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進走下飛機,伸了伸腿,又補伸一個懶腰,“終於感覺活了。”


    程思從後麵跟出來,周圍看看,說,“我以為你會說,帝景城,我回來了。”


    程進拿出手機來,“讓我拍張照片給顧惜通知一下。”


    程思繞過他下飛機,順口說,“她看到估計立刻會改了回來的時間。”


    程進沒理會,拿出墨鏡戴上,讓機艙口的人給他捏了一張,檢查無誤後發給顧惜。幾步從登機梯上快步而下,風吹起他的西裝衣角,他鑽進車裏對程思說,“哥回來了,怕惹她不高興,也沒讓人去有機基地跟她。不知道她幾號才回來。顧惜聰明,我發短信告訴她我回來了,問她什麽時候回來,她就能知道哥沒有派人跟她。”


    程思盯著他看了幾秒,“此地無銀三百兩,也夠難為你的。”


    程進說,“沒辦法,單機戀愛全憑腦補。哥要是不腦補,他都走不到這一步。”


    程思悶聲笑起來,對司機說,“走吧,還得回去換衣服。”


    車平穩地駛出機場,遠處太陽西斜。


    *******


    顧惜收回看短信的目光,對旁邊的湯念聰說道:“那外包的事情你再考慮考慮,國外有機農場,一些做的非常大的,都不敢自己養豬養羊,養殖和種植都想兼顧,除非咱們倆都別做生意了,隻幹這一樣。”


    “那如果合作養殖,我們就能兼顧了嗎?”


    顧惜抬腳往外走,一邊說,“你想想歐美的大環境,想想那邊整體的生活水平,就知道我們以後的難處,關鍵你要想自己有多少能力,而不是算上我有多少能力。我能做的已經都和你說了,你要和我合作,卻不願聽我的。”


    湯念聰幫她拿著包。


    顧惜又說,“雖然對外我現在是總經理,但是我心裏咱們倆是合作關係你知道的。”


    “……我知道了。”湯念聰說,“你妹夫來接你?”


    “對。”


    “那可奇了。”湯念聰疑惑地看著她,“你來了這麽多次,他可從來沒有接過你。”


    顧惜走到了大門口,看到安星從車上下來,她說,“包給他就行了。”


    安星走過來,湯念聰把旅行包遞過去。


    看到顧惜上車,他站在門口不動,覺得顧惜還是拿他當外人,能少說一句就說說一句。


    車開出一段。


    顧惜拿出水杯來,擰開喝了一口,蓋上蓋子說,“說吧,一定要來接我有什麽事?”


    安星笑著說,“今天顧念的戲該拍完了。”


    顧惜沒說話,那件事處理之後顧念就回了劇組。其實也有點躲安星,這倆人都需要時間考慮。


    顧惜喝了口水,慢聲問“想通了?”


    “那必須的。”安星笑說,“所以想你和我一起去接她。”


    顧惜沒問,那事情顧念和他解釋了嗎。也沒問安星怎麽想的。這件事沒有一定的標準,有些人受得了,有些人一定受不了。


    想了想,她問,“那員工那邊怎麽樣?還有人說這件事嗎?”


    “沒。”安星說,“有了那樣的處理手段,信口開河的人就會多想想。”他把車拐出一個艱難的路口,說,“姐,謝謝你。要不是有你在,這件事沒這麽簡單能過去。”


    顧惜搖頭,慢聲說,“這段時間,顧念的心理壓力也很大,你要是心裏真覺得,如果沒有我,這件事就沒這麽簡單過去。那你也應該知道,如果沒有我,也許你和顧念也就走不到這一步。倆人能做夫妻,都是有了今生也許沒有來世。你別想那些轉世輪回的話。你隻想想,也許每個人都是這一世,這一輩子,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安星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看顧惜一眼說,“姐,你別這樣說,說的人怪心虛的。”


    “那你想是不是這道理?”顧惜慢慢喝著水,看著前麵的路,神情悵然。


    安星心中一跳,猛然好像明白了顧惜為什麽這樣說。


    他從前玻璃上試圖看出顧惜的影子,卻是無果。


    他和顧念還有機會和好,可是顧惜呢?又想到那天自己氣的對顧惜說了很多傻話。心裏生出後悔,說道,“姐,其實有時候,人都是在氣頭上。就像那天的我,其實心裏知道顧念為什麽那樣說,我從小就認識她,她是什麽性格我也清楚。而且,她當初進那行的時候,我說沒有心理準備都是騙人的。”


