通人家,無力購買棺材,便趁著天高風黑,偷偷用涼席包裹死者,埋於長安城中的荒墳地中。


    若是平時,肯定會被鄰裏嘲笑一番,背後招來大片非議。


    如今,這麽幹的人多了,也就沒有人說了。


    來時默默無名,走時默默無聞,這便是普通人的一生。


    埋葬了妞妞祥嫂母子,寧易心情沉重地回到月桂芳。


    驢袋跟在後,大眼睛不時的瞟一眼寧易。


    這家夥心性高傲,嘴巴極臭。


    那日過後,知道寧易此時心情不好,便收斂了些脾氣,怕惹毛的寧易,真不管不顧使用靈獸環幹掉它。


    淒淒慘慘戚戚!


    這句話形容此時的月桂坊在適合不過。


    路上偶遇熟人,也隻是點點頭,難見笑容,甚至,寧易從幾人眼中,看到了敵意與恨意。


    一路沉默回到家中,寧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喝悶酒。


    “老楊沒撐住,犧牲了。”


    寧戰歎息一聲,遺憾地說道:“還想著歸隊後,在他那家夥麵前顯擺顯擺,沒成想……”


    寧易給自己倒了一碗,也不吭聲,聽著父親訴說。


    他口中的老楊,便是楊念,兩人在鎮仙司名爭暗鬥,為了千總職位竟爭了大半輩子。


    有時候‘敵人’走了,比少了一個朋友更讓人遺憾。


    從寧戰這兒,寧易了解到鎮仙司同僚死傷了許多。


    那夜事發太過突然,反應過來時,情形已經失控。


    “易兒,我們搬家吧。”


    話到最後,寧戰放下酒碗,眼中露出些許迷茫之色。


    “好。”


    寧易點點頭,說道:“稷下學宮附近有幾處不錯子宅子,趁空閑,看過後便買下它。”


    “越快越好。”


    說著,寧戰又喝了一口悶酒。


    人心太複雜。


    那晚寧戰為了救人,殺了許多異化妖人,其中大多是月桂坊的鄰裏。


    活下來的,該如何麵對寧戰?


    理智與情感?


    每一次見麵,都折磨著彼此。


    三日後,寧氏搬了新家。


    搬家那日,月桂坊家家閉戶,隻有寥寥數人出來送別。


    再一次回望月桂坊的門牌,寧易知道,自己或許以後不會再來了。


    新家很寬敞,前後四個院。


    寧易獨占一套,買了新家具後,準備幾日後找著厲害的陣法布下。經過流血夜後,一些防禦措施就顯得很重要了。


    夜風習習,空氣中的血腥味已經淡了許多。


    寧易拿著這幾日買來的消息,正思思閱讀,這些消息價格不菲,為此他花了三枚靈石,堪稱奢侈。


    玉符之中,記載中流血夜傷亡情況。


    其中一些,看的寧易觸目驚心。


    比如,長安城中,有三十二家權貴死傷慘重,家中坐鎮老祖被滅。其中,元嬰境兩位,金丹境二十二位……


    消息中就這件事情做了特殊標注。


    三十二家中,有二十六家是中間派。在戰與和之間,不參與,不發表意見,四家強硬主和派,兩人主戰派。


    寧易盯著這條消息,神色陰晴不定。


    世上那有真正的中間派,大多都是兩頭草罷了。


    如今大唐朝堂,關於是戰是和,意見空前統一,那夜死的中間派,就耐人尋味了。


    想掠走桑梓的兩名元嬰境大修士,也給出了答應。


    十數年前,一位開國候爺被刺身亡,有人看到,出手之人凝聚毒蛇法相,與那夜相比,無論氣息還是外相,都極為酷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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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並附上‘天羅眾’魁首的信息。


    雖然不全麵,但是卻有一個大概的說明,兩兩對比,答案呼之欲出。


    隻是,‘天羅眾’是以刺殺而聞名的組織。


    綁票,並非他們所擅長。


    除此之外,桑梓展露出來的真仙大道,並非適合所有人,最起碼,不適合‘天羅眾’的四位魁首。


    所以,有人請了‘天羅眾’,想要掠走桑梓,所為正是真仙大道。


    回想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一個可疑的家夥闖入寧易的視線中。


    收了玉簡,回憶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


    寧易漸漸發現,長安城這潭水,遠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深。


    流血夜,是否是某些大人物故意縱容?


    八尾天狐,固然道法玄妙。


    但是,長安畢竟是大唐國都,據說還有真仙坐鎮,這般容易得手,讓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一旦發生了,也來的尤其震撼人心。


    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


    寧易從中窺得些許跡象,寒意便已湧遍全身。


    身處局中,任何人都逃脫不得。


    那夜發生的事情,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所以,要麽入局,成為一顆有思想的棋子,與魔鬼共舞。要麽被大勢裹挾著,幸運者,或許存到最後,不幸者,終會成為棄子。


    該如何選擇?


    沉思中,寧易猛地抬起頭,瞳孔驟然間收縮成針尖大小。


    麵前幾步遠的椅子上,赫然多了一人。


    “別緊張。”


    黑袍人抬起頭,露出一張陰陽臉,“寧易,我代表秘影司,邀請你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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