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大門打開,一排車開進去。


    程老爺子住的正廳前停下,車門打開,程夫人走下來。


    程進和程思都候在門口。


    她盤著頭發打扮得體,可一臉嚴厲的樣子,令人無法與她對視。


    “在什麽地方?”


    “老爺子在臥室。”


    她向著二樓而去。


    程進程思互相看一眼,緊隨而去。


    臥室門被推開,“砰——”的一聲,程夫人衝了進去,看到躺在床上的程老爺子。


    “你倒好,這是準備兩腿一伸就去了對不對?”


    程老爺子睜開眼,目光渾濁,渾身像是被抽幹了力氣。


    “養子不教誰之過,他就這麽撒手走了?”程夫人語氣嚴厲,一點沒有許久不見的陌生,她狠狠盯著程老爺子,“要不是你,在外麵養的那些女人,生出那麽多事情,他現在早娶了那個女人,什麽事都沒有了。我是不是和你說過,讓你別管兒子的事。”


    程老爺子抬手,程思連忙上前扶起來他,程老爺子說,“你別馬後炮。這事情能怪我嗎,那個顧西,誰知道還是個借屍還魂。說出去都沒人信。他是著了魔。”


    “我管他是不是著了魔!”程夫人的氣勢絲毫未減,“現在我唯一的兒子沒了,你拿什麽賠給我。你為了外麵的那些野女人,弄的我兒子現在沒了!”


    程老爺子氣道,“米瑤的事情是意外,再說她也沒幹什麽,都是以前的顧惜自己在外頭亂交往人。讓人抓住把柄也怪不得別人。”


    “那避孕環的事情到底是誰告訴你的?你在網上看到的,還是有人告訴你的?你成天都不上網,誰敢告訴你那個?”


    程老爺子嘴一動。


    程夫人就說,“你別拿糊弄外人的糊弄我!米家告訴你的吧,你就由著她興風作浪。”


    程老爺子怒道,“你不是也給他養了一個,五十步笑百步,虧你笑的出來。你要是安心教養兒子,何至於他幾歲你就跑了。你教養過他一天沒有?”


    程思和程進默默退了出去,合上了門。


    程思說,“mac已經帶她去做手術了,顧念那裏,琦爺的那筆錢,顧念主動退了回來。顧小姐的其他房產和公司,都留給了顧念。”


    “給她說清楚沒有,她那個姐姐整容完回來,讓她可別隨便相信人。”


    程思說,“那就是別人家的事情了,咱們管不著。就是你別再難過了。”


    “我知道,那些師父都說,哥是兩年前就應該死的人……”程進抬手抹掉眼淚。


    程思說,“當時挖琦爺的時候,大家都覺得不對勁,你也說過,怎麽可能挖出來,那麽高的土,對胸腔的壓迫,也夠把人壓死了。”他搭上程進的肩膀,“也許他能多得這兩年,真是因為顧西。”


    門一開,程夫人大步走了出來。


    對他們說,“他暈了。”


    網上多了一則不顯眼的新聞。


    大年初四,帝景城清晨發生車禍,年輕男子衝下大橋,橋欄杆穿破車玻璃,他被卡在車內死亡,據說此人背景顯赫,英年早逝。其父驚聞噩耗,幾日後也身亡。


    程進程思接管程家。


    ******


    顧西拿起一盞燈,白色磨砂的,她說,“這個就可以,要兩盞,幫我配好燈泡。”


    “我先給你試試。”店主接過。


    “買的這麽快,不再看看。”蹲著的男子站起來。


    顧西拿起旁邊的彩燈,“小東,今天幾號?”


    “12月12呀。”


    “雙12不做活動嗎?”顧西問店主?


    “雙12是什麽?”店主反問她。


    顧西一想,雙12過幾年才有,她說,“沒有,就是想個辦法讓人花錢的意思。”


    “有男朋友,當然是男朋友花錢。”店主看著地上的男孩說。


    顧西笑起來,“我們是鄰居。”


    蘇小東也笑著站起來。


    老板連說抱歉,“白白淨淨的,也挺配,挺配。”


    蘇小東去旁邊看燈。


    顧西透著玻璃看他,忽然發現,自己現在真的很多優勢,就像,她知道這個蘇小東,後來認識了一個特別瘋的女孩子,一會拉著他去看世界,一會拉著他做生意,折騰了幾年,把蘇小東和他媽媽的家當都折騰光了,然後那女孩和別的男人出國了。


    後來,自己搬走後,蘇小東都躲著總不敢見麵,顧西開水廠之前,隱隱聽人說過。他後來開車又壓死了人。


    越來越點背。


    顧西把手上的彩燈遞給老板,“這個也包上,快要過聖誕了。”


    老板說,“我這還有沒擺的,貴一點,但是更好看,你要看看不?”