    顧惜側頭看著他,手裏抱著杯子。


    安星說,“她那樣說,也是完全考慮我愛聽,因為我隻愛過她一個人,所以她也想回報給我一樣的感情罷了。”


    顧惜皺了皺眉頭,拿出手機來,“那你注意開車,我看看明天的工作安排。”


    安星:“……”他又說錯話了嗎?他這次是認真地想聊天的。顧惜真和他的姐姐一樣,他也想顧惜可以過的好。顧惜這樣每天隻有工作,回家就是一個人的生活,太令人著急了。


    ******


    休息室裏,沙發上一個人頭上蓋著衣服睡覺。


    兩個女孩結伴走進來,一個喝水,一個從助理手裏拿過手機,“你看看,得獎名單出來了,咱們還真是沒猜對。”


    “這種評比,比的不止是作品,也是後麵的人。”喝水的放下杯子,“不然入圍都入圍不了。”


    “那倒是。”看電話的女孩說,“不過要說厲害,還是隔壁組的顧念厲害。你們看看,出了那麽大的事情,她們家一鏟子就給平了。之前人家說顧念有後台我不信,有後台她還混的不上不下。現在才知道,還是看走了眼。”


    “她姐有錢,你看看請的那律師團,隻聽著就聽唬人。誰還敢在網上亂說,順著ip都能揪出來,網友也不傻,誰還敢繼續跟著造謠。”


    “造謠……你這詞用的……”倆人頭碰頭會心一笑,一起結伴又往外去了。


    屋裏安靜,沙發上的人動了,拉下蓋在頭上的衣服。


    正是徐洋。


    他看了看桌上的杯子,露出嘲諷的笑容,剛剛喝水的女明星和他不和,那些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他抬起皮鞋,隻看腳上的鞋,他不信對方認不出是他坐在這裏。


    外麵又響起腳步聲,他的助理走進來,把水杯遞給他,“水來了。”


    徐洋接過,大口喝了幾口,覺得不對,他看著杯子裏的茶葉,問道,“你這泡的什麽?”


    “茉莉花茶。”助理說,“是不是茶葉不夠好?”


    徐洋遞回給他,“不是,就是怎麽喝了覺得更渴。”


    外麵跑進來一個人,“徐洋,導演在片場叫了。”


    徐洋拿起劇本往外走,助理把杯子蓋子蓋上,提著跟了出去。


    片場裏,


    導演給徐洋和女演員講了戲,這就是上次訪談時談到要拍的情.欲.戲,徐洋準備了很久,劇本讀的很熟。和導演交換了想法後,徐洋接過外套夾克穿上。


    臥室門口,徐洋送女孩回家,而後女孩勾引他留宿的戲碼。


    女演員穿著黑色低領的上衣,長發。


    攝影機就位,


    徐洋站位在牆邊,女孩堵在門口。


    燈光昏暗


    女孩問:“你和我之間……有沒有可能?”


    她靠近,香氣也靠近徐洋。


    徐洋微微前傾,說,“沒有。”


    導演對著鏡頭皺眉,徐洋不應該靠近。要拒絕,不是要欲拒還迎。


    女孩靠的更近,近到幾乎貼上徐洋,“……如果我什麽都不要呢?”她的語氣曖昧,帶著不用負責,不用承擔後果,可以完全無條件引男人犯罪的放浪。


    徐洋猶豫了一下,一下吻了上去。


    女演員遲疑,而後回應,手上抵觸地推了推他。


    徐洋卻一把抱住她,反身壓在桌上,女演員頓時驚慌。徐洋吻著她的脖子,手伸進她的衣服,隔著褲子,身上卻是軟趴趴的。女演員搞不清徐洋到底是怎麽了,她推著說,“徐洋你到底怎麽了?”


    徐洋的手伸進她的衣服,扣緊她的腰,掐的女演員肉疼,整個人被*支配了般。女演員終於覺出不對,剛剛的吻已經和導演要求的不同,現在這樣根本沒有。


    “導演!導演!!”女演員喊的有點驚悚。


    導演也喊了停,徐洋卻沒有停。


    所以人一衝而上,慌了神。


    ******


    民國風味的木樓梯,設計精巧,透窗可以看到外麵延伸的白牆,牆頭上有木雕。顧念挺著大肚子從樓上慢慢走下,穿著講究的紅色旗袍,手裏扇著柄扇子。


    旁邊跟著的小丫鬟說,“三姨太,您穿這樣的顏色,等會又該惹夫人不高興了。”


    顧念摸著肚子,得意洋洋地說,“不高興又能怎麽樣?她敢拿我怎麽樣?”一副被驕縱壞的姨太太樣。


    導演看著鏡頭裏的映畫,露出滿意而緊張的表情。


    丫鬟立馬改了語氣,“太太,您穿這個顏色最好看,這衣服也得人穿。”


    顧念拿過扇子,剛搭到丫鬟的肩膀上。


    “砰——”一聲巨響,一個人風馳電掣地衝進來,顧念瞬間睜大了眼睛,“徐洋你幹什麽?”


