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顧念和安星都反常的沉默,好像這一刻,他們終於意識到了這個姐姐的變化。


    顧念更多的還是有點擔心破壞了親戚關係,她躊躇著說:“到底是一家人,也不知道表姨會怎麽辦?”


    顧惜伸手搭上她的,前麵安星在開車,耳朵卻是豎著的,她沒有說話,這種事情有什麽好說的,顧念也不想借,剛剛都快哭了。現在又覺得心裏過意不去,想了想,安慰道:“這和我們從小受的教育有關,都覺得應該顧忌親戚情分,為了國家民族或者大義,別說一點錢,付出生命都是應該的……但國外的憲法規定,個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在公司裏,員工的個人安全也大於公共財產。”


    顧念望向她。


    顧惜平淡地說:“一個成年人,處理自己的麻煩是最基本的成熟標誌。她隻想把房子留給兒子,卻要我們幫她分擔債務,遠近親疏她自己已經表達的清楚。甚至連你的將來她都計劃上了,這是什麽道理。”


    安星無比同意這話,那人竟然斷定顧念將來一定嫁有錢人,真可惡。而且親戚借錢這事也最糟心。說道:“不是我說,這錢你借也得罪人,不借還是得罪人。別想了。”


    顧念沒說話。顧惜也不再說話,她也有自己的心事。


    已經十二月中,到處都是聖誕節的氣氛,商場前都豎起了聖誕樹,還有可以見到聖誕老人的聖誕屋。和往年每一個聖誕都一樣。隻有顧惜的世界和往年不同。


    望著飛馳而過的風景,她的心裏有點茫然,這個家的情況,屬於真正毫無人脈根基,經濟基礎全無的草根一族。她想認識到戴邵東,了解自己的死因,那簡直太難太難。


    而且她要的不止是認識,見過有錢的,接觸過,並不代表就能了解人家到底是怎麽樣的人,要混到人家可以對她推心置腹,這條路,異常難行。


    也許可以在他的婚禮動點心思。


    要破壞他的婚禮嗎?


    顧惜思量著,把她都害死了,還有心情結婚簡直喪盡天良,但她略躊躇,因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戴邵東害死的……


    首先,這個人,平城地產如果是他的,沒理由出事之後,他還敢結婚。


    那也就是說,也許除了自己,沒人知道他是那個樓盤的負責人。她想到之前來找她談判的都是別人,覺得這個非常有可能。


    也許作為大老板,他那次是才到平城?


    不然他現在應該跑路跑的更遠才對。


    聽顧念說,新娘還在國外,這個要破壞婚禮難度也很大,自己關鍵沒有錢,這年頭隻有腦子沒有錢,很多事情都不能做。


    何況自己的生計都是問題,這個顯然更迫切。


    電話忽然在車內響起,顧念的。她拿出手機一看,連忙接了,聽了幾句,臉上一下顯出喜色,應了幾句,掛上電話就歡呼起來,“我又接了新工作,還是兩個,兩個!”她轉身摟上顧惜,“姐,從你病好之後,我的運氣真的好的不得了。有雜誌請我,雜誌呀!”


    顧惜和安星都替她高興。從影樓到雜誌,顯然更上了一層樓。


    “另一個工作是什麽?”安星不忘問。


    顧念說:“另一個是小工作,戴邵東那邊後續的。”


    “後續?”顧惜想了一下,“還有什麽後續?”拍個婚紗樣片還能有什麽後續。


    安星也緊張地追著問。


    顧念笑嘻嘻地說:“你們都猜不到了吧,他那個新娘,聽說是國外的同學,婚禮前才能回來,所以要我幫他去試試婚禮的走位。”


    “啊!”安星差點把車開人行道上去。


    “你安心開車。”顧念打他。


    安星不能回頭,對著倒後鏡喊:“那你不是要挽著他走紅地毯,你自己還沒有結過婚呢。”真是婚紗相也照了,紅地毯也走了,這怎麽可以?


    這孩子太痛苦了。


    顧念才不理他,隻是激動的拿著手機發微博。


    顧惜沒有籌備婚禮的經驗,想了想,問道:“什麽時候?”


    “日子還沒通知。”顧念按著電話,想了想又說,“上次說婚禮在月底,我估計在聖誕之後。”她的電話響,她看了短信,“我拍雜誌照的時間定了,29號。”


    “那要是兩個工作時間重疊了怎麽辦?”