    “好呀。”


    老板彎腰在抽屜下麵找,“呦,咋沒見。等等——”他拿起桌上電話,問那邊,“我下麵放的那一箱子燈呢——你拿回家幹啥?”


    老板掛上電話,抱歉地對顧西說,“我媳婦不知道給拿家去了,要不你明天來,那些,都比這個好看,你看看你長這麽好看,得用點好的。”


    顧西笑著說,“那好,可我明天不能來,家裏還在裝修呢,如果我沒記錯,明天開始要弄臥室,回頭我再來拿吧。”


    “行,行!”老板把那兩盞燈還有燈泡遞給蘇小東。


    倆人從裏麵走出來,顧西又買了兩個花瓶。這個燈具市場屬於綜合的,還有工藝品。


    她走到樓梯那邊,看到遠處幾間玻璃房都掛著裝飾畫。


    “咱們去看看。”她說。


    蘇小東把燈換了下手,“你還喜歡畫?以前怎麽沒發現?”


    顧西說,“嗯,才喜歡的。”


    這些興趣愛好都可以傳染,以前她來過這燈具市場不知多少次,從來沒有看過一眼。


    蘇小東問,“這種東西都花錢,你裝修的錢湊齊了?”


    顧西停住,想了兩秒,想起來,她這個時候的確是錢有些緊,這房子是回國前,她買的期房,所以回來之後才住進去慢慢裝。


    裝修都是分段來,倒不是她沒錢,而是錢存了定期,分了幾張存單,一個月隻能取一張。


    她笑起來,以前的自己可真有意思。


    她說,“放心吧。我現在不怕損失那一點點利息了,畢竟時間也是錢。”


    蘇小東跟上,奇怪地打量她。


    顧西的眼神已經挪到畫上,那紅色的,紫色的,大朵絢爛的牡丹,俗豔的顏色,卻畫的熱鬧。另一幅,荷花淺淺,水中映出倒影……她腳步挪了一步,一隻小鳥停在蘆葦上,嘴上卻叼著一支麥稈。小黑眼珠帶著玩世不恭。


    “噗——”她一下笑了,“這風格,倒是令我響起一個人。”


    “想起誰?”旁邊多個搭話的。


    顧西回頭說,“也是位藝術家——”她的話卡殼了,看著麵前穿盤口衣服的男人,年紀不大,圓臉,手上捧著一個為了彰顯氣質的紫砂壺道具。


    “方……方畢純!”顧西上下打量他。


    年輕的方畢純麵露喜色,“你認識我?”


    顧西由衷地說,“我見過你的作品。”


    “真的?”方畢純一點沒有後世的做派,非常驚喜,“在這裏見的,還是別人那裏?”


    顧西打量了一下這窮酸地方,這種散租的大廈,什麽商家都有。她要說在外頭見的,那就太假了。她說,“在這兒見過,之前我來看過。”


    方畢純抬手,摸摸頭頂,“是嗎?那我怎麽沒印象,這麽漂亮的姑娘來,怎麽能沒印象。”


    顧西心情複雜地看著他,相見不相識,原來方畢純以前也來過平城,她柔聲問,“你還畫貓嗎?”


    方畢純說,“畫呀。”他走到一邊,“原來你真的來過,這邊……這邊都是貓。”


    顧西走過去,透過上麵的窗子頂,看到外麵飄起了大雪。


    一瞬間,她的心裏也像下了雪。


    世界已經變了,連方畢純也變了……


    她越翻,心越涼,都是躺著的,坐著的,戲耍的,正常的貓。


    直到翻到最後一張,一隻貓立著,手裏端著一碗飯


    她想到自己和程琦的家,被方畢純被迫掛上去的那隻貓,眼淚湧了出來。


    以後,他還會被程琦發現,並且捧上別人無法想象的位置。


    如今,他卻和自己是一樣的潦倒。


    眼淚落了下來,掉在地上。


    她如果從今天開始就交好方畢純,等上幾年,也許就能見他了吧?


