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一襲白衣,麵容絕美,如淺淡清水,讓人浮躁的心情不自禁地沉了下來。


    最重要的是,那個人,善良至極,竟然不問他的身份,就那樣救了他。


    他身上又熟悉,又靜然的氣息將他吸引,一瞬間,他便情根深種,自此深情。


    不過那時,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他並不是對雲舒一見鍾情,而是因為,慕舒早已經在不知不覺,進入了他的心扉。


    ……


    那一年,他大婚。


    林明月帶來了雲舒的消息,但是條件,卻是要殺了慕舒,覆滅慕家。


    殺掉慕舒?覆滅慕家?


    說實在的,這件事情他根本從來就沒有想過。


    慕舒這麽多年來對他是真的好,甚至慕家,也在扶持於他,他雖不是善良之人,雖也決定在繼承大位之後一點點將慕晉鴻的力量削弱,可卻從來沒想過要讓慕家以如此悲劇收場。


    可,他太渴望雲舒了。甚至已經渴望到想要立刻擁抱她的地步。


    再加上,他本就存有野心,如此一舉兩得之事……他並沒有思考太久,就快速做出了決定。


    隻是,雖做出了決定,他卻仍舊有些不敢麵對慕舒。


    慕舒醜顏是真,但她看著他的目光澄清清澈,沒有汙染,也是真。


    甚至,他想到慕舒看他的眼神,都覺得心裏愧疚。


    或許,讓慕舒恨自己多一點,他就不會那麽痛苦吧——因為,恨他的人,都該死。


    所以,毫不留情的,在新婚之夜,他對她說——慕舒,你真的以為,憑你這一張醜陋的皮囊,有資格成為本皇的皇後嗎?若非慕晉鴻手中的十萬兵權,你以為本皇會看你一眼嗎?你又猜猜,本皇剛才是為何事耽擱了前來此處?哈!今夜乃是本皇大婚之日,洞房花燭夜本皇自然不會錯過,不過當然不是與你!你放心,你死之後,你妹妹會幫你好好暫坐這皇後之位!


    之所以會想到林明月,除了林明月是中間人之外,還因為她本就表裏不一,‘妹妹’加上‘新婚夫君’的雙重背叛,想來,必定會讓她痛恨自己倒了極點吧!


    而事情,也正如他所料。


    她的聲音,又冷又狠——


    “君臨燁,我交付整顆心給你,你卻如此待我……但願你!永不後悔!”


    後悔?


    說實在的,在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竟莫名想笑。


    哈?他又如何會後悔?得了天下,又得了心中摯愛,他大笑都還來不及呢!


    可是沒想到,當她徐徐倒下,蓋頭落地時!他豁然之間失去了所有理智!


    為什麽……為什麽眼前的人,竟然有一張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顏?!


    她說:“君臨燁,我從來都是我自己,隻是你從未真正了解過我罷了,我原想今日同你坦誠相見,卻不料你竟賜我一杯斷魂酒,瞧來我這一顆心,原來不過是喂了一個白眼狼!哈!你既無情,我又何須掛念?!”


    她閉上了眼睛!


    他痛苦嘶吼!


    他找來了皇宮裏的所有太醫!但,卻仍舊束手無撤!


    就在太醫在大殿裏跪了一地之時,一名身著翠綠裙衫的女子突然急急忙忙出現!當她奔入大殿之中,看到床榻之上嘴角染著鮮血,氣得全身顫抖!緊接著,便快速給她把脈,紮針,可這一切,都無力回天!


    她最後憤恨地轉過身來,看著他:“竟然是斷腸心!君臨燁,你可知,若非小姐當初為了救你一命,傷了經脈,她的內勁不足,又如何會讓斷腸心如此之快侵入五髒六腑?!君臨燁——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他早就被眼前的現實打擊得一蹶不振了,根本沒有心情去思考眼前這位翠綠裙衫的女子是誰,他隻愣愣想著她的話。當初他受傷被雲舒所救時,她的確給自己輸送了內勁,難道那次……便傷了她的根基?


    正痛苦不已地想著,眼前的女子突然動了,長劍拔出,便朝著他刺來!


    他哪裏有反抗的心思,就這麽愣愣站著,女子距離她又隔得很近,長劍刹那,就刺入了他的胸口!


    然!還沒有深入!


    女子的胸口處,也陡然被一把長劍豁然貫穿!在女子的身後,正是殘陽!


    殘陽護住,忠心不二,有人攻擊他,殘陽自然二話不說,便出手了!


    “不!”他想要阻止,這個女子是慕舒身邊的人,那麽他自然應當保她!可他此刻開口,卻儼然已經晚了!


    他隻能看著女子手一抖,然後隨著那長劍,徐徐倒地。同時,用一雙嘲諷的、冰冷的眸子,盯著他!


    最後,隻聽得那女子輕輕道:“小姐救了我的性命,賜給了我‘霏裳’之名,如今同她一起去,霏裳沒有遺憾。隻是,霏裳為小姐不值啊,君臨燁,你這樣的人,又怎配……她的一顆心?”


    ……


    畫麵再一轉,他命人打造了玄冰晶棺,他將她的身體放入了其中。


    看著玄冰晶棺裏,靜靜沉睡的她,他目光溫和:“舒兒,放心,我一定會救活你。一定,會讓你再度睜開眼睛。”


    ……


    回憶中止。


    君臨燁閉上了眼睛。


    他的心湖再也無法保持沉靜,其中,有翻滾的波濤在狂湧。


    最後,他徐徐坐了起來,然後跪在了床榻之上。


    他推開了眼前的玄冰晶棺。


    他低頭,慕舒那一張安然的臉,再度出現在他的麵前。


    “舒兒,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我努力了十年,不惜毀滅三國,也想得到的聖明珠已經在我手中了,可它……卻似乎沒有傳說中的那般奇效。便是你睜開了眼,也隻能得到一瞬的光明。”


    “舒兒,你說,我應該怎麽辦?”


    一邊說著,君臨燁一邊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精美的玉盒。


    盒子打開,裏麵裝著一顆漆黑的藥丸。


    這一顆他努力多年渴望得到的聖明珠,如今真的到了他的手中,他卻突然無限畏懼起來。


    這段時間,那個常常在夜裏糾纏他的夢,已經成了他心裏的魔障——


    是不是,這一顆聖明珠吃下去,她,真的會變成那樣血淋漓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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