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掛上電話,走過長廊,推開會議室的門,裏麵坐著一圈人。


    戴邵東在主持會議,她走到桌前,“不好意思,大家說到什麽地方了?”


    戴邵東看著她,低聲說,“還是剛剛的那個話題。”


    顧惜對上電腦,“那就繼續產品的問題,你堂弟他們公司準備走什麽路線?”


    “和咱們一樣,飲料呀?不是說過了嗎?”


    顧惜說,“飲料也有飲料的定位。”


    戴邵東一時不知她是什麽意思,對旁邊人說,“你們說一下吧。”


    一個說,“咱們要不做一個類似大品牌的飲料,然後貼著炒作一下,就選國際的那些大牌,然後用本土愛國形象,劍走偏鋒一下。”


    顧惜看了他一眼。


    戴邵東說,“這不是長久之計,咱們是正經公司。說點靠譜的方法。”


    另一個說:“那就說渠道吧,就飲料銷售的渠道情況來說,一種是向國際大品牌那樣,全球進行推行的直接方式,廠家隻跟零售商見麵,第二種就是國產品牌推行的供貨方式,廠家把貨發給批發商,由批發商給零售商進行二級批發。


    再一個就飲料口味兒來說,屬於大眾消費品,所以味道還是要折中一下。但其實味道的好壞並不是主要的成敗因素,還是取決於銷售渠道。


    所以我建議咱們先把資金用於鋪貨,走一般國產供貨商的路子,和二級零售商打好關係。”


    另一個說:“確實是這樣,以前我參與過一個策劃案。那家公司研發滯後,產品質量每年都下降,業務員的忠誠度也不行,經常換人,內部管理更是一塌胡塗還有*現象。讓我們看來,這種公司都該關門了,可是那公司依然沒倒。


    最後我們研究發現,就是因為公司的產品銷量每年都在增長,這種增長讓經銷商可以掙到錢,業務員也能掙到錢,所以,渠道在,品牌就不會倒。所以我覺得關鍵就是,能不能讓下麵的業務員和經銷商都掙到錢。”


    另外幾個也紛紛附和,“產品的口味和質量在其次,確實是這樣。渠道很重要。”


    戴紹東想,一樣的資金量,是把錢用在開發產品,還是開發市場,是一個問題。既然產品本身能過關就行,重點當然是在開發市場。


    點點頭,看向顧惜,“這和你上次說的差不多。你怎麽看?”


    顧惜搖頭說:“那次是談發展,現階段談這些不合適。這些都是做到一定規模後,才需要考慮的問題,我們現在問題是,有沒有那麽多時間撐下去。”


    戴邵東看著她,“你說仔細點。”


    顧惜慢聲說,“多少國外大企業到了國內都是麵臨幾年的虧損。人家都是,有了一定心理準備才開始開拓這個市場的,明明飲食習慣不一樣,消費理念也不同,可是他們願意花幾年的時間去培養消費者,有時間有精力。就和早年的咖啡一樣,沒有人喝,最後包裝成送禮的產品才打開了市場。”她看向戴邵東,“而咱們根本沒有時間。”


    戴紹東陷入沉思,他爺爺隻給一年的時間,他說:“就算隻有一年時間,但咱們現在研究的是,應該把精力放在市場開發,還是渠道商。”


    顧惜說,“想這些也都太早了,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應該先給你的產品定位。”


    戴紹東疑惑地看著她,“不是都說了,產品過關都行,重點在渠道上,隻要周圍可見咱們的產品,銷量一定不愁。”


    旁邊幾個人互相使了下眼色,他們都不知道顧惜的來曆。有點搞不清楚,應該用哪一種態度對待顧惜。


    一個說,“現在飲料市場參差不齊,其實有一個核心產品就行,多少都是換湯不換藥。”


    顧惜笑了,說,“你們都覺得渠道才重要,產品本身就算一般,隻要渠道強大就沒有問題,對吧?”


    戴紹東覺得她的笑,有點說不出的味道,他說:“其實我得到消息,那邊也是把重點放在渠道上。”


    這消息還是他爺爺透給他的。


    他說,“品牌當然也重要,但是品牌比起渠道來說,當然渠道更重要一些。”


    顧惜搖頭,“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的是產品定位,而不是指做品牌。”


    旁邊幾個人看了看,他們都是在各大投資谘詢公司工作過的。現在連個賣煎餅的都知道要注冊品牌,不做品牌,那做什麽?


    這話真的有些太外行了。


    戴邵東心中隱隱開始失望,覺得也許上一次顧惜出主意,顯示的聰明,並不隻足以支撐這一件事。何況顧惜沒有和他談過費用的問題,他知道也許顧惜心中也是隱隱不確定的。


    他說:“在市場營銷方麵,我明白你的意思,大品牌都是從高端來拉動,用錢來砸品牌。就算東西不怎麽樣,隻要有錢都能做。而咱們,隻能由低端來銷售,慢慢把品牌支撐起來,但是品牌本身還是很重要的。”


    顧惜又搖頭,看向他說,“營銷是一種力量懸殊的競爭,隻有一個億的企業根本沒有辦法做品牌,隻能先講生存。”


    室內有一瞬間的安靜。


    戴紹東無語地看著顧惜,這口氣也太大了。


    顧惜看了一圈,視線又對上他,語氣不變地說,“你們都是做慣大品牌的,已經習慣了你們主導市場。但是你們並不明白市場對於弱勢品牌的殘忍。我直白點說吧,不講生存,隻有一個一億,就算你拿出5000萬搞渠道,你們知道首先麵臨的是什麽嗎?”


