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這不問還好!一問!這小兔崽子,果然是捅了天大的麻煩出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陸老七便極是奰怒,上下牙齒忍不住咬得咯吱作響,那張臉也染上了不正常的紅暈,那雙平日裏不大的眼睛,頓時瞪如銅鈴,血絲滿布,簡直恨不得將他口中之人生吞活剝了。


    “傅天麟那小子究竟做了什麽事兒?竟然讓陸老七你都氣成這般模樣?”瞧著陸老七這模樣,夏侯舒忍不住挑眉,調侃道,很顯然,對於這人的記憶,她還是有的。


    傅天麟,是這陵城傅家的獨子。傅家並非官宦人家,而是城內有名的書香門第,因其祖上曾經出了一位皇後娘娘,而沾了光,比起普通的書香門第,又多了那麽幾分令人望而止步的威嚴。


    傅家老爺子傅德生,一代名儒,卻也因此思想固執了些,男尊女卑得觀點強,一心想得個兒子繼承自己的衣缽,可他那幾房夫人,一年一年的,生了好些個,卻都是女娃。好不容易,待他年近半百之時,一直無所出的正室傅徐氏,卻突然傳來了喜訊。


    傅徐氏年紀也有四十,生孩子對她來說可是極為凶險之事,但她本就膝下無子,對孩子的渴求,又哪是旁人能懂的?百般堅持還是留下了腹中胎兒,好在最後在傅家的精心照料下,傅徐氏雖然經曆了九死一生,但還是安全生出了一個兒子。


    這個孩子,便是傅天麟。


    對這位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才盼來的兒子,傅德生可是溺愛地緊,典型地‘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可這一捧,到了最後,一代書香門第,有德名儒,竟養出個全城聞名的小惡霸來。


    但這位小惡霸還偏生心氣高,整個陵城,因這他的背景,想要攀附他、討好他的人也不是沒有,可他一個人的賬都不買,到了最後,甚至得罪了不少人。不過,就是這麽個小霸王,卻偏生買夏侯舒的帳,並且將其尊稱為自己的大哥。


    以往,兩人一有空便會聚在一起,狼狽為奸……哦不,探討問題。


    不過說實在的,夏侯舒對這位傅家小霸王並不討厭。她得到了這具身體的大部分記憶,其中關於傅天麟的倒也算全麵,實際上,通過這些記憶,夏侯舒覺得,以前的夏侯舒同傅天麟雖然沒做什麽好事,可聚在一起做的事情也算不得傷天害理,說白了,其實也就是孩子心性。


    若非是夏侯世子這個身份特殊,就憑傅天麟的行為,又怎可能被冠上‘小惡霸’的稱呼?


    瞧著夏侯舒這事不關己的笑容,陸老七更覺得氣急敗壞,幾次開口的話都被咽了下去,最後還是狠狠一咬牙,低低急促道:“世子爺,這次是真的不好了,您還記得前兩月,您一時興起,同那梁家公子爭奪的如煙美人嗎?”


    陵城柳如煙,琉璃閣內最有才情的美人,此美人賣藝不賣身,每七日登台表演一次,且每月為人私下表演一次。而這每月一次的名額,自是需要爭奪的。


    兩月前,夏侯舒同傅天麟正好路經琉璃閣,瞧得如煙美人果真如傳言般才藝非凡,雖白紗遮麵,可那露出的眸子卻雙瞳剪水,漂亮異常,加之自己的死對頭梁家公子梁遠博也正在爭奪這每月一次的名額,便起了好勝心,上前湊了熱鬧。


    陵城梁家雖無官職,可梁遠博的舅舅卻是皇都盛城的榮國侯。


    論官職來說,榮國侯屬正二品,雖比不上夏侯翎王,可有這麽一層關係,梁家的地位也就跟著水漲船高,陵城許多名門望族都肯賣梁家的麵子。


    不過,雖然如此,可陵城畢竟是夏侯王府的天下,夏侯舒若起了好勝心,又怎可能爭不過那小小的梁遠博?


    那一日每月一次的名額,自然是落入了她的囊中。


    “自是記得。”夏侯舒快速過濾掉腦中的記憶,奇怪地看向陸老七,“可,這又如何?”


    “這自是不如何的!”陸老七心中那個複雜啊,湊近夏侯舒的耳邊,低低歎道,“可世子爺啊,您把持不住也就把持不住吧,但這事後,總得清理好啊,如煙美人雖從不賣身,但說到底也是出身於煙柳之地……您怎得如何不小心啊?!”


    什麽不小心?


    這次倒輪到夏侯舒發愣了,呆了半晌,這才怪異地看著陸老七:“老七,你這話……到底什麽意思?”


    “哎……自您那日一夜風流之後,如煙美人便有了身孕!”陸老七的聲音壓得更低,“然後就在昨晚,她……投河自盡了!屍體就在方才不久,才被人發現,打撈了上來!”


    “什麽?!我一日風流?她有了身孕?投河自盡?!”夏侯舒隻覺得天旋地轉。


    有木有搞錯,她這個連種子都沒有的人,如何去一日風流!如何去讓這如煙美人有了身孕!


    這其中,也太詭異了吧!


    夏侯舒的聲音也染上了一絲氣急敗壞:“那這又和傅天麟有什麽幹係?”


    “誒!世子爺,您這事兒,也是做得極為隱蔽的,若非傅家公子,您又怎會被捅出來!”陸老七覺得,今兒自己歎得氣,可真是格外多,“至於詳盡的,你去問問傅家公子吧!”


    夏侯舒沉思片刻。


    傅天麟這人雖然同他老爹絲毫不同,對讀書寫字沒有絲毫興趣,可這腦袋瓜子,卻也是一等一聰明的,如果不然,他倆聚集在一起,也不會如此所向披靡,隻有他們欺負別人,沒有別人欺負他們的份。


    更何況,這具身體可實實在在是個女兒身,夏侯舒平日的舉止即便再過分,也不可能真的做出些什麽事兒來。


    這沒有的事兒,以傅天麟的聰明程度,是絕對不會主動捅出來的。


    這裏麵,必定有什麽緣由。


    “走,去客廳。”夏侯舒沉聲道,眸子中寒光閃爍,一片冰冷。


    空氣裏,有一股不尋常的味道,已經開始徐徐流動。


    你說巧不巧,這事兒什麽時候不發生,偏巧在夏侯翎離開不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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