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三兄弟常年在外,所以如果在家,一般早晨,三人都會先去看老爺子。但今天一大早,老爺子居住的上方窗戶上掉下來個“女屍”,真絲白裙飄揚,而且還是大頭朝下。


    那簡直是,連程琦都猝不及防,在他長期腹黑的心裏差點覆蓋出陰影麵積。


    關鍵太尷尬,全部人的尷尬症都犯了。


    程進擔心他二哥,又周圍大聲叫人,自己十萬火急往上衝。


    米瑤用一生中最“悲情”的姿態展現在了程琦眼前。


    這一次,她走的心甘情願而又迫不及待,她真是一分一秒以後都不想在程家出現了,這倒是意外之喜。


    程思原本想追問她為什麽那樣對顧惜?


    但是眼見出了這樣的事情,覺得作為一個女孩子,也受夠了懲罰。就囑咐她,“那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你好自為之。顧小姐身邊都有琦爺安排的人,你以後再要敢打她的主意,就是自掘墳墓,我言盡於此。”


    米瑤轉頭鑽進了車裏。


    米先生一路心事沉重來接女兒,到了才知道女兒竟然跳樓未遂,簡直沒嚇出心髒病。


    在車上就迫不及待地追問,“女兒,你怎麽能做這樣的傻事,你這麽聰明的人,怎麽能和那些蠢貨一樣,做這種想不開的事情。”


    米瑤戴著墨鏡,她想一輩子都戴著墨鏡生活,想到後來大家看她的眼神,她真的明白了生無可戀的感覺。


    心灰意冷地說,“我有什麽辦法?這件事到了這一步,我隻有那一條路可以走。我不是真的要跳樓,真的想死的人,誰會在有人的時候跳樓。”


    她抬手,把落下的頭發都順手抓到後麵,“可我能怎麽辦,你已經在路上,程老爺子不會舍得讓我走的。別人都走了,我成了唯一的一個,讓他再去找外麵的女人不知根不知底,程琦能夠再等6年,但他能等得了嗎?那個老變態,養女人,不從年輕養起他是不會放心的。”


    “那你也不用跳下去。你嚇死爸爸了。”


    米瑤說,“我隻不過想要一石三鳥,但是被個蠢貨破壞了。”


    她看去窗外,極快地說,“我受不了,就這樣就離開程家,你想想,別人都沒有再回來,隻有我一個人,你不知道昨天多難堪,譚律師告訴我隻可以代孕。——我如果就這樣離開程家,就那麽灰頭土臉地離去,怎麽可能?而且程家也不會放我走,程老爺子和程琦,兩個人心裏想著兩件事兒。老爺子不在乎程琦是不是多看我一眼。我現在成了他唯一的選擇。但我怎麽可能去給他們代孕。”說到這裏她看向父親,“不然他為什麽叫你來,本來是想威脅我們的。”


    米先生心有餘悸地說,“原來是這樣。”


    米瑤怒其不爭地說,“但這都怪你,六年前你簽那協議的時候,難道就沒有看清楚沒有想一想嗎?”


    米先生說,“那時候隻想到這件事可能會對咱們家帶來的改變,沒有認真想這些事情,是爸爸對不起你,而且我怎麽能夠想到試管嬰兒,隻想這也許就是想讓你們將來跟著程琦沒名沒分,畢竟程老爺子以前幹過這種事情,大家也都是這麽以為的。誰知道,程琦和他父親一點不一樣,想出這個辦法。”


    “算了,這個悲劇不要提了!”米瑤心煩意亂,“我不得不那樣做,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什麽原因?”


    米瑤看了一眼開車的roman,說,“程思知道了,顧惜的包是我派人搶的。”


    米先生大驚失色,“那怎麽可能?那件事那麽天衣無縫。”


    “等會到酒店再說。”米瑤忍著怒火。


    這時候,他們也不能立刻坐飛機一走了之,找了家酒店先住下,一關上酒店門,米瑤一個耳光甩向an和米先生當時就愣了。


    米瑤厲聲道,“你怎麽那麽蠢?當時讓你去帝景城我怎麽交代的,拿到手機就扔掉,就是害怕被對方追蹤,你還敢拿到手裏看。”


    an說,“他們是因為那樣查到你的,怎麽可能?”


    “指紋,指紋,你個蠢貨!”


    an說,“我就是,猶豫了一下,當時,想著既然把包已經搶到手上,順便把電話裏的東西拷出來拿給你看也好。也就拿了那麽一下。他們怎麽那麽變態。”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和程琦過手,你想想我的勝算,我多不容易,你還拖我的後腿。”


    “roman也是想幫你。”米先生幫口。


    米瑤狠狠一拍桌子,“沒有能力沒有本事談什麽幫忙?能力本事不夠大,幫別人隻會變成害人!”


