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跡沒有去找李卓然,更沒有打算去找趙淑嬉,但是趙淑嬉卻又主動的找了過來,吳彥召對林跡豎了一個大拇指,說跡哥你贏了,我剛才實在是膚淺了點,那個小服務員真的是有自知之明才不敢搭理你的。


    林跡沒有搭理吳彥召,他看著趙淑嬉坐在了他的麵前,用眼睛看了看吳彥召等人,這些人倒也識相,一個個端著餐盤走開了。吳彥召也乘機坐到了李卓然旁邊的餐桌上,雖然已經吃不下什麽了,可他還是又去切了盤巴西烤肉,準備趁人不注意藏到衣兜裏帶走。


    “林少尉,”趙淑嬉依然是一臉冷淡的表情,淡淡的問:“考慮清楚了吧?”


    林跡看了看她,不緊不慢的問:“我想知道趙小姐為什麽那麽看得起我?據我所知,家園衛隊的成員都是各軍事強國退役的特種兵,而我在災難前隻不過是一個醫生。”是的,這個問題得搞清楚,他從來不認為天上會掉餡餅,這個家園衛隊被傳得這麽神,趙淑嬉看上他的理由如果真是什麽覺得他有責任感有潛力,那才見鬼了。不會是他有什麽特殊的體質什麽都吧?他見過李卓然做實驗的那些小白鼠,他可是一點也不想被人拿去當小白鼠的。


    趙淑嬉盯著林跡看了一會,突然笑了下,雖然林跡吐槽她是整容臉,但不可否認她笑起來還是很好看的。“林少尉很小心啊。”趙淑嬉說:“但是你知道嗎?現在挖空心思想要到家園衛隊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就連咱們的戰區副司令,也就是原來的寧副省長,也親自來過,想讓他的侄子進入家園衛隊,你告訴我,你是不相信我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想清楚了再回答,機會不是每一次都會出現的。”


    林跡也笑了笑,說:“我隻是想知道你為什麽選我,但是我的答案一開始就很明確,而且也絲毫也沒有動搖過——我,不去你們的家園衛隊。”


    趙淑嬉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其實她並沒有誇大其詞,現在在高新區已經聚集了接近兩百萬幸存者,這兩百萬人中曾經在社會各行各業中的精英人才都有,確實有很多人削尖了腦袋想要混進家園衛隊來,也包括那些曾經有權有勢的人。現在家園衛隊已經是公開的,經過授權的獨立武裝,雖然按照總部和戰區的要求,他們隻能在有限的條件下,受監督的使用輕武器進行自衛,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家園衛隊的發展實際上是戰區不可能控製的。


    現在戰區太依賴家園集團了,財力物力上需要家園集團的鼎力相助,技術上更是離不開家園集團,除了與病毒有著最直接最關鍵的聯係的家園製藥,在建工、甚至軍工的生產上,現在整個高新區還能運行的工廠,沒有家園集團的支持,幾乎都無法維持。更不要說日用品化工、運輸、垃圾處理等日常生活的方方麵麵都是由家園集團的各部門員工在負責。除了在作為戰區核心的高新區,在省城的其他城區以及衛星城,家園集團的影響力也無所不在。戰區對家園集團的依賴程度,很難讓人相信他們會非常嚴格的控製家園衛隊的發展。


    災難結束以後會怎麽樣還很難說,但至少在這場災難中,家園集團確實是大家心目中的香餑餑。尤其是那些驚魂未定的普通幸存者,能進部隊會讓他們有種安全感,但是進部隊也意味著要麵對到一線作戰的危險,去建築隊又太苦,所以隻要能進但凡和家園集團掛鉤的各種機構和產業裏,對幸存者們都是求之不得的。更不要說現在被吹得很神,據說是每個成員都可以穿上全身都保護得滴水不漏子彈都打不穿的盔甲,吃香喝辣的家園衛隊了。


    而趙淑嬉又是什麽人?眾所周知她是家園製藥的一號人物宗逖的得力助手,鑒於她是個女人,而且是個長得漂亮的女人,在坊間的傳聞裏她就等於宗逖的女人。在整個家園集團的體係中,宗逖的家園製藥遠勝於其他產業,處於金字塔的塔尖位置。家園集團的創始人宗瀚在災難前就已經淡出人們的視線很長一段時間了,在過去普通市民們八卦的熱點是掌握了家園集團除家園製藥產業外幾乎所有行業的大太子宗邃以及話題最多的標準紈絝四太子宗迅,但是這場災難讓宗逖成了話題的焦點,自然也包括他身邊的女人。


    在各種八卦版本裏,趙淑嬉就是家園商業帝國三太子宗逖的太子妃,然而麵對著太子妃的親自邀請,林跡竟然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趙淑嬉一臉氣極反笑的表情,說:“林……少尉,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她特意強調了一下“少尉”兩個字,作為軍銜,這是軍官的最低軍銜。不管放在哪裏,這樣的身份都意味著非常低微的影響力,如果有影響力的話。


    林跡聳了聳肩。


    趙淑嬉追問道:“我想知道為什麽?”


