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清波蕩漾,又放開蘇素素,“您要是還要啊,我這就給您取去。我和沉魚那裏可都給您備著的。”


    “先等一下。”蘇素素拉住她,“咱先去把春聯貼上,我隨你一起去取。”


    琴瑟去拿了糨糊,下人搬來了梯子,蘇素素親自爬上去將春聯貼好:白雪紛飛梅吐豔,紅霞綺麗歲爭榮。


    蘇素素跳下來,拍拍衣服,“寫得不錯。”又吩咐琴瑟,“禮尚往來,你去把我們剪的‘福’也給百裏公子送些過去。”


    想了想,狡黠一笑,“為了表示誠意,就把我親自剪的送過去吧。你剪的那些先留著,一會兒我會來一起貼。”


    琴瑟:“.......”


    蘇素素同落雁去取雪顏露,半途聽有人在吹篳篥,竟是那首《長相思》。商音哀婉,曲調悲涼。


    蘇素素駐足長聽,也忍不住心中惻然。


    “是那位黛羅長公主。”


    “黛羅長公主?”蘇素素知道這個名字,不久以後便要同中原皇帝和親的息越長公主。但是,送親的車馬不是已經順利進入京畿之地了嗎,長公主為什麽會在這裏?


    狸貓換太子!


    她恍惚地想起幾個月前,百裏漸曾給她提過的計策。原來竟是這樣的換法。


    轉了個方向朝篳篥聲音的來源尋去,落雁攔在她前麵,“蘇姑娘,不是那個方向。”


    蘇素素知道她有命在身,想了想,道:“我隻過去聽聽那曲子,很久不曾聽到,的確有些想念了。”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這首曲子許多年前曾在京都風靡一時,而她第一次聽,卻是從翟景曜那裏。那夜,那個男人站在九曲山的山頭,夜風縹緲,遠山黯淡,月色嬋娟。


    夜風撩起他的衣袍,她覺得,或許他也有些孤單。


    那是她第一次聽他吹,也是最後一次。後來她才曉得,那首曲子便是那位姑娘教給他的,而那夜正是那位姑娘的忌辰。


    那是他放在心裏許多年的姑娘。


    蘇素素隻是好奇,息越的公主為何也會這首曲子。她聽說過這位黛羅長公主,刀槍騎射、琴棋詩書無一不通。


    是北疆諸國出了名的美人兒,以才貌雙全蘭質冰心著稱。


    不過以年歲論,她隻與蘇素素同歲。縱然《長相思》也傳入過北疆,但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她又如何聽過?


    蘇素素循著篳篥的聲音到了碧玉閣外,幽咽婉轉之聲已在耳邊。隔著一扇垂花門便是碧玉閣,她再要往前走,落雁便伸手攔在她麵前。


    “姑娘不可再進了。”


    碧玉閣外站了幾個護衛,身姿挺拔如青鬆,看起來並無不妥。但能讓黛羅公主束手就擒,想來也不會是等閑之輩。


    蘇素素知道硬闖不行,隻好駐足。蘇素素在外麵站了一會兒,正準備離去,曲聲卻戛然而止。


    已經吹了好幾遍,但最後一遍還沒有吹完,停得有些突兀。


    蘇素素回過頭,正好瞧見閣樓邊上站著個女子。臉如碧玉,青絲如墨,流光瀲灩,不過窗邊那一瞥已是驚鴻。


    那一頭青絲如上好的絲綢,並未矯飾任何點綴,任由其傾斜而下披灑在肩頭。仿佛中原名士筆下的水墨,又仿佛青山寫意,孤寒料峭。


    雖不見得是傾國之色,但站在那裏便是一副梳雲掠月的美人圖。


    美人朝她們瞧過來,目光冷冷,額間那串黑玉的抹額便散發出越發冰冷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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