    可是見了呢……


    和今天和方畢純一樣,隻有自己一個人擁有記憶。


    她閉上眼,把眼淚擠回去。


    那她寧可一輩子不再見程琦,也不想看到他眼中陌生的目光。


    “怎麽了?”旁邊的方畢純都愣了,那明晃晃的眼淚珠子掉在水泥地上。


    顧西鬆開那畫框說,“沒什麽,我太喜歡這貓了,看著高興。”


    “真的?!”方畢純像遇上了知己,“沒人欣賞你不知道。”他把那畫抽出來,“你看看多有創意,端著個金飯碗,人模狗樣的。”


    顧西笑著點頭,眼淚又落下來,她說,“你幫我簽個名可以嗎?在那畫上,這幅我要了。”


    方畢純看了她一會,眼中沒了驚喜,也沒了莫名其妙。


    “上麵有簽名,就在貓抱的飯碗上。”他說,用牛皮紙包的很慢。


    顧西指著旁邊的那副鳥,“這個叼麥稈的鳥我也要。”


    方畢純看她一眼,把那鳥提了過來。


    他說,“一副大,一副小,你給八百就行了。”


    顧西的錢包差點掉地上,“多少?”


    方畢純幫繩子的手停下,解釋說,“其實我一副要價就八百,兩幅收了你一副的錢,小的算是送的,你看你,喜歡的都哭了。真沒有和你多要。”


    顧西連忙搖頭,“不……不是那個意思。”


    她點了錢,不好意思直接給方畢純,放在桌上,“您點點。”又不死心地問,“你,一個星期現在賣出去幾幅?”


    方畢純說,“不一定,有時候一兩幅,有什麽一天賣兩幅。”


    顧西說,“那沒有人賞識你,幫你開個畫展,運作一下嗎?”


    方畢純把錢放進抽屜,沒有點,“那得有貴人,有些人一輩子都沒。你以後喜歡什麽畫就過來,我朋友多,你喜歡什麽作品都有,仿古的字畫都有。”


    顧西點點頭,略苦澀地說,“一定會的。”而後又說,“你以後一定會找到賞識你的人。”


    “承您貴言。”方畢純想把畫給她,一看,她都沒辦法拿了。


    旁邊的男勞動力手上提著燈。


    顧西也會省事,提議說,“要不你先幫我放著,過兩天我要來拿燈,然後一起拿走。”


    “好,沒問題。”方畢純爽快地拿出筆,在牛皮紙上瞄準,“你姓什麽?”


    “顧。”顧西說,“我叫顧西。”


    方畢純下筆瀟灑,畫出一個顧西,旁邊幾筆勾出一個圓臉。


    而後他回頭看著欣賞他的女客人,卻發現那女客人已經走了。


    ******


    “顧小姐,你這是木板床,我是靠在客廳,還是扔了?”


    顧西追出來說,“那個別扔,那是我們家的老東西,我正睡呢。”


    工人把床板靠牆上。


    顧西這裏分段裝修,隻剩下臥室了。


    她給床板後麵墊了塊毛巾,害怕把她新刷的牆刮傷。


    過了會,後麵的工人過來,她就把床支在了客廳,這房子給她一個人住的,一室一廳。


    她的臥室暫時沒辦法睡了,剛鋪上床單。


    “蘇——小——東”樓下有人叫。


    顧西走到窗口,往下一看,一個激靈。


    一個女孩,燙著長長的“方便麵頭”發。


    這女孩她認識,就是這女孩介紹蘇小東,認識的後來那個女朋友。


    顧西靠在窗子上,糾結了。


    按理說,這是別人的事情,遇上什麽對象,都是自己的選擇。


    可是蘇小東沒有爸爸,就她媽媽帶大他,他後來那麽倒黴,都是因為開始談錯了一個對象。


    下麵蘇小東已經打開窗子,和下麵聊了起來。顧西很大媽地聽了幾句,人家約蘇小東明晚去吃火鍋。


    “冬天……當然是吃火鍋最好。一定是想蘇小東買單。”顧西想。


    “顧小姐,你來看看這顏色對不對?”工人在臥室喊。顧西連忙跑了進去。


    *******


    顧西站在麵包車旁邊,看著方畢純把畫給她裝進去。


    旁邊的蘇小東偷偷在看表。


    顧西當沒看見。


    燈具店的老板也把燈給她送了過來,她還多買了一棵假的聖誕樹,另買了兩盒裝飾品。反正有車,一次裝完。


    這個時代,她才回國還沒有工作。


    麵包車的門關上,她和方畢純道了別。


    蘇小東開車。


    他上了車,對顧西說,“還有什麽要買的嗎?”