    徐洋赤紅著眼睛衝上樓梯,拽著她就往下走,“我找你有事。”


    顧念連忙大喊,“你瘋了,放手。我懷孕……”腳上的高跟鞋卻是掛在樓梯上,一句話都沒說幹淨,就衝著徐洋撲倒。


    徐洋一個閃身,沒讓顧念砸自己。大家根本沒搞清怎麽回事,顧念就伴著一聲慘叫撲在了樓梯上。


    大肚子朝下。


    徐洋愣在那裏。隻是十幾秒的事情,他腦子裏還暈乎著,就看到周圍人圍上來,各個神色緊張,顧念閉著眼,疼的麵容扭曲,周圍人喊了什麽他都聽不見,隻覺得渾身像著了火,燒的他骨頭疼,腦子疼,心肝脾肺腎,都疼。


    *******


    手術室外


    顧惜覺得自己心髒都要停了,安星傻了般站在門口,一動不會動。剛剛他們走到半路就收到顧念入院的消息,此時站在這裏,還感覺和做夢一樣。


    劇組也停工了。


    高姐和幾個人快步從外麵走進來,看到顧惜,她走過來,把顧惜拉到旁邊,低聲說,“都問清楚了。徐洋被人灌了藥。他現在也正在檢查,我現在也弄不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別人告訴我,他是在片場拍戲的時候出事的。”


    顧惜麻木地問,“警察沒抓他?”


    “還沒,這事當然會有警方介入,不過徐洋情況也不好,剛剛才醒。你要不要去見見他?”


    顧惜慢慢回了精神,壓低聲音問,“那他為什麽要來找顧念?”她的聲音壓的特別低,不想安星聽到。


    手術門打開,一名醫生和一名護士出來,顧惜連忙衝上去。


    “怎麽樣?”


    醫生說,“現在就手術剖腹產,你們誰簽字?”


    顧惜看向安星,安星走過來接過手術單,手抖著,簽不下去。


    顧惜問醫生,“情況到底怎麽樣?大人有危險嗎?孩子呢?”


    “這個現在還不好說。我們盡力。”醫生說。


    顧惜說,“如果有情況,你們一定要保大人。”


    醫生說,“那當然。”又催促安星,“簽字我們才能手術。”


    安星愣愣地看著手術單,卻一個字也看不懂。一咬牙,他簽了字。


    顧惜的司機和保鏢也趕了過來,她隻有回城才用這些人,在有機基地的時候,這些人都處於帶薪休假狀態。


    顧惜讓司機去幫忙交費。自己帶著她的保鏢,去找徐洋。


    高姐陪著。


    徐洋的病房門口,也有好幾個人。


    高姐走過去打了招呼,“顧念的姐姐,想來問徐洋兩句話,他醒了嗎?”


    顧惜左右看看,還沒有警方的人來。


    門口的人推開門,她走了進去,正對上躺著的徐洋,他睜著眼。顧惜回頭對外頭說,“你們都在外頭,我想和徐洋單獨說兩句話。”


    門合上,她走過去,站在徐洋病床邊,“為什麽?”


    徐洋看著她,眼中帶恨,反而開口問道,“琦爺是誰?”


    顧惜一愣,背脊泛起涼意,“你說什麽?”


    “琦爺是誰?”徐洋又問,躺著的樣子,有些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無所謂。


    顧惜看著徐洋,不敢回答,不敢問話。徐洋能說出那個名字,就代表這事和程琦脫不開關係。


    好像看出她的恐懼,徐洋說,“我被人下藥了。”


    顧惜還是站著不動,隻看著他。顧惜害怕,這種害怕,就好像看到要到大黴,卻無能為力,隻能眼巴巴等著黴運從天而降。


    徐洋嗤笑出聲,說,“顧惜,我這算是毀了,你也別想好。我被人下的不是普通的藥。剛剛醫生說,我被人連續下了幾個月的藥,以後都會都會……”他看著顧惜,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不舉。——這輩子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顧惜抬手扶上床頭,像倒黴無窮無盡沒有頭了。


