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年下來,中醫已製定出‘汗、吐、下、和、溫、清、補、消’等治法,更有‘藥物、針灸、推拿、食療’等手段……其中的每一項,即便是同一個手法同一種食譜,力道不同或者某一種藥材多一克少一克,都可能導致療效不同,可謂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聽得夏侯舒娓娓道來,六位老大夫臉上的狐疑之色慢慢退去,緊接著,變成一種認真之色。


    他們瞧著夏侯舒的目光,更是漸漸成了仰望……


    夏侯舒說的這些道理,他們不是不懂,可不知道怎麽的,由她說出來,他們卻覺得……眼前站著的乃是一位絕世神醫……哦,簡直如高山仰止,不可逾越。


    這十裏長街的氛圍突然變得怪異起來……他們全部杵在這裏,難道就是來聽這位夏侯世子講解醫學知識的嗎?


    ……雖然,聽上去的確很有道理。


    與此同時,左相府。


    整個左相府邸雍容華貴、富麗堂皇,府邸中甬路向相銜草,假山巨石點綴,更有曲折回廊,錦簇花園。


    在左相府中心位置,是一處別致院落,院落裏清泉一派,奇草仙藤蒼翠,暗香浮動。在幽靜的院落中央,有一張大理石圓桌,桌旁有幾張大理石凳子,此時此刻,凳上正坐著一人。


    此人看上去約摸在五十歲左右,黑發中已有明顯的白發,臉上也已有了歲月帶來的皺紋,可他此時,一襲深灰色繡著暗紋的長衫,腰間掛著墨綠玉佩,手中拿著一本古竹簡細細鑒賞,卻一點兒都不顯老態,反而覺得有幾分儒雅。


    突然,一位黑衣人從天而降,穩穩落在他的麵前,單膝跪地:“左相。”


    南聖左相,左長青,當今太後娘娘的親哥哥,當今帝皇麵前的紅人之一。


    如今左長青也不比當年先帝在位時的那麽不得勢了,隨著自家妹子的地位一同水漲船高,已經算的上是這南聖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瞧著黑衣人的到來,左長青慢慢放下手中的古竹簡,抬眼朝著黑衣人看去。


    這一瞬,他身上儒雅的氣息全數散去,黑眸之中,盡顯淩厲。


    一代當權左相之風,被他表現得淋漓盡致!


    “說。”


    那黑衣人頭也不敢抬,左長青僅這一字,已讓他覺得一股無形壓力,迎麵撲來,他恭敬道:“夏侯世子順利抵達,於城門口和夏侯側妃唇舌一戰,菁側妃敗退,鬱結而回。緊接著,遇到涇陽老夫人病罰,夏侯世子出手相救,其醫術令現場極為老大夫都感到震驚。”


    “恩……”左長青微微皺眉,喃喃道,“這夏侯舒竟然會醫術?他一直在陵城,在她眼皮子底下過活,什麽時候學的醫?怎地也未聽她道過?”


    又看向那黑衣人問道:“現在呢?已經回府了吧?又或者,夏侯翎帶夏侯舒去了哪家酒樓,為其接風洗塵?”


    “額……都不是。”那黑衣人的表情怪怪的,半晌才吞吞吐吐道,“此刻……那夏侯世子正在給那幾位老大夫……講解醫學知識……那條主街……還呈清路狀態,那情景,那氛圍……實在是詭異!”


    左長青聽著也是眉頭一跳,這算啥事兒呢?趕緊揉了揉眉心,擺擺手:“罷了,你退下吧。”


    黑衣人騰空而起,很快便消失在左長青的視線之中。


    偌大的院子裏,他就這麽站著,認真沉思:“這是什麽情況?這夏侯翎不知收斂,這夏侯舒也這麽高調?這夏侯舒不知道他要麵對什麽,難道這夏侯翎也不知道?”


    “難不成,夏侯翎是故意的?以前的消息……他本就不怎麽喜歡這位世子,於是幹脆破罐子破摔,找個理由讓夏侯淩雲承襲這個位置?”


    “可,以他的性格,就算不喜歡,也不該……”


    “除此之外,這夏侯舒是怎麽回事?這次的報道,和以前簡直就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啊……”


    很少已經沒有出現這麽讓左長青感到頭疼的事情了,可此番他想著這姓夏侯的兩父子,隻覺得鬱悶地緊。


    正當左長青糾結不已時,他身後閣樓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一位打扮雍容華貴的女人徐徐走出。她看上去大約在三十五歲左右,雖然臉上已有歲月的痕跡,但仍舊不能遮蓋她的漂亮,那微微上挑的眼角風情萬種,更是帶著一種勾魂奪破的嫵媚。


    左長青一瞧見她,眼裏就不由得浮現一抹柔色,笑著道:“夫人。”


    丞相夫人柳鶯璃,實際年齡已經四十七,當年年輕的時候,也是盛城三美之一。


    這麽多年丞相大人左長青隻守著這一位夫人,從未納過妾,也算是盛城的一段佳話。


    柳鶯璃一邊走來,一邊笑道:“老爺又何須為此事頭疼?依照我看,夏侯舒無外乎就是孩子心性,哪個孩子不張揚?而那夏侯翎……他是怎麽想的有什麽重要的?他的繼承人……本就從來不是他說了算的。”


    聽著柳鶯璃如此說,左長青也豁然一笑,伸手就將她擁入懷裏:“恩,還是本丞相的夫人聰明……夫人,接下來恐怕還要麻煩你,多去翎王府走動走動,親自去瞧瞧那夏侯世子,究竟是何人物了。她捎來的消息……”


    左長青欲言又止,可柳鶯璃卻瞬間明白,誘惑一笑,但是眼眸深處,卻是諷刺的寒光閃爍:“畢竟是不能登堂入室的啊……這樣的東西,又有什麽好指望的?”


    同時。


    南聖皇宮。


    巍然而立的皇宮大殿中,金漆雕龍寶座之上,身著龍袍的南聖帝皇,也正瞧著手中的文書皺眉不已。


    半晌,他將手中的文書往地麵上一丟,冷冷吩咐道:“來人,傳左相!”


    他的臉冷如刀削,冷峻無比,冷冷幾字,已綴著濃濃天子之威!


    ……


    一個時辰之後,大街上,夏侯舒終於發表了結尾性的總結:“所以說,這醫道醫道,深不可測,路徑之多,讓人難以想象!今兒時間打緊,六位老大夫,我等下次再詳細交談可好?!”


    聽著夏侯舒這話,別說是鬱悶在此憋屈站著的無數群眾了,即便是夏侯翎都有一種走上前去拍她一掌的衝動了。


    時間打緊?你大爺是在說笑吧?你哪裏有絲毫著急的樣子了?這一說……就是一個時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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