    顧西看著前麵的時間,5:20,她說,“該吃飯了,咱們吃飯去吧。”


    蘇小東磕巴了,支支吾吾不搭腔。


    顧西說,“這麽冷的天,要不回去吃吧,你媽媽說,昨天她在家做的酸湯麵條。我覺得挺不錯,外麵的東西味精還多,還不幹淨。”


    蘇小東說,“那我送你回去,順便讓我媽給你下麵吃。”


    顧西透著前玻璃,看著遠處路麵上的冰,“那你呢?”


    蘇小東說,“我……晚上還有事。對了,你這車能借給我嗎?”


    “不行。”顧西說。


    蘇小東側頭看她,好像不明白,她怎麽可以板著臉說這麽絕情的話。


    顧西說,“你上次和你媽出去吃飯是什麽時候?”


    “怎麽了?”蘇小東有點語氣不耐煩。


    顧西說,“你媽媽昨天和我說,你問她要了一千塊錢,準備今天去請客。”


    蘇小東不說話了。


    顧西繼續說,“你媽媽都不舍得下館子,在家裏吃酸湯麵,你知道一千塊錢,你媽媽可以花多久嗎?”


    “我知道。”蘇小東隨口說。


    顧西不再說話,她這說的都太多了,要不是蘇小東的媽媽昨天拜托她,她也不會這樣說。蘇小東今年也才22,這個年紀的年輕男孩,都怕在女孩麵前沒麵子。


    當然,她不是女孩,所以她覺得她可以說他幾句。


    一千塊錢,去給不認識的女孩買單,她覺得這是毛病。


    有本事拿自己的錢去。


    “那要不……我帶你一起去。”蘇小東說。


    顧西想,他大概覺得自己太麻煩,“嗯,那就去吧。”她說。


    等下,她會讓他知道自己更麻煩。


    倆人開著車,到了飯店。


    大廳轉角的位置,一張八人台,已經坐著五個女孩,各個年輕靚麗。顧西一看陣勢就知道怎麽回事了,感情真的是人家閨蜜聚會,找個來買單的。


    一個女孩說,“小東,這是誰?怎麽沒聽你說要帶人來。”


    蘇小東還沒說話,顧西說,“我是他的女朋友,等會aa是吧,我會付自己那份的。”


    全部的人都靜了。


    蘇小東傻住,顧西那麽漂亮,他們“青梅竹馬”太多年,他可不敢想追顧西。


    那幾個女孩互相看一眼,露出鄙視的表情。


    “方便麵頭”立刻就不高興了,“是小東叫我們來吃飯的,我可不知道這頓飯要aa,我們也從來不aa。”


    她又對蘇小東撒嬌說,“你怎麽也沒說你有女朋友,出來那麽多次也沒聽你說過,本來還想介紹個女朋友給你呢。”


    蘇小東支支吾吾,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說,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媽媽拜托了顧西什麽。顧西特早熟,人也招鄰居的喜歡,她說是自己女朋友,他心裏知道是假,都不敢反駁。


    那女孩一推他,“你到底怎麽回事嘛,我都和人家說好了,你這樣讓我怎麽和人家交代?”


    蘇小東說,“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麽用,等會把單買了,回頭再說怎麽罰你。”


    顧西沒料到自己都厚臉皮冒充了女朋友,那邊還能這樣,她想到蘇小東的媽媽在家吃一碗酸湯麵的情景,心酸極了,這世道,從來都是老實人吃虧,老實的女孩子會吃虧,老實的男孩子一樣也會吃虧,這社會到底怎麽了。


    欺負老實人就那麽心安理得。


    顧西說,“我家住小東樓上,你前頭叫他來吃火鍋我都聽見了,怎麽是他叫你的?既然你叫他吃飯,理應就是你買單。你不想買我也知道,好,我說aa——你就說想介紹女朋友給他,但他有女朋友就是得罪你,還是得他賠罪買單。”顧西臉都要紅了,為了這麽點錢。但想到以絕後患,她說,“我就不明白了,他為什麽一定要給你們買單。”


    “因為什麽?”“方便麵頭”笑著靠在蘇小東身上,“因為一向都是他買的。你生氣嗎?”


