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一聽陸老七這話,心頭頓時一個咯噔,可麵上卻沒有絲毫異色,反倒疑惑看向陸老七:“陸老七,你是黑翎軍的軍人,應當知道,這話可不能亂說!”


    陸老七哈哈一笑:“林森啊,我呆在黑翎軍中的時間,比你可久得多,我自認為,我對黑翎軍的軍規,比你牢記得更加清楚!如若不然,你又如何會做那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之事?”


    陸老七的目光朝著周圍掃了一圈,然後落在林森身後:“這個地方,你熟悉吧?這旁邊的這條小路,順著它一直走,可以走到一處懸崖,是吧?而這裏又恰巧挨著千裏山脈,這也就是為何當初世子爺會在這深山失去蹤影,卻又在千裏山脈中出現的原因,你說,我說得對也不對?”


    聽到這裏,林森的眸子已經完全冷了下來,他警惕地瞧著陸老七。如果直到如今他都還不知道,這陸老七是要來解決他的,他也就真的是個白癡了。


    手已經伸向了腰間,那裏有陪伴他多年的佩劍,刀刃鋒利,是把難得的寶劍。


    而陸老七卻陡然一聲大喝,擲地有聲,沉沉道:“林森!王爺待你不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你在黑翎軍呆了這麽多年!原本想著,你雖不忠於他,但瞧著你未做什麽錯事,將來可以網開一麵,留你一命!可未曾料到,你千不該萬不該,竟然對王爺最在乎之人動了手!世子爺是你可覬覦的嗎?”


    一邊兒說著,陸老七一邊兒從袖口中拿出破軍。


    如今破軍還沒有劍鞘,直接拿出來,在火光的照射下,它顯得如此的沉澱、銳利,那黑色的劍身甚至比周遭的環境還要黑上三分,看得林森眸子一縮。


    隻是瞧外形,這劍也比他手中的這把好了太多!


    可如今陸老七已經和他撕破了臉皮,他懼怕也沒有絲毫意義。隻能抽出佩劍,指向陸老七:“陸老七,你知道我不忠於夏侯翎,那你知道我是誰的人嗎?我是菁側妃的人!你知道在菁側妃的頭上,還有誰嗎?今日,你若是放我一條生路,也等於是為你自己鋪了一條路難道不是嗎?”


    “可惜,我陸老七便是走地獄的路,也不會背叛王爺。”陸老七完全無視林森指向他的劍尖,“如今我隻身一人將你騙到此處,若不多用些手段,你逃了我可如何向王爺交代?”


    聽著陸老七的話,林森的心頓時一沉,手中的劍猛地朝他刺去,可剛一用力,他便發現四肢發軟,手腳無力,頓時軟倒在地,不甘地看向陸老七。


    陸老七瞧著手中的破軍,歎了一口氣:“抱歉,你乃十大神劍之一,按理說,我陸老七不當使小人之計辱沒你的威名……可王爺最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當初這小人給世子爺下了毒,若我不如此做還與他,王爺必會大怒。”


    說到這裏,又看向林森:“林森,你以為,以王爺之能,還不知白玉菁的小九九?至於她頭上之人?這天下,你看看王爺可曾怕過誰?!”


    陸老七一步邁出,蹲下身來,然後在林森不可置信的眼裏,劍起,劍落。


    一顆人頭,如圓球般滾到了一邊,而那漆黑的破軍劍身上,未沾上一滴血漬!


    ……


    月上中天,星月朦朧。


    皎潔的微光,在這晚風輕拂裏,將百花園熏染得格外靜謐美麗。


    卻突然,一道黑影至百花園中一閃而過,那仙百居微開的窗戶也豁然打開一扇。


    下一瞬,又悄然關上,世界,仍舊如此靜謐,似乎任何事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而房間內,夏侯舒卻猛然睜開了眼睛。


    有人。


    她的手腕快速一翻,兩根銀針豁然出現在指縫中,銀針尖端有黑色光芒閃爍,顯然是淬了毒的。


    她的眼眯成一條細小的縫,朝著床榻外看去,正好瞧見一道黑影,悄然無聲地‘飄’至她的床前。


    待他站定,夏侯舒借著微弱的光,這才瞧見,這是一個身著黑袍的人,因他逆著光,她瞧不清他的麵容,可卻能感受到他氣勢不凡,還有那雙在黑暗裏偶爾閃過一道光芒的眼睛,淩厲無比。


    他似乎沒有對她動手的打算,就這麽靜靜站在她的床前,半晌沒有動作。


    好片刻,他才低低開口:“舒兒,既然早就醒了,那便陪為父聊聊吧。”


    這聲音同平日裏一樣冷峻威嚴,可不同的時,此時此刻又添上了一抹柔情。


    竟是夏侯翎。


    這個人的出現,有些出乎夏侯舒的意料,但也不算太過意外。


    這仙百居瞧起來靜謐,可卻常年都有人在暗處守著,如若不然,這美麗之地空置了這麽多年,早就被白玉菁霸占了。更何況,不說這些暗地裏的人,在她周圍,可還有一位藏身高手,眸霎。


    連他都毫無動靜,夏侯舒便早就猜到,這次所來之人,必不會威脅自己的生命安全。


    夏侯舒收起銀針,慢慢坐起了身,她逆著光看著夏侯翎,撇了撇嘴,哎,同這位‘名義上的老爹’,她還是未研究出相處之道。


    然這表情落在夏侯翎眼裏,便成了另一番意思了。


    自己的舒兒對自己……還是怨念頗重啊!


    夏侯翎歎息一聲:“舒兒,你說得對,為父其實枉為你的父親。回首一想,你已經快十六歲了,可這麽多年,為父還是第一次主動同你如此麵對麵說話。”


    “你心存怨念也是應當的,可為父仍舊要告訴你。”夏侯翎一頓,繼續道,“一個人的一生,有許多責任,有很多事情,終究不能兩全。為父這一生,是注定要對你愧疚了,但,為父卻問心無愧!”


    聽到這裏,夏侯舒看著夏侯翎的目光不由得變得複雜起來。


    夏侯翎……的確如你所說,你注定虧欠‘夏侯舒’了,因為她還未等到你告訴她,你有難處這一天!


    夏侯翎還在繼續:“為父以為,你會一直是一隻雛鳥,你是女孩,孱弱些也無大礙,隻要安全活在這世上,便是為父所希冀的。可直到如今,為父才知道自己錯了!”


    “我和她的孩子,又豈能是一隻軟弱的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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