    顧念搖頭,“不會的。這雜誌的工作是影樓那邊牽線的。婚禮在月底,我幫新娘去走位一定會提前一兩天,不然會場布置的花都要敗了。”想到這裏,她又搖搖頭,“這新娘可真夠忙的。這種事情都要請人的我第一次見。”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工作安排中。


    安星氣的不行,卻無計可施。


    從倒後鏡看著顧念,又看到旁邊的顧惜,顧惜正側頭看著顧念,不知在想什麽,他的目光就靜了靜,有了新的想法:


    顧惜和顧念隻差了一歲半,倆人還有點像。從外形上,顧念總演出化妝,在社會上行走時間長,其實看著比顧惜還大。隻是這姐妹以前一個動一個靜,別人總一眼可以看到明豔的顧念,包括他,最近他才發現,其實顧惜也生的不錯。


    而且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腦子一動,他說道:“姐姐,戴邵東請的婚禮策劃就是婚紗影樓那個公司的,要不我問問,走位那天要不要伴娘,你也跟著去吧?”


    “啊?”顧惜怔住,“還可以有伴娘?”


    安星略焦急,從倒後鏡恨不能給她使眼色,他那天無論如何是不能跟著去了,顧惜穩當,有她跟著才不怕顧念被人騙走了。一想也知道,那天戴邵東要來,一定會有朋友跟著,新郎有老婆,伴郎呢?


    都是顧念恨不能認識的有錢公子哥。


    他們最近走的近,顧惜蠻向著自己的他知道。


    他越想越心焦,又恨不能立刻給影樓自己的朋友打電話,幹脆幫顧念推了這工作。可又知道,那樣顧念該恨自己了。


    卻沒想顧念抬頭來說:“肯定應該有伴娘,等會你打電話問問,讓我姐也掙點錢好過年。”


    顧惜沒有說話,視線轉到了窗外,如果能這樣,那簡直應該去廟裏還神了。不過……去給自己的仇人準備婚禮,她閉了閉眼,怎麽不是新娘幹脆不回來,讓那人有婚也結不成才好。


    回到家,安星第一時間就去打電話,打給他的攝影師好友。


    婚禮策劃公司原本沒有準備要伴娘,攝影師一聽這提議,直接說不要。


    安星據理力爭,“你們也是講排場的地方,帶上伴娘也好看。”他走到外麵去,低聲說:“我出錢行了吧。”


    那邊老友一聽,為難起來,“你這不是給我出難題,那天人家戴邵東親自過來,多少陌生女孩總找借口往人家身邊去,我把話說白了,你這讓人家怎麽想顧念她姐?”


    安星心裏隻有顧念,哪裏能想到這裏,小聲說:“我得讓姐姐看著顧念呀。”


    那邊人笑。


    安星也不怕人家笑,低聲說:“我給你發張姐姐的照片,你幫我去問問。”


    那邊人也知道他對顧念的緊張,笑了一陣說:“倒貼錢都願意,我還能說什麽。”


    安星進屋,顧惜正準備下廚,她手好了,現在可以給她妹妹做飯了。讓人家照顧她那麽久,早已不心安。安星就對著站在煤氣灶前麵的她捏了一張,非常有煙火氣的朦朧照,發給那邊,把他攝影師朋友笑半死,一看就是偷拍的。


    安星也不好意思大模大樣對著顧惜照相。


    攝影師非常夠意思,拿著去找了婚慶那邊的負責人,這種大公司,其實門麵裝潢的好,卻也沒有多嚴苛,看了照片,覺得帶上伴娘也沒什麽,就是不知道戴邵東那邊有沒有準備伴娘,隻通知他們新娘要晚點回來,伴娘呢?


    這還真是個問題,打了電話過去問。


    戴邵東的助理接了電話,還把他給問倒了,掛上電話,他去請示戴邵東,“王小姐的伴娘怎麽辦?她父母不過來,姐妹團也不過來,伴娘怎麽辦?”


    戴邵東正在頭疼,那邊還給不了回來的日子,現在又問伴娘,他怎麽知道?17歲就出國了,現在周圍人還都沒結婚呢,他第一名。


    想了想說:“那就把伴娘一起請了,這樣王小姐到時候回來起碼有人陪著走,不會走錯。”


    還能走錯?助理想說請個不認識的不好,又一想,不請不認識的,難道找認識的。那可更不好了,他點了點頭出去回電話。


    婚慶公司一聽戴邵東同意,立刻多加了一筆費用,5000元,但通知安星的時候“勉為其難”,說隻給200,問“伴娘”願不願意,願意就一起來。


    安星連忙應了,


    感激不已他未來大姨子終於可以當一次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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