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部是直屬於戰區司令部的研究部門,由營救出來的省內各高校、研究機構、科技產業的科學家和研究人員組成。從災難爆發開始,科研部先是由家園製藥自行組織幸存的科研人員針對災情動態進行研究,為救災指揮部提供建議。認真算起來的話,科研部不但早於戰區司令部成立,甚至早於救災指揮部運行。


    這時,科研部由戰區提名,報經最高總部,任命家園製藥科技總監宗逖第7戰區科研部部長,授予科技少將軍銜,全麵主持戰區內災害應對的科研研究。宗逖雖然受聘於軍方,但軍方為了充分發揮家園製藥聯盟的國際資源,給予了宗逖極大的自主權。


    就在戰區司令部召開高層會議的同時,科研部也正在進行一場大辯論,那些原本供職於高校或省直科研機構的專家學者們,與家園製藥的研究人員各自提出災難爆發的成因分析和對策,爭辯得最為激烈的議題,就是怎麽處理感染者。同樣的爭論,不隻是在第7戰區的科研部,也同時在國家科研大會,國際科學大會激烈爭辯。


    由於災難本身就是一次病毒變異引發的生化危機,在國際生物製藥和病毒研究行業扮演領軍角色的家園國際製藥聯盟也同時代表著國際業界最高水準,災難爆發前家園國際製藥聯盟各國機構負責人也正在光陰市召開年度會議,所以這個時候,第7戰區科研部的會議,已經遠遠超出第7戰區的範圍,而成為了全世界關注的中心,這個會議上的最終決定,很大程度上將影響到各國政府應對災難的基本政策,甚至說這個會議將影響到人類的命運也不為過。


    戰區司令部設在高新區行政中心,而科研部卻獨立在外,設在了家園製藥在高新區的科技中心。家園製藥的科技中心是由一組幾何圖形組成的建築群,主樓是一個巨大的立方體,高16層,方方正正,簡單明了,副樓則有一個金字塔形,一個半圓球體,所使用的材料也都是複合材料,外觀簡潔的同時還沒有光汙染。建築群之間種植著一片漂亮的長葉草,這種特殊的草種對生長環境的要求極低,卻能大量吸收二氧化碳釋放氧氣,在這個草坪上散步,就如同漫步在森林裏。


    此時的會議在半圓球體建築內部召開,會議室是頂層的圓形會議室。階梯狀的會議室內以一個圓形會議桌為圓心,核心區域共有三層,第一層設有12張座椅,象征著黃道十二星座,三層總共可以容納88人參加會議,象征國際天文學會劃分的88個星座。但是整個圓形會議室占據著一層樓,當需要擴大會議規模的時候,會議室的模塊化牆壁就會後退,將周邊備用的座椅讓出來,最高可以容納500人參加會議。


    此時參加會議的人並不多,即使是88個坐席也沒有坐滿,但是沒有坐滿的座位上也有“人”,那是通過圓頂安裝的全息投影儀投射的虛擬影像,將未到現場的參會人員納入到會議中來。這個虛擬影像仿真度非常高,如果沒有注意到投影光線,會以為那裏真的坐了一個人,這個“人”不但能說話,還能舉手表決,當然仔細看的話,也就會發現那隻是影像而已。而圓形會議桌的每一張座椅都有自動的語音轉化係統,根據聽眾在座椅上的語言選項自動翻譯成他需要的語言。


    主持會議的自然是家園製藥的科研總監,也是家園國際製藥聯盟中國分部的首席執行官宗逖,他那個漂亮的女助手趙淑嬉雖然本身也是一名出色的科研人員,這時候卻隻能坐在第二排緊靠著宗逖的座位上。而圓形會議桌的第一排這時候到現場的有8個人,除了宗逖外,還有家園國際製藥聯盟美國分部、俄羅斯分部、歐盟分部和日本分部的4個負責人,另外還有一個軍事研究院的科研代表,一個天南醫科大學的資深病毒學教授以及災難爆發前正好來到中國講學的瑞典皇家科學院生命哲學教授。另外4個坐席則是4個國際相關領域權威人士虛擬影像,通過網絡連線遠程參加會議。


    圓形會議桌的第二排坐席上坐的是第一排專家的重要助手以及國內,尤其是天南省內的專家學者,也有一些遠程參加會議的國際學術權威人士,第三排坐的人學術地位則相應的又降低了一些,即使加上虛擬影像,第三排的坐席也沒有坐滿。


    宗逖雖然被第7戰區特聘為戰區科研顧問,並通過總部授予了他技術少將的軍銜,但宗逖並未身著軍服參加會議,很明顯,對於官方任命的頭銜他並不在意。


    這時,正在發言的是現場參會的瑞典皇家科學院生命哲學教授荷爾德林·斯文森博士,這是一個滿頭銀發的老人,略顯瘦削的身材,戴著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鏡,穿著一套比較隨意休閑的西裝,嘴裏叼著一個空煙鬥,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精明的生意人。他在發言的時候並沒有借助同聲翻譯工具,因為他能講一口流利的中國話。


