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一聲淒呼,女子嬌軀倒跌出去,落地時,僅差一毫,即是馬兒的勁蹄之下。


    “王妃!”貼身丫環翠兒俯身攙起主子,扶進馬車,再轉回身,一臉悲憤,“王爺,您怎可以如此對待……”


    “放肆!”傅洌掌勢未收,鳳眸淬寒,聲似冰刀。


    翠兒嚇得一栗,福福身,爬上車,匆匆駕車而去。


    “墨……”


    諶墨已走到丈夫麵前,對那張染了怒的雅顏歪頤端量,最後,將視線定在那兩片才受了芳澤的薄唇上。


    “墨兒……”


    嫣然一笑,“回府罷,王爺。”先他一步,妙影隱了親王府大門之後。


    經此一事,往昔上京城人口中不貞不潔的**碧月橙,搖身蛻變為被棄被叛的弱女子,舉城輿論盡皆傾斜,歎紅顏薄命,佳人坎坷,更歎王族薄情,見新棄舊……


    廣怡王妃此舉,目的至少達成一半。另一半呢?


    當日被襲,且在妻子妙目相注下,傅洌已知不妙。縱見她依然笑靨如花,仍忐忑難安。晚膳桌上,嬌妻妙語如珠,且胃口不壞,他稍將懸心放下。直至膳後用茶,墨兒尤能用那頑皮性子惹他惱他,他終是安心落地,以為妻子諒他著實未料未防,方有……太早了!


    “墨,轉過臉來……”


    “……做夢!”


    “墨?”他沒有聽錯,每至此時總會意亂情迷的嬌妻,冒出的就是這兩字。


    “你自今天開始,別想拿你那張嘴親我!”


    “什麽?”傅洌一身冷汗驟出,滿身熱情消退,“為何?”


    “裝傻也無用,反正你不能再親我!”


    那怎可能?不要親,他偏要親……但是但是,這個妖人兒,就是知道如何降她,他親來親去,唯親不到最想親的……兩片薄薄香唇……每一次四唇相接,舌兒相戲,都會讓他靈魂酥去醉去……可她,不讓親?!


    “墨……”


    “不讓親!”將臉埋在錦被內的人兒,任他百轉千回,堅定不移。


    “墨……”


    “不讓親!”


    孝親王由惱轉怒,翻身下了床去,奔到外室,冷聲:“古剛、嚴執!”


    “王爺!”兩位侍衛統領當即門外應聲。


    “茲今日,孝親王府方圓五裏,不得見廣怡王府的任何形跡!”


    “是!”


    ……可以了罷?


    做夢!


    回到床上,他用盡方法,耍盡手段,就算將這人兒幾次逼到頂限,她總能將一雙唇從他嘴下逃生,就算睡沉,尤把雪顏俯埋錦褥中,他稍一挪移,人兒便醒……這、這、這氣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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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王妃,您快去看看王爺!”


    王府書房,王府女主子正手支香腮,聽聆顧大管家匯報府內一月用度,雲喬丫頭急顛顛跑來。


    “王爺怎麽了?”諶墨懶懶舉眸。昨夜被纏到達旦,實則已將顧全的聲量當成催眠小曲,已是半寐狀態。


    “王爺的貼身僮仆說王爺……王爺也不知咋地了,將自己一張嘴擦得都要出血了……”


    這……這個偏執到骨子裏的家夥!諶墨暗咒一聲,“他人在哪裏?”


    “寢樓的小書房裏……大管家您做什麽?”


    顧全不解這小丫頭何以抓住自己衣襟:“去看王爺呐。”


    拜托哦~~小丫頭翻翻白眼,“咱恁笨的人也明白,這事除了王妃誰都助不了,您去幹嘛?”


    是喔。顧大管家如夢初醒。


    光天華日時,諶墨極少在府內動用輕功,這一路足不沾地,心裏是既氣且惱。


    砰!小書房的單扇木扃繼寢樓門後,也被搖搖踹開。“……你做什麽?”事先早有預料,也沒想會如此,孝親王閣下,她的夫婿大人,長指間正捏一把薄刃小刀,對著兩片已血絲隱現的薄唇比劃試量。


    “墨。”傅洌將小刀在唇前比了比,“如果將嘴皮揭下一層,就沒事了是不是?”


    “……你……把刀放下!”諶墨欲哭無淚,直想仰問上蒼,她以前是不是委實做孽太多,否則自己如此陽光明媚的一人,竟愛上恁般的一個偏執丈夫?


    “墨,隻要揭下一層皮來,就沒事了罷?還是,削得更深些才行?”傅洌猶淡淡詢起,仿若問今日的早點是否可口?晚膳用些蔬果可好?


    “放下刀來!傅洌,你聽著,若你那刀敢擅動一下,我……我就不再理你!”


    刀頓止,傅洌鳳眸陡燃怒焰,“你為何不理我?”


    “放下刀,我便理你!”諶墨素手倏伸,圈了他腕,擲出了小刀,看著他擦得血絲崩現的兩唇,又是心疼又是氣惱,“……你何時也這樣的笨,唉~~”柔軟嫣唇,輕輕貼上……


    “墨……”他才想更進一步,她已退開,男人哪肯依?吼嗚以示抗議,“墨!”