    顧西氣笑了,“剛剛那話不是和你說的。”她看向蘇小東,“你明白了沒有?”


    蘇小東臉有愧色,路上說了那麽多,現在又這樣,他一想也知道,一定是他媽媽和顧西訴苦了。他有點奇怪,以前顧西是不會管這種閑事的。


    他推開那女孩,伸手去拉顧西,“咱們走吧。”


    顧西拿包站起來,覺得這孩子還不是傻到頭。


    “窮貨!”“方便麵頭”嗤笑道,“以後不用打電話給我們了。”說完她也站了起來,“走,換個地方吃飯。”


    走的比顧西和蘇小東還快。


    顧西低聲說,“沒事,甩掉這些壞朋友就行,以後別讓你媽媽擔心了。”


    蘇小東點頭。


    走到門口,卻看到那五個女孩還站在哪兒,又多了一個穿紅色大衣的,剛來。


    “方便麵頭”一看顧西他們出來,就對蘇小東不陰不陽地說,“蘇小東,你可過來看清楚,這就是我原本要介紹給你的女朋友,讓你那小肚雞腸的女朋友看看,我是不是騙你。”她一指,“你看看後麵那本田,就是美美的車,要不是我們考驗了你這麽久,覺得你人老實,才不介紹給你。”


    蘇小東看那女孩。


    這火鍋店在街頭,正是門前是一整條大路。


    兩邊都停著車,雖然不知道她說的哪一輛本田,可顧西這次生氣了,這招太歹毒,明明為了貪圖人家的便宜,現在變成了考驗。


    何況那女孩,可不就是以後的那個禍害嗎?原來是包裝成白富美出場的。


    她拉上蘇小東,低聲說,“你別聽她們的,那女孩開的起本田,你也要不起,想想她一個月得花多少錢養車,真正家境好的女孩,也不會總算計讓男人請客。”


    蘇小東側頭說,“我知道。就是沒想到,好歹認識兩三年了。”


    顧西露出歡喜的表情,說,“裏麵那酸酸辣辣的,可真香,她們走了,要不咱們進去吃吧。我請你。”


    蘇小東抬手搭她肩膀上,低聲說,“咱倆這樣走比較像情侶,今天謝謝你,我替我媽請你。”


    顧西側頭看著他笑,


    那笑容還沒揚起來,一束超強的光照在她臉上,令她側麵受光都睜不開眼,她和蘇小東同時向光源的地方看去。


    就是正對大門停的那兩行車,此時最前麵兩輛亮著。


    她看不清什麽車,但從高度判斷是跑車,隻是那光太強,太沒禮貌,她猛然被照的睜不開眼。適應了好一會,兩旁還有別的店鋪,都亮著燈,此時那些霓虹都變成了星星點點。


    橘紅色,黃色,一條條的光影,拉扯出令人炫目的感覺。


    “嗡——”一聲,爆發的引擎聲從右邊的車上發出。


    長街安靜,隻有那車,蓄勢待發,好像隨時要碾壓過來。旁邊還有幾個同樣懵逼的美少女。


    副駕駛的車門打開,一個人從車上下來,穿著大衣,立著領子。


    顧西看到那身影,腦袋“轟隆隆——”一陣,然後她手腳就不是自己的,腦子也不是自己的了。


    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人越走越近,走到自己跟前。


    陌生中帶著熟悉的樣,因為年輕,多了精致,簡直看見就想找地縫鑽的耀目,何況他還是看著自己的。


    “認識我嗎?”他看著顧西問。


    顧西腦子完全懵掉了,“……不,不認識。”


    他又問,“你再說一次?”


    “……就不認識。”顧西想都沒想。


    他抬手,拉開她肩膀上的那隻手,“我就晚回來這麽一會,你又招惹了一個?別告訴我這是你現在的男朋友。”


    顧西的眼淚冒了出來,好像這才知道不是做夢,怎麽會不認識,就算是穿透時光的河多久,多遠,她也可以一眼認出他。


    她從不願意承認,她第一眼看見他,就愛的不行了。


    她撲進他懷裏,摟上他脖子,痛哭道,“你到底幹了什麽,怎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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