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命令剛發布完畢,站在角落中的賀肆,突然朝前邁出了一步。


    “陛下,攝政王,屬下賀肆……屬下有要事稟告。”


    夏侯翎瞧見這人麵色有異,便令其餘人等退下之後,才問其話:“何事?”


    其實這事,有夏侯翎在場,可真的是頗為尷尬的。


    但如今這情況……翎王地位又比以往高出不少,賀肆真擔心,若他不如實說出,之後自己也會被揪出來嚴懲。


    糾結半晌還是如實道:“回翎王……就在方才,屬下帶領禁軍執勤之時……瞧見一處宮殿,似乎不太對勁兒……然後……屬下帶人進去之後,便瞧見了翎王側妃,以及夏侯二公子……他們……他們的事兒,恐怕還需要翎王您,親自定奪!”


    這兩人又做了什麽?


    夏侯翎眉頭深深皺起,隨即大袖一揮:“帶路!”就借著這次的機會,將這二人從翎王府丟出去也是好的。免得他們隔三差五地就來找自家舒兒麻煩。


    可當夏侯翎最後到達賀肆口中的偏殿……瞧見眼前的一幕時,還是被驚得瞪大了眼睛!


    這處宮殿顯然很少人住,裏邊兒的家具地麵之上,都鋪了一層灰。


    此時此刻,就在其中央的軟榻之上,正呆呆坐著一名赤身果體,抱著雙膝的少年,少年表情呆滯不說,身上還有無數淤青。


    而在宮殿另一角的梳妝台前,則坐著一名同樣赤身果體的女人。


    這女人正好背對著殿門的方向,此刻正在抬手梳妝,同時,還時不時地嬌笑一聲。


    “嗬嗬,王爺,您瞧見了沒,妾身好美啊?妾身這麽美,您這心裏頭,就不要再去想那賤人了好嗎?”


    “您是妾身的天……妾身愛你呀……”


    “……”夏侯翎著實聽不下去了,沉聲嗬道,“白玉菁,你這是在作甚?”


    話音一落,白玉菁梳妝的動作頓時一頓,然後她欣喜地轉過頭來!


    可那一張臉,再不是記憶裏那嬌美的容顏!像是腐爛了一般,冒起了滾燙的小泡泡,流出了黏糊糊的膿液……簡直醜陋到了一個境界。


    若是無憂在此,他便知道,當初他給白玉菁臉上做的手腳,已經因為她喝酒,而發作了。


    帝皇壽宴,飲酒乃是必須,在這個時候讓她毀掉容顏,也算是對自家師傅出了那一口氣!


    不過即便是無憂恐怕也沒想到,今兒的氣,出得這麽順吧!白玉菁不僅容顏盡毀,這名聲……以後也再無法拿出來見人了。


    可白玉菁已經神誌不清,根本就不認為她的容顏已毀,還自我感覺良好地嬌媚一笑:“王爺……妾身便知,您是愛妾身的啊!妾身……這便過來了……”


    過來?


    即便是不醜的白玉菁,夏侯翎都受不住,更何況這醜不拉幾的。


    夏侯翎長袖一揮,帶出一陣勁風,遙遙地朝著白玉菁而去,弄得她豁然撞擊在了身後的牆麵之上。


    他的聲音,更是低沉至極:“滾!”


    夏侯翎轉身而去,同時低低吩咐:“這二人行如此苟且之事,以後就關在這偏殿之中吧!免得放出去,汙了他人眼!”


    “是!”賀肆抱拳,尊敬回答。同時眸子,可憐地瞥了一眼殿內的白玉菁。


    自翎王妃死後,這位翎王側妃可是陪了翎王好多年的,但卻不料,今日竟然……哎!以後這深宮之中,這處被人遺忘許久的宮殿,便是她和那夏侯二公子的葬身之地了吧……


    而屋內瘋瘋癲癲的白玉菁,瞧著夏侯翎毫不留戀轉身而去的背影,似一瞬間清醒了過來,她驚恐地瞪著眼朝著殿門的方向跑來,可還沒接觸到殿門,腳卻被自己一絆,豁然摔在地上……


    瞧著眼前徐徐被關上的殿門,白玉菁眼神驚恐,大叫道:“不!!!!”


    餘音嫋嫋,然,再無人應她……


    ……


    而在深夜之下的左相府。


    安靜的左相府裏,那些亭台樓榭、小橋流水,靜謐安然地像是一副永遠存於夢中的畫卷。


    左長青雙手背負於身後,就這麽靜靜地站在自己的院子裏,他抬頭看著天際,夜色茫茫,了無星辰,使得他的那顆心,也如同這夜一般,陡然靜了下來。


    “說來也怪,爭鬥了這麽多年,可是,剛才那一瞬,我卻突然什麽都不願意爭了。”左長青的聲音在院子裏徐徐飄蕩,“夫人,若我想遠離朝堂,你會願意嗎?”


    站在左長青身後不遠處的柳鶯璃,微微一笑。這讓她的麵容之上,生出幾分驚心動魄的美感,她的眼裏,波光流轉,很是動人:“老爺,我是你的妻,你想做什麽,我自然跟著。”


    柳鶯璃自是知道,今日帝皇壽宴,皇宮中必有大事發生。


    在左長青離開後花園不久之後,她和左巹塵就被人秘密送出了皇宮,回了左相府。


    在府裏焦急等候了好半晌,才將左長青等回來。


    但,左長青回來之後,卻一言不發,靜靜站在小院之中,抬頭看天,這可讓她好生著急。


    不過還好,此刻終於是說話了。


    柳鶯璃一邊溫柔笑著,一邊慢慢上前,從後抱住左長青的腰,將頭枕在他的背上,這寬闊的背,是她的畢生依靠。


    “兩個女兒已經出嫁,如今也算是幸福美滿,她們有自家夫君護著,必不會有事。以後這天高地遠的,老爺你想去哪兒,都有我和塵兒陪著。”


    聽到左巹塵的小名,左長青的心裏忍不住一顫,半晌,他歎了一口氣,徐徐道:“我這一生,最虧欠的便是這個孩子。”


    “當初知道陛下對夏侯王府下手之後,我便緊張地緊,雖口裏說著乃是憂心塵兒安微,所以不願讓塵兒出類拔萃,不願讓他嶄露頭角。可隻有我自己知道,其實我是擔心自己官道受阻,不能實現心頭報複。”


    “但如今一想,這官道報複,有什麽值得我去拚命的?南悻心胸狹窄,生性多疑,性子狠辣……如此帝皇,又焉能成就大業?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豈不是命中注定?”


    “可我醒悟地太晚了……如今我隻願塵兒平安……便好!”


    聽著左長青的話,柳鶯璃身體陡然一顫,她豁然抬起頭:“什麽?什麽塵兒的安危?老爺你……究竟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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