    她看向roman,“我說過多少次,沒本事的時候,聽話就行。任何一次自作主張都會變成害人。”


    an不看她,也不說話。


    米先生看米瑤話說的太重,就讓roman先出去,對米瑤說道,“你這樣也太苛刻他了,你心裏有喜歡的人,他心裏也裝著你,你說話的時候,稍稍考慮一下他,他喜歡了你這麽多年,都不敢讓你知道。”


    米瑤根本沒心情聽,“他太蠢了,憑什麽喜歡我,我留他在身邊,是因為他聽話。現在真是心大了,還敢自作主張,我真是差點被他害死。”


    米先生也更關心女兒跳樓的事情,拉住她,“你說,你就是為了這個才去假跳樓?”


    “我不跳樓怎麽辦?”米瑤眼睛瞪著,“程思非要追問我為什麽搶顧惜的包,我隻能說我是為了妒忌。可那謊話漏洞百出,妒忌搶個包有什麽用?他再問我,難道我要說實話,那是為了把顧惜弄到徐洋家,記者已經安排好,隻等引出網上的事情。”


    她狠狠把桌上的水壺掃到地上,“我當時真是想好了,三樓跳下來無非摔斷腿,但是所有的麻煩都可以甩掉,另外也可以讓程琦知道,我心裏麵,也有我的剛烈。隻是,那個蠢貨程思,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竟然抓不住我不說,還慣性撞了我一下,要不是我一向知道他心向我,真懷疑他那一下是故意的。”


    米先生同情地看著她,雖然不知道到底多狼狽,但從程家所有人古怪的表情就可以推算,一定很難堪。他安慰道,“算了,別想了,收拾收拾。洗個澡,明天早上咱們走。”


    “那還用說,我以後再也不想和程家人有聯係!”米瑤說。


    米先生歎了口氣,“那想要聯係也難,剛剛琦爺的人說的話你也聽到了,這事就算了,以後不許咱們住在美國了。我現在就是發愁,你學的那些專業,以後不在美國,我們要去什麽地方讓你搞政治?”


    米瑤說,“我們學校輟學的女精英又不是隻有我一個,真是拿人手短,因為他們幫我們在美國安家,現在就可以要求我們走。我用六年的時間,在程琦身上終於學到了一件東西。”


    她站起來,往洗手間去,落寞地說,“實力是自己的。我以前,隻想著自己出色了,可以站在他身旁。現在才知道,把自己的幸福放在一個男人的方向,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她站在洗手間門口,望向她父親,“你看看程琦的女朋友,她大概從一開始就沒有指望過程琦,所以才會在程琦走後,她身邊竟然沒人知道她曾經有機會嫁給程琦。這事……”她自嘲地笑,現在才明白,往往是自己最看不起的人,能最後比自己過的好,因為人家往往條件不如自己,反而更加腳踏實地。


    ******


    程琦沒有心思管米瑤是不是已經走了,自有人跟著。他心裏從昨天晚上到今天都惦記著那一件事兒,顧惜現在怎麽樣了?


    但這種困難他從未遇上過,因為他不知道可以問哪一個手下。


    以前mac管國內的事情s在國外,是他的人,因為他被綁架才回來。那個混血在國內其實完全大材小用,他已經讓鬱悶的james回美國去了。


    可mac他們對顧惜集體有意見。程琦本事再大,也管不了人家的情緒問題。他隻是想著,如果有意見,給的消息就可能帶上個人情緒。於是他考慮了一下,打電話給方畢純。


    方畢純昨天從他那回來之後,也一直在想昨天的事情。


    照片沒給心裏裝著不痛快呀。


    結果程琦打電話來,他就高興地說,“……昨天有個事兒,忘給你說了,我前兩天,嗯……你知道邵元恒的兒子,邵立,他不是顧小姐的代言人。現在和顧小姐關係非常好。那天他和我說借場地,我就趁機說,讓他把顧小姐請過來,我見見,”


    他說著笑,心裏仿佛都可以想象程琦聽見這話的樣子,他以為程琦是因為徐洋才和顧惜分手的,這事情,方畢純覺得顧惜沒錯,以程琦的能力,他和顧惜好以前,不是應該都知道了嗎,陳年老醋有什麽好吃的。


    於是繼續說道,“可是,顧小姐沒過來,她發短信和我說太忙了,然後發了張照片給我,等會我發給你看看,挺漂亮的,還和以前一樣。”


    程琦站在窗口低下頭,嘴角彎了彎。說,“我打電話來,是告訴你,回頭有空你再過來一趟,我有點事情問你。”


    那聲音透著電話線傳過來,一點驚喜感都沒。方畢純掛了電話,頓時有氣,“你還嘴硬是吧?明明就是想要打聽消息,竟然告訴我,還要我過去。這真是欺人太甚,侮辱我的智商。明明知道,除了我再也沒人能對你這樣善解人意,你還給我玩兒這套。好!”