    林跡笑眯眯的看著這個來自那個曆史上從來沒有真正獨立過的半島,但是中國話講得非常順溜的年輕女人,蠻認真的說:“因為這樣會顯得我很酷。如果我答應了你,你可能很快就會忘記我,因為你已經習慣了別人對你的順從,當你再想起我的時候,我可能隻是一個編號,這樣的人在你身邊已經很多了。但是如果我拒絕你,你反而會長久的記得我。在我認識的女人心中,我從來就不會是一個編號,而是獨一無二的,不管是什麽樣的女人。”


    趙淑嬉有些奇怪的看著林跡,她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這算是一個男人的虛榮心嗎?那麽這個虛榮心未免也太膚淺。在這種非常時期裏,竟然會有人為了這種膚淺的虛榮心放棄一個對成千上萬的人來說充滿誘惑的機會?或者,這根本隻是他找的一個借口而已。


    趙淑嬉冷著臉,哼了一聲說:“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這樣,你以為用這樣的方式就能讓我記住你嗎?像你這樣的人現在滿大街都是,我也隻是一時心血來潮想要給你一個機會而已,不管你願不願意,坦白說我也一樣很快就忘記你。但你選擇了放棄,損失的也隻是你自己。”


    林跡聳聳肩,看著趙淑嬉的眼睛,臉上浮現著一種邪魅的笑容,說:“當你說你會忘記我的時候,你隻是在騙你自己而已。我們都不是還在上高中玩戀愛遊戲的少男少女,究竟是誰的損失,誰自己會體會。我今天到這裏來,隻是盡義務,你們的餐廳不錯,如此而已。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你的表情不要如此的呆板。一個女人可以不美,但一定不可以不生動。”


    趙淑嬉最後看了林跡一眼,實在不想再多說什麽,端著她的餐盤回到了她自己的座位上去。不過遠遠的看去,她似乎很不高興,吃飯的時候使勁的擺弄著餐具,好像她麵前的餐盤就是那個讓她如此生氣的人一樣。


    “跡哥威武!”吳彥召重新坐回了林跡的身邊,他說:“跡哥我錯了,像你這樣拉風的男人,無論在哪,都會發出月亮一樣的光芒。你太讓我崇拜了。”


    “老師我也很崇拜你。”小記者周靈潔也來湊熱鬧,說:“能讓一個冰山美女氣得跟餐具過不去,比讓她開懷大笑更難哦。畢竟很多笑都是禮節性的,但誰聽說過生氣也是禮節性的?”


    “你們倆什麽時候狼狽為奸了?”林跡瞥了這一男一女兩眼,一點也沒有因為他們的大肆吹捧而得意,隻是淡淡的問吳彥召:“要到聯係方式了?”


    吳彥召嗯了一聲,說:“我們先回駐地。”


    151團1營1連雖然全員開拔到雨山區作戰,但全師的駐地依然保留在原地,1連也沒有例外。林跡等人作為1連的人從前線回到戰區來匯報工作,在沒有接到新的命令以前,自然是要回到他們駐地去的。就連老崔和步戰車的車組現在也回到駐地去了,好不容易有個借口回到安全得多的高新區來,誰不想趁機多休息一下?這不是覺悟低,這也是人之常情,正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轉眼又要回到生死難測的救援一線去,才更需要享受一下這種可以安心睡覺的時光。


    在科研部的登記室領回了他們的武器以後,周靈潔還要去一趟新聞中心,她比林跡他們還要多一個身份,就是戰地記者。雖然新聞中心不會把她昨天照的那組照片刊登出來,但是她以一個小女生的優美筆觸寫的一些救援戰士的心情故事,在這種人們普遍驚魂未定,又因為軍事管製而和自己原有的生活格格不入中頗多怨氣的情況下,她的那些小文字竟然也很有些市場。


    當這場災難將人們的生活徹底打亂了以後,人們都早已經習慣了什麽都不相信,不相信理想,不相信正義,不相信官方和軍隊做出的種種承諾,不相信科學家們信誓旦旦的宣言,不相信這場災難真的會過去,但是,人們在這樣充滿懷疑和不安,充滿躁動和怨怒,就像平靜的水麵上湧動的暗流一樣壓抑著的情緒中,人們反而願意相信小記者筆下救援戰士的內心恐懼和退縮,願意相信他們一次次想偷偷溜走而最終還是堅持戰鬥的掙紮。


    就在林跡他們搭軍車回到位於健身俱樂部的1連駐地時,老崔和留守的幾個老兵正拿著一份前幾天的報紙在看。看到林跡他們回來,老崔笑嘻嘻的說:“林排,咱們身邊那個小記者,現在也算是名人了呢。”


    “這告訴我們一件事情。”林跡意味深長的看了吳彥召一眼,說:“很多事情看起來都是白費力氣,但隻要堅持下去,就總是有意義的。”


    回到駐地以後林跡他們包括老崔他們都是想賴上幾天再說,如果可以的話,就留守駐地最好。所以當天下午他們就看到有團部的車過來的時候,他們的心情都變得不美麗起來。那些家夥,該不會是來催他們回一線的吧?如果是那樣的話,林跡心裏暗暗在計算,他們從什麽地方可以成功的脫逃。


    然而事情卻和他們預料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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