    徐洋說,“現在還不說那個琦爺是誰?”他說到這裏猛然一掀被子,迅猛無比地跳下床,一下掐住顧惜的脖子,“你還不說。”


    顧惜沒想到他會這麽狂暴,一秒都反應不過來,已經被掐倒在床上,徐洋腿一壓騎在她身上,拚命地掐住她的脖子,“今天,今天有人打電話給我,就在片場。和我說,‘這是琦爺送我的禮物,誰讓我碰了他的女人顧惜。’”他手上使力,低聲罵道,“賤貨,你和你妹妹一對賤貨。我他媽遇上你倒了八輩子的黴。”


    顧惜的腳拚命蹬。


    “賤貨,當初為了討好我什麽都幹,現在又討好了哪個男人,下雨天接你的那個未婚夫是吧?你媽你犯賤是你的事,為什麽害我,賤貨!”


    顧惜的額頭爆出青筋,徐洋的聲音不大,明顯不想人聽到。但她拚命也掰不開徐洋的手。


    徐洋躬身,壓著她,靠在她耳邊低聲說,“你和我又不是第一次,他怎麽不去找你以前的男人,為什麽找我?你未婚夫知道你以前那麽爛嗎?爛貨。”


    他的氣息,蛇一樣鑽進耳朵裏,顧惜使勁打他,徐洋力氣大的駭人,緊緊扣住她喉嚨的骨頭,好像真的要掐死她。


    徐洋的手微微鬆了兩秒,顧惜還沒緩出一口氣,他又緊緊一抓,“還是他床上不行。他以為你是個純情的好貨吧,什麽好貨,讓人隨便兩句好話就哄上床了。就你這樣還做生意,被多少人睡過才換來的。”


    顧惜被掐的大腦缺氧,脖子的骨頭不斷發出細響,她蹬著腿,靴子被踢掉,又有那一秒,她有些想放棄……幹脆讓徐洋把自己掐死算了。


    門輕輕被打開,高姐偷摸望進來,隨即“啊——”一聲叫出聲。


    外麵的人瘋湧而入。


    顧惜昏昏沉沉,感覺徐洋被駕著從她身上拉開,她被拉起了,“顧小姐……顧小姐……”聲音淩亂來自四麵八方。


    顧惜的世界空了,


    拚命咳嗽起來,滿腦子卻都是以前的畫麵,慢鏡頭般,她在破舊的家屬樓下第一次看到程琦……他和她站在方畢純的博物館門口,天上飄著雨,她一身狼狽,後來一夜夜,他把自己摟在懷裏……


    她被拉起來,站在門口,看到被眾人控製的徐洋。


    她的心裏泛起惡心,她從未有一刻,像這一刻那樣清楚,知道自己為這樣的人戴過避孕環,她也惡心地無法麵對自己。她以前也反感,可因為這身體不是自己的,她壓著那厭惡。


    如果那是她的過去,她願意承擔。可那過去根本不是她的,此時,她也想衝上去把徐洋掐死。


    徐洋還在咆哮,在罵她,都是兩輩子從來沒有人罵過顧惜的話。


    高姐一看這明顯是給顧惜難堪,把顧惜扶了出去,走了一段,才聽不到叫罵聲,她安慰說,“他們剛剛告訴我,徐洋……被人灌了藥,陽萎了。”


    顧惜頓了頓,扶著椅子慢慢坐下。


    高姐說,“這事情我越想越不對勁。這事中間有內情,我給你說實話,我也是才知道,徐洋有一個圈外的投資人,願意捧他,據說是美國人。但之前徐洋上節目,卻是對方故意安排的,包括徐洋在電視裏被人引導說的那些問題。你想想,這事情會不會也是針對你?”


    顧惜看著她,心裏一跳一跳,卻不知道跳到了哪兒去。脖子好疼,她說不出話。


    高姐說,“今天這事,徐洋更被人算計的狠。被灌了催情的藥,然後在片場忍不住猥褻女演員,而後據說,他接了那個電話,就跑去找顧念了。”


    顧惜抬手捂住額頭,頭疼欲裂。


    高姐看著她,欲言又止,“還有……剛剛我聽徐洋的經紀人老羅說,徐洋親口告訴他,徐洋得罪的是琦爺?”她隱約知道琦爺是什麽人,可又不肯定。


    顧惜搖頭,不是,這事情一定不是程琦幹的,他不會做這樣的事,如果他要收拾徐洋,多的是手段。何必用這麽費時費力的方法。


    可又一時想不到是誰,但無論是誰都好,顧念的這場禍事都躲不開因她而起,她想到這裏,渾身都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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