    方畢純電話一裝,“醋壇子打翻,就打翻去吧。”


    於是他沒有發照片。


    程琦等啊等,等啊等,誒,該收到的短信就是沒收到,這下他可奇怪了。


    難道自己手機壞了,方畢純答應自己的事情可不敢不做,那要打過去再問他嗎?哦——琦爺手一頓,猛然間想到了點什麽……


    他想了一會,把手機放一邊,拿出顆安眠藥吃了,躺下睡覺。


    另一邊,顧惜也還沒睡,她躊躇了很久,打了個電話給戴邵東,猶猶豫豫吞吞吐吐。


    戴邵東問了半天,她才說,“我來是給他幫忙的,可是他把他以前那些,和女孩沒輕沒重的樣子都用在了我身上,我和他畢竟不熟,說得重,傷我和他的麵子,但是說得輕我心裏還是不舒服。你說我拿了錢,現在過來給他幫忙,還要受他的氣,這叫什麽事?”


    她很少發牢騷,戴邵東安慰說,“這怎麽能叫受氣呢?按照一般人的邏輯,男女搭配幹活……”一想又不對,他換了口氣,“不過這事是他不對,等會我打電話就說他,好吧,你別放在心上,一會兒我就說他。”


    顧惜這才滿意,掛上電話,拿出她的安眠藥吃了一顆睡覺。


    第二天一早六點,顧惜就被湯念聰叫了起來。也不知戴紹東和他說了什麽,今天規矩多了。


    山間霧氣蒸騰,朦朦朧朧,草香樹木香,一整排綠色的青菜都帶著水珠,草莓,葡萄,楊梅上麵也是水潤誘人。


    每一口空氣呼進去,都直達肺部。


    湯念聰說,“怎麽樣沒有騙你吧,在城市好多年,都看不到這種地方了。”


    顧惜不說話,手裏拿著幾個剛剛摘的草莓。


    湯念聰說,“直接吃吧,不用洗。”隨即感慨道,“——這也就是為什麽已經一年多,我還要苦苦堅持。特別是做了這行之後,我才知道原來現在農產品之所以那麽少人做,是因為真的很難做。我打聽到,有幾家做得好的公司,能掙200萬的公司,最少員工都要150,才能轉得動這個公司,這哪還有盈利空間。”


    他說,“顧惜,其實你應該知道你跟我上了一條賊船,為什麽?”


    顧惜說,“這一行,根本就不是一個能發財的行業,水果這些,到時候送到廠裏去,做成飲料。蔬菜是個問題。”


    湯念聰看向她,“其實我應該給你說實話的,特別是你答應注資之前,就和你說。可那時我又怕你不注資。我想和你一起工作。可你現在答應了,我又於心不安。特別是昨晚,我收到邵東的電話,你心裏原來當我還不是朋友。所以我不想拉你下水。你真的想好了嗎?”


    顧惜被他“真摯”的邏輯弄的有點不自在,她有自己那見不得人的理由。說道,“這一行,做起來非常非常辛苦,而且比別的行業失敗率都高,但是,民以食為天,這個行業卻是最有意義的,現在食品安全,到處都有隱患。所以咱們做這事情,還是不錯的。”


    沒辦法的時候,灌雞湯最有用。


    顧惜不知道她的話湯念聰信不信,反正她自己是不信。想到這裏,她又說,“


    禽蛋蔬菜和豬肉,如果要全都開始做,我們不行,這些放養的豬,周期也長,可以慢慢來。將來想辦法聯係送到酒店去,或者直接賣給餐廳,高檔食府。還有我們帝景城的資源,但是現在比較迫切的,是這些是這些蔬菜。”


    湯念聰後知後覺地說,“顧惜,你說的對,我以前都不知道自己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麽,現在可以做這麽有意義的一件事。就算不能成功,我都覺得意義非凡。”


    顧惜:“……”


    這一秒,她決定不和銀行貸款了。這個爛攤子和湯念聰這個傻貨,是程琦惹的麻煩,她用他的錢解決就好。


    隨即,她好像有點明白了,為什麽程琦給她那麽多錢。


    應該一半是讓她幫他處理麻煩的。


    混球。


    ******


    另一邊,


    程琦一睡醒,就給美國那邊打了個電話,這事做的很私密,誰也沒告訴,他自己親自操作。


    半小時後,方畢純陽光燦爛的來到自己美術館,昨晚睡了真好。


    而後他就收到了一個電話,美國一家畫廊打給他的,告訴他,他今年預計要在那邊搞的個人展覽,需要被延期。


    方畢純放下電話,一刻不敢耽誤,把顧惜的照片發了過去,他心裏算是服了。這位爺談戀愛談的這麽曲折,一般凡人真的無福消受。


    “你能成功,我就拜你。”


    照片打包飛出去,轉眼到了程琦的手機裏。


    程琦還在床上躺著,現在不用伺候女朋友起床,做早飯,他以前就喜歡賴床,現在可以天天賴。


    聽到短信聲,他睜開眼,拿過手機,


    那照片就展現在他的手機屏幕上,顧惜坐在椅子上,會議室,套裝,盤發,領導樣。


    他卻一眼看到了更多的東西,那是……世事變遷,女孩脫胎換骨,變成一個冷硬的領導人,不可撼動的樣子。


    他摟上被子,陡然就心酸委屈的不可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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