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中之物?”君臨燁的麵上,卻仍舊無波無瀾,他靜靜看著豪涉半晌,突然道,“豪涉,這幾日,你和以前可是大不相同。”


    豪涉沒料到君臨燁的話題竟然轉得這樣快,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他愣愣瞧著君臨燁半晌,這才突然明白他在說什麽。


    他一直跟在君臨燁身邊,乃是他身邊最忠心不二的屬下之一——至少,在表麵上是這樣的。


    平日裏,無論君臨燁有什麽決策,他從來不插手,也不插嘴,向來隻是服從而已。


    可是今日……他的話,似乎是多了些。


    豪涉心頭狠狠一跳!


    他最近的確是太沉不住氣了!尤其是知道了夏侯翎主動出擊,同皓月及星耀交戰了之後,他的心更是一點都不能平複!他總覺得……勝利就在眼前!


    豪涉快速掩蓋下自己的情緒,他的麵上同時劃過一抹惶恐之色,然後趕緊雙膝跪地,對著君臨燁道:“陛下,豪涉多嘴了,實在是由於豪涉瞧不慣夏侯翎那趾高氣昂的樣子,這才……豪涉逾越!請陛下責罰!”


    君臨燁的目光慢慢從豪涉身上挪開,他閉了閉眼睛。


    他許久沒有說話。


    可隻有他知道,現在,在他的心裏,竟然突然對最初的執著……沒有那麽堅定了。


    明明這種堅定,在夏侯舒要被那白衣人帶走之時,還是那麽清晰明了。


    可不知道為何,在她被那白衣人帶走之後,在他陷入昏迷,再度醒來之首,這種感覺,竟像是隨風而去了。


    他對那什麽傳說中的聖明珠,突然沒有了興趣。


    “豪涉,你說,南聖帝國,真的有聖明珠嗎?讓人起死回生,這樣的事情……如果真的有,那麽皓月帝國曆史上的皇帝,為何不用?”


    君臨燁不是傻子,這些問題,他不是不知道,隻是以前,被他主動忽略掉罷了。


    但是這一次,這些問題,卻被他主動拾了起來,並且開始正視。


    又或者是說,他終於……願意開始承認,自己所愛的女子,是死在了他的手中。


    “陛下……您……您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豪涉倒是嚇了一大跳。


    君臨燁卻不回答。


    或許,是由於萬丈淵中,損失慘重。


    或許,是由於萬丈淵裏,他知道了始作俑者墨家的存在。


    又或許……是由於在這段昏迷的時光裏,他竟然再沒有夢到過自己的慕舒。


    他有一種感覺……這種感覺來的那麽奇怪,卻又那麽清楚。


    這種感覺就是——在他幫助那白衣人,帶走夏侯舒的刹那,他就已經,永遠地失去自己的慕舒了。


    而看著沉默的君臨燁,豪涉垂下頭的目光之中,終於忍不住閃爍起了寒冷殺意。


    三國,是必須亂的,如果三國要阻礙三國之戰,那麽對不起,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半晌,君臨燁的聲音,又輕輕響起——


    “讓所有人暫且不要動。再等等吧。”


    等什麽?


    他沒有說。


    豪涉也不知道。


    ……


    眨眼之間,又過去了七日。


    這一天,風清氣爽,天藍湛湛。


    南聖帝國皇宮,聖皇宮。


    聖皇宮裏,住著幾乎被所有人遺忘的南聖帝皇,南悻。


    如今的南悻,再也不是當初的南聖帝國之主了。


    他身邊的人除了一直服侍他的長理之外,已經被拔出了幹淨,如今朝上的官員,都是南曌或者夏侯翎的擁戴者,自從南曌和夏侯翎離開盛城之後,這些官員更是連一次早朝也未上,的確是正兒八經將他視作了空氣。


    即便是他唯一的皇子南唯,也被看護起來,這麽久了,也沒來瞧他一次。


    對於南悻來說,度日如年這個詞語,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現在的他,麵容呆滯,皮膚蠟黃幹枯,還不到半年,就已經像老了二十歲那般。


    長理將他推到靠窗的位置,為他打開窗戶,讓他可以看到聖皇殿外的景色,這才開始嘮叨今日他所聽到的事情——南悻身邊沒了探子,這些情報,他都隻能在宮中聽得,所以知曉的速度,自然是不快的。


    “陛下,原來,月皇君臨燁將小王爺夏侯舒帶去了萬丈淵。皓月、星耀、南聖三方,在萬丈淵展開了激戰。雖然最後的結果是黑翎軍獲勝,但,不僅小王爺夏侯舒失蹤了不說,就連月皇君臨燁和聖王千歲都已身受重傷。”


    “就在幾日前,夏侯翎王主動出擊,取得了這段時間的第一場勝利,大夥兒士氣很好。”


    “……”


    長理還在叨叨絮絮的說著什麽,不過他卻沒有注意,南悻那一雙一直黯淡不已的眸子,卻突然亮了起來。


    南悻雖然不能動,不能言語,但他可以聽,可以看,可以思考。


    當他聽到‘聖王千歲身受重傷’這句話時,簡直興奮到了極點!


    在他的心裏,甚至有一個聲音在欣喜地大叫道——


    “南曌,你快去死吧,快去死吧!你死了,這南聖天下……還不是朕的!哈哈哈哈!”


    南悻甚至在開始幻想,南曌死時那不幹的模樣——恐怕他自己也想不到,他裝了這麽多年,連皇位都還沒有占得,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死了吧?!


    南悻發現,他枯燥悲苦的人生,終於又有了一個盼頭!


    這是好事兒啊!


    但是,就在南悻欣喜裏,就在長理不斷地說話裏,聖皇宮殿的大門,突然被人重重從外推開了!


    穿著鎧甲的皇宮禁軍,下一刻,大步而入!鎧甲的聲音碰撞在一起,清脆至極!


    長理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回過頭去,瞧著這些麵無表情朝著自己走來的禁軍,尖聲尖氣地道:“你……你們這是做什麽?陛下還在這裏呢,你們怎麽能如此無禮?!”


    那帶頭走進來的皇宮禁軍,乃是前不久才剛被冊封的禁軍統領賀肆。


    看著長理和南悻,賀肆的眼中,劃過一抹諷刺之色,他冷冷道:“陛下?!如今,在這聖皇宮裏,可沒有什麽陛下!因為就在剛才,聖皇萬歲已經拿著先帝遺旨,在文武百官的用戶中,登基為帝了!”


    “如今,我便是奉旨前來,捉拿這一位謀害先皇,謀害當初的儀皇妃的罪人南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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