    “渠道壓款唄,”一個說。


    顧惜看了看他,卻還是轉向戴邵東,慢聲說,“你知道這幾年,飲料市場的競爭多大嗎?價錢一路下滑,終端爭奪水生火熱,常年到超市都可以看到買贈。多少新品上市,連一個浪花都沒激起來,就失敗了。”


    她挪了挪自己的筆記本,和旁邊人的放在一起,中間隔著距離,說道,“所謂涇渭分明,每一個產品,是有地盤的。就像這電腦,他的地盤在那邊,這邊的就是我的。現在的飲料市場,早被這樣搶占瓜分了。我們現在一個新產品進場,就是和所有的飲料品牌爭地盤。”


    她看向戴邵東,“如果定位不明確,你想想,撞了大公司的產品定位,人家會不會收拾我們。如果產品定位不清晰,大品牌會不會都以為咱們是別人的競爭對手,然後一起來滅咱們。”


    商場如戰場,戴邵東心裏陡然升起這句話。


    顧惜看了一圈,對其他人說,“你們都是做慣大品牌的,你們可以想想自己以前的思路,有一個小品牌進場,你們自己都要降價拉客,還有人敢來分一杯羹,會不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拍死再說。”


    大家,啞口無言。


    顧惜挪回自己的筆記本,想到自己以前可經曆過不少被“拍死”的經驗,這些大戶怎麽可能想到基層企業的苦楚,看向戴邵東說,“那現在可以討論生存的問題了嗎?”


    戴邵東:“……”


    ******


    大家從會議室出來


    顧惜站在桌邊收拾東西,戴邵東說,“等會咱們一起吃飯吧。”


    顧惜把東西裝進包裏,一邊說,“還要談工作嗎?”


    戴邵東說,“哪裏有那麽多工作談,我回來幾天了。咱們還沒一起吃過飯。”


    “你和湯念聰去吃吧。”顧惜拉上包,“我回去整理一下產品定位的思路,廠裏的新品研發用不了多少時間,咱們速度得快。”


    戴邵東看著她,一時不知說什麽好,“你怎麽懂這麽多?”他說出了心裏的疑問。


    顧惜說,“這有什麽,你站的位置不同,你也不知道街上一碗麵賣多錢,我是女孩,總逛超市,也愛想,這些事情不是明擺著嘛。”


    戴邵東被逗笑了,看著她說,“一起去吃飯吧,上次那個藥膳館子,回來後我一直想去吃。”


    “找湯念聰陪你去呀。”顧惜回的幹脆,拿起東西往外走。


    戴邵東跟上說,“湯念聰去外地了你不知道?”


    顧惜拎著包愣在門口,“什麽時候的事情。”


    “有一陣了。”戴邵東看她真不知道,搖搖頭,“他走都沒告訴你,我還以為他說過呢。有人幫他找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像可以搞種植基地,地方非常不錯,他發過照片給我。”


    顧惜露出些微擔憂的神色,“這個人……怎麽不聽勸。”她慢慢往外走著,心裏又有些不確定。


    問戴邵東,“什麽時候去的?”


    “你去港城之前吧。”戴邵東想了一會,搖頭,“我也忘了具體日子。”


    顧惜沒說話。


    戴邵東又問,“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


    顧惜默了一會,說,“有次他叫我去酒吧,有人在那裏唱歌。然後我去坐了一會。”


    “那他當時沒有和你提過?”


    顧惜說,“他那時候……好像說過還是要做這件事。”她說完,心裏還是覺得有點怪,“我不和你去吃飯了。回頭明天開會之後咱們再去吧,當我給你接風。”


    戴邵東,“……我都回來這麽多天了,你才說接風。”


    “那咱們不是都忙嘛。”顧惜露出一絲笑,“知道我不是故意怠慢你就行,我這也是日以繼夜忙的你的事情。”


    戴邵東心裏湧上感激,陪著她往外走,“那你沒車,我送你。”


    顧惜說,“不用,我要到超市去一趟看看。你去吃飯吧。”


    戴邵東說,“咱們有調研人員,你為什麽還要自己去。”


    顧惜:“……我去買點家裏用的東西。”


    戴邵東這才放棄,倆人進了電梯,他按下電梯說,“那明天吃飯說好了,我等會讓秘書訂位子。”


    電梯門合上,數字跳著往下去了。


    *******


    晚間,顧惜洗了澡,坐在書房工作,手邊放著電話。


    九點鍾,手機準時就響了。


    她接了電話,對麵傳來程琦的聲音,“上床了嗎?”


    顧惜合上電腦,站起來說,“正準備去。”她拿著手機往臥室走。


    “今天吃的什麽?”他的聲音柔柔地,低低的。


    顧惜低下頭,臉有點熱,那音調低而深的鑽入自己耳朵,她說,“吃的米飯……在家吃的。”


    “又自己做飯?”他的聲音帶了笑,像是摟著她,貼在她耳邊笑的時候。


    顧惜把電腦扔到床上,鑽進被窩裏,“你今天吃的什麽?”她捂著被子問。


    “你上床了?”他的聲音又變了,帶著點不正經的調笑。


    顧惜嗯了一聲,覺得自己臉火燒火燎。


    她鑽出被子,透了幾口氣,說,“對了,今天戴邵東說,湯念聰去了外地,你知道這件事嗎?”


    “誰是湯念聰?”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明知故問。


    顧惜的心裏湧上不好的預感,她坐起來,“就是和戴邵東關係最好的那個。你也見過他的,我幫戴邵東結婚的那次,他也在的。”


    “哦……”程琦的聲音拉的長長的,恍然大悟的味道,“就是帶你去酒吧的那個呀。”


    顧惜頭一仰,栽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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