    “關於病毒病變的原因,我首先要說明的是,你們整個家園國際製藥聯盟難辭其咎。”荷爾德林教授嘴裏叼著沒有煙絲的煙鬥,一雙深邃的冰藍色的眼眸盯著家園國際製藥聯盟的輪值主席宗逖,帶著一份毫無掩藏的怒氣說:“根據這幾天來我和我的助手以及研究生們對病毒的跟蹤分析,我們在變異病毒中發現它們有人為的基因改造痕跡,而這個基因方程式和你們此前大力推廣的家園-1號抗病毒疫苗驚人的相似。所有的跡象都表明,這場災難很有可能來自於你們狂妄自大的試圖掌控生命,試圖逆轉自然進化史的惡果。我想問一句,在你們造成的罪孽麵前,你們有何麵目去探討怎麽處置那些所謂的感染者?”


    “斯文森教授,”對於老荷爾德林的質問,宗逖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由他的助手趙淑嬉反駁說:“科學是講究證據的,而您剛才的話表明這一切隻是您的推測,出於您一貫的偏見和抹黑家園國際製藥聯盟的動機。恕我直言,你們深綠組織在全世界範圍內抵製家園聯盟,抵製新興科技,將科學視為人類危機的根源,你們的行為已經違背了科學本身的邏輯,你們甚至已經忘了你們的組織成員也是科學家,不,我認為你們的言論早已愧對科學家這一身份。”


    參加會議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國內的專家學者,他們看到兩個外國人在用中文在會議桌上直截了當的拉開架勢吵架,一個個也是醉了。他們當然也都很關心病毒的來源及病毒變異的根本原因,但是他們都認為這個議題可以稍後再議,因為本次會議的目標並非探究病毒的來源,而是該怎麽解決當前最大的危機。


    也正是出於這一點,坐在圓桌會議第一排的軍事研究院代表,也是圓心坐席中唯一的一位女性打斷他們的話說:“兩位,我們今天的議題是形成一個決議,對於怎麽處理當前的危機,我們必須有一個準確的方針,這關係到我們在前方直接麵對感染者的戰士和幸存者的生命安全,更關係到整個人類的未來。我們的意見,將會直接影響各國首腦對於災難做出一個至關重要的判斷。”


    這個穿著筆挺的軍裝,坐姿端正,領章上綴著大校軍銜的女性看上去非常的年輕,和宗逖的助手趙淑嬉似乎年齡相仿,考慮到她的軍銜,還有在她這個年齡就能坐在圓桌會議的圓心坐席,那還是相當嚇人的。女軍官綰著一個很簡練的發髻,皮膚很白,白得簡直有些泛青,好像多年沒見過陽光一般,容顏也很簡練,絕對沒有一丁點化過妝的痕跡,也找不到任何一點首飾,也絕對不是時尚雜誌、娛樂周刊上那種美得豔俗的都市麗人、電影明星的長相,倒是蠻古典的鵝蛋臉,五官也細致,乍一看帶著書卷氣,且頗有些嫻靜典雅,人淡如菊的味道。


    荷爾德林教授很紳士的對著女軍官笑了笑,說:“李恩惠大校,嗯,其實我更願意稱你為女士,請容許我延續我的議題,雖然我們目前最迫切需要解決的是當前戰鬥的指導性方針問題,但如果我們不能清楚的梳理病毒的成因,就像我們不了解一個病人生病的病因,試問我們怎麽對症下藥?我再強調一遍,當前的病毒危機源自於家園醫藥錯誤的病毒改造基因方程式,隻有對這個方程式進行徹底的清算,我們才有可能找到解決這場危機的辦法!而且我不得不說,在這場災難中,你們軍方實際上是個幫凶,甚至是元凶之一,因為我知道你們國家和這個世界上其他大國一樣,都在推進基因改造的超能戰士計劃,而類似家園製藥這樣的生化醫藥企業,在不顧一切的瘋狂追求經濟效益的同時,也在為你們服務!我甚至可以說,你們軍方才是罪魁禍首!”


    女軍官李恩惠對於荷爾德林教授直接而尖銳的指責並沒有生氣,她隻是很平靜的說:“教授,從人類開始製造和使用弓箭,到火器的發明,再到二戰後期核技術的發展,人類的曆史本身就是一部軍事科技不斷發展的曆史,而如果不是二戰以來軍事科技的發展,我們今天就不可能有噴氣式飛機,不可能有高鐵,也不可能有核能的和平開發。但如果指責就能拯救世界的話,我會追隨您的腳步,但就現在而言,我們最需要討論的不是一個對與錯的問題,而是怎麽有效的解決問題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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