    “莫亂動!你把自己的嘴虐待成這個模樣,怪得了誰?”諶墨捧他溫雅顏頰,秋波盈盈,“待好了,隨你親……”


    鳳眸陡亮:“已經好了!”


    “騙鬼呢……”在他唇角再印淺吻,埋在男人胸前,“你何時也像笨蛋一樣笨,唉……”在男人強執的懷抱內,諶墨由感自己這一生,怕都無法脫離這個以柔和大力的框囿了……他陷得深且快,一並將她拉下得亦深亦快,若他仍如此深如此快的陷,她必已沉溺難返,過往,那天高雲淡、獨漾江湖的日子,怕是風光不再……


    “墨,我已經好了……”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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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萬民書?”傅澈大樂,“這回又是誰做的?”


    傅津呷了茶,悠然答道:“江南萬民,貨真價實的萬民書。”


    “哎?”傅澈咧嘴,“當真?”


    “江南十萬餘眾,聯名簽署,控訴七皇子遊巡江南期間,狎妓恣樂,汙**妾,以淮水治理之名公開索要巨額賂賄。”


    “以萬民書對萬民書?”高招啊,哈哈……


    “那個韓呆子查得如何?”


    “哈,那個韓呆子在在是個寶人,太子還沒發話,他就給查了下去,此時,正埋在戶部的審計署內翻閱資料,聽說還積極申請南下江南,調查‘前萬民書’遞進京城的渠道……寶人啊寶人,難怪五哥會讓他全尾全影的活著,他那種契而不舍的勁頭用到別人頭上時,也是亂可愛一把的,哈哈……”


    “老二現下沒時間動手,那老四就說不準了,看在韓大人多年娛樂本王的份上,老六,用你的人去護護他。”


    “這個還要你說?這麽寶的人,當然要讓他活得久長些……三哥呢?適才不還坐在這邊的?”


    “與他的妻子起膩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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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七!”太子手中折子當頭劈下,“自己看看,這是什麽?”


    傅湛展卷,讀了不到一半,已丕然色變,“大哥,這……”


    “這是貨真價實的萬民書!”恨鐵不成鋼的太子傅涵,恚怒形如厲刀,成在眸內,釘在這難成大器的七弟身上。“你哪裏缺銀子缺女人了?跑到江南去丟人現眼?你一個人有多大的嘴,吃得下幾百萬兩銀子?你還讓幾個地方官的妻妾陪你過夜,你真是、你真是……老七,你沒有人家老五會擦嘴的本事,就別做這等齷齪事!”


    傅湛被太子一通叱罵,臉脹脖粗,訥訥道:“大哥……可是,那些人怎敢……”


    “混帳!那些人有什麽不敢?別說江南的大吏多是老五的人,想要口供並不難。就算不是,以老五殘酷手段還怕逼不出來?你什麽事不做,老五也不難給你潑盆髒水,何況你做得如此精彩!你當真是成不了事!”


    “大哥。”八皇子傅泓已把新出爐的萬民書看罷,對雷霆之怒的太子道,“五哥此著,擺明是欲以毒攻毒,他是不是以為前一份萬言書是這邊做出來的?”


    “他知道是老二做的。”太子撫胸調喘,“不然,這份萬言書怕是已到了父皇的病榻。”


    傅泓斟了杯茶給著實氣著了的兄長,“他既無意致七哥於死地,何以有這份萬言書?”


    “他隻是告訴我們,少打江南的主意。”傅涵語至此,念及由己身已由操之在我的坐山觀虎之態,變成當下的受製於人,怒目又橫向七皇子,“老七,父皇封你廣智王,也沒給你長些腦子麽?你將我方大好的優勢給敗壞殆盡,你……當真可惡!”一手揮起檜木案上的茶盅,摔在傅湛足下,“回你的廣智王府,罷笙息歌,閉門思過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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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落雲近十幾日,真真個快活。


    吃遍京城,玩遍天都,所有花度,簽了帳單,自有人到六皇子的廣義王府帳房討要。管他人債台高築,我自快逍遙似神仙。更在諶墨指引下,得知了天香樓仍六皇子產業,遂將這京城最大酒樓當成了料理自家一日三餐的後廚,京城內外盡興遊賞回來,張開嘴吃就是。


    這一日,依舊是精食美饌吃飽喝足,耶姓某人打著極破壞自身行情的飽嗝,出了天香樓,奔向廣義王府客居所那張軟乎乎的大床……


    “耶公子。”有觀窺多時者現身,“咱們主子有請。”


    “你們家主子?”耶落雲斜眼睬去,“你們家主子是哪一隻?”


    “咱們家主子是公子的親戚,有事和您商量……”


    耶落雲哈哈狂笑,盡將路人目光給引了過來,也把對麵請人者給笑個莫名其妙昏頭脹腦。“……既然是二皇子有請,在下當然不無從命,哈哈……”


    請人者冷汗狂冒:主子嚴令行動須密,但不該怪他罷?是這人的嘴把消息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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