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南悻這再也藏不住的冷冷殺意,南曌終於徐徐坐直了身。


    目光微冷地,穿透眼前薄紗,與南悻直直對視著,半晌輕輕道:“皇兄,是想瞧瞧,本王,能做到什麽地步嗎?到時候,四方齊聚,各方勢力,多不勝數……皇兄,您——承受得了本王任性的後果嗎?!”


    “你!”南悻眼一瞪!可很快,他便將這憤怒的目光沉澱下來,化作嘴角一抹染著暴戾的笑意。


    與此同時,南曌百無聊賴地抬起了手,輕輕搖晃,帶起一陣輕風,使得那薄紗幔徐徐飄動,口中朝著殿外招呼道:“小三兒小四兒小五小六兒,趕緊過來,抬本王,回府了!”


    眨眼之間,四條人影,電閃而止,抬起眼前的軟轎,便如風般,徐徐飄飛而出。


    明明踏在地上,卻宛若走在流雲之上!


    各個優雅,各個飄逸!


    南悻瞧著他們的背影,眼裏是崩騰的恨意狂潮,半晌,他冷冷一笑:“嗬嗬,南曌,你終於……忍不住了嗎?”


    終於忍不住要露出你那尖銳的爪牙了嗎?


    終於忍不住要徹底站在朕的對立麵了嗎?


    終於忍不住……要拿出那玩意兒來了嗎?!


    “忍不住,便是好事!”


    “急切了,才有破綻!”


    “如此,朕才有漏洞可撿!”


    南悻眼裏的冷意,終於被一片深邃的漩渦所代替!


    遠處,帶著白色鬥笠的樓淼、樓焱、樓風、樓雲四人,抬著南曌的軟轎,很快便飄飛到了聖皇宮門之外。


    出了這龐大沉沉的聖皇宮大門,南曌這才悠閑地翻了一個身子,片刻,他輕輕一笑,以隻有自己可以聽見的聲音說道——


    “是啊,南悻,本王忍不住了。”


    “本王以往發現,逗一逗你,還是樂趣非常的,可本王如今不稀罕你這隻老鼠了。”


    “所以,本王不想瞧著你慢慢死了……”


    “若是可以,本王真想直接伸出手,用力地,狠狠地捏碎你的腦門……”


    “可是,你的腦門突然就碎了,本王會覺得很麻煩的,所以……就再玩你一下咯……”


    “嗬嗬嗬嗬嗬……”


    不過,雖然南曌之前說的話,周圍的四人聽不見,可他後麵的笑聲,卻未有隱藏,直直飄了出去。


    頓時,樓淼四人隻覺得陰風陣陣,纏繞著自己,連背脊都是一陣發涼!


    緊接著,便聽見南曌陰森森地道:“那本王……就等著你,來找本王的漏洞了。不過,我們可得比比,誰的洞,更大,更深,更致命……”


    南曌又低低陰笑了半晌,這才恢複一如既往的優雅,緩緩閉上了眼,悠然道:“也不知道那小東西在做什麽……稍後出了宮,小三兒,你便悄悄去一趟醫館,看看她之後,再回來向本王報告……哦不,從今往後,你就呆在她身邊兒吧,每隔一個時辰,就來向本王報告一次她的最新情況,除此之外,再領幾個人過去,翎王府那些人,本王如今可不放心……”


    “是,屬下遵命!”在保護自家主上心上人的事兒上,樓淼還是相當樂意的。


    而南曌,又是幽幽一歎:“哎,別人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本王這才半日不到呢,就總覺得,這一晃啊,幾十年都過去了……哎呀~~~哎呀~~~”


    同時,另一邊,‘沒錢別來’醫館。


    瞧著夏侯舒一直一言不發,對著自家小主人的腿部骨頭來回摸索拿捏了許久的冥犁,終於忍不住有些焦急地低低開口了。


    “夏侯世子,您倒是說一句啊,我家小主子的腿,究竟還有沒有希望?”


    夏侯舒並未立刻回答,她又伸出手,在墨離夭的膝蓋上彈了彈,從重到輕,再從輕到重,最後才很緩慢很緩慢地搖了搖頭。


    瞧見夏侯舒搖頭,冥犁的眼裏頓時劃過一抹失望之色,他不禁歎息一聲,小主子的腿終究還是沒有希望的嗎?


    墨離夭倒是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燦爛一笑,朝著冥犁寬慰道:“冥叔叔,這有什麽好值得傷心的?你以前不就對我說過,你就是我的腿嗎?有你在,什麽地方我去不了?”


    “小主子……”


    瞧著冥犁眼裏浮現的一絲感激之色,夏侯舒無語擺了擺手:“兩位,煽情的話稍後來說好不好?我的話,可還沒說完呢。”


    啥?還有話說?


    此時此刻,還有話說,那就是還有希望!


    方才還希望熄滅的冥犁,頓時又眼睛一亮!


    同時,墨離夭清澈的眼裏,也有點點波動。


    將兩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夏侯舒也不禁心頭感慨,其實自家小墨墨,也並非如他口中所說那般,對他的腿毫不在意的。隻是,他更在意的是冥犁是不是會傷心……哎,自家小墨墨太善良了。


    口中繼續認真道:“小墨墨的腿,情況很不好,的確很不好。他腿上的筋脈,堵塞得太過嚴重。這樣的嚴重程度,還是我……這麽久以來,瞧見的第一位。而且,這樣的堵塞程度,沒個十年以上,是絕對形不成的。”


    “可筋脈堵塞,最初的時期,都往往不會如此嚴重的,當初,你們即使無法根治,可是,壓製其繼續發展卻是可能的,至少,可以不用發展到如此快。”


    “說實話,我真的很奇怪,以這個情況看上去,你們似乎什麽都不曾做過……”


    說這話的時候,夏侯舒靜靜地看著冥犁。


    她並不看墨離夭,因為墨離夭的眼裏是永遠的純淨,即便是他生氣之時,也不會夾雜其他的東西,可冥犁卻不同了。


    冥犁的情緒,會更加表麵化地顯露出來。


    就比如現在,當她說到這裏,她分明看到了冥犁眼裏的悲慟、憤恨、和熊熊燃燒的火焰。


    這其中必有隱情……


    夏侯舒並沒有細究,她繼續往下說:“所以,發展到如今,這條腿,已經可以說是一條完全的,十足的廢腿了。”


    夏侯舒眸光深深,沉沉道:“即便是無憂老人在此,都隻能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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