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她站在紗簾處,長長的秀發鬆垂著,在肩頭現出波浪一樣的卷紋,看那窈窕的身材,大約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裙……她的影子靜靜停佇在窗前,並不移開,持續了大約一分鍾的時間……安白突然有些害怕,為了怕莫菲看到他,他甚至想躲起來……不過,轉而一想,莫菲大概不會掀開窗簾看窗外的景色吧!


    這樣想著,他的身體終是沒有動彈!


    ……


    安白其實並不知道,莫菲原來就坐在寬大的窗台上,厚厚的布簾遮住了她的身體,當安白出現在她家樓下的時候,她已經在第一時間看到了他!


    當時她很緊張,以為他會打電話給她或者會直接上來,可是,他什麽都沒做,隻是靜靜地凝望。


    在她確定他沒有看到她之後,她才從厚厚的布簾後麵出來,來到了他一直注視著的紗簾處,麵朝著窗外,默然地和他對望——隔著薄薄的紗簾,她仿佛已經看到了他泛著藍暈的眼睛,那裏麵裝滿了無限的深情,當然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更為深刻的情感包含在裏麵,讓她覺得他既神秘又高貴……可是,今天他們已經談得太多了,應當給彼此咀嚼思想的時間……安白選擇了不打擾她,大約就是不想麵對她墮!


    想到這,她終於揚起手,利落地拉上了厚厚的赭色布簾。


    可是,當安白的身影消失在布簾之後的一刹那,她突然很想衝下樓去,撲到他的懷裏,委屈地抱著他,安靜地聽彼此的心跳……但是,她的腳步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捆綁住了……她依然佇立在窗前,隻是,和窗外的他,再看不到彼此的一點影像!


    ……


    記得上大學時,雨薇和敬軒吵架了,一時氣急,說出了要分手的狠話,結果自己傷心地躲在宿舍裏,發呆、哭泣……當時,她們宿舍裏有一盆吊蘭,從小小的幾片嫩葉一直養到茁壯,放在窗台上,不小心打碎了花盆,因為臨近月考,大家都忙著準備考試就找了一個塑料袋把剩下的大半個花盆套了起來,然後,照常澆灌她……那個周末,因為在宿舍陪雨薇,莫菲就去學校的環衛值班處找了一個舊花盆,想把吊蘭移栽出來,可是,沒想到,它已經頑強地順著花盆的氣孔鑽出了一層細密的白色須根,很難再把它和花盆分開了……莫菲隻好努力地撕扯著它的須根,試圖把碎花盆與吊蘭分開,就在這時,躲在薄被下的雨薇突然很淒然地對她說,“菲,你聽到什麽聲音了嗎?”


    有聲音嗎?


    莫菲被她問得一怔,周六的宿舍裏,極其靜謐,並沒有其它的聲音,“沒有啊!”


    她隨口回答了雨薇,手裏繼續地把那些根從它們與破碎花盆的粘連處扯出來——


    “菲,你聽到了嗎——我聽到了,是心碎的聲音!花盆的心和吊蘭的心都碎了,因為它們不願意分開,它們都在你的暴.力下哭泣!”


    ……


    在莫菲的印象中,那是雨薇說過最深奧地一句話,但是,當時,她的生活一片燦爛,根本不能體會她的心境,雖然不能體會,但是她卻選擇尊重了它們的感情——吊蘭和碎花盆的感情,最終,將那棵吊蘭和碎花盆一起放進了找來的花盆裏,又培了些土……


    現在,安白就站在窗外,而她卻和他咫尺天涯,冥冥中,似乎有一種無形魔力,正一點一點將已經在她心裏駐紮的他連根一起拔去……好痛!是心碎的聲音,她第一次聽到了心碎的聲音,每一處斷根都在滴血,哭泣……心口好痛!


    心口痛,並不是心髒病,而是一種比病痛更深刻地痛,它在身體百骸裏遊走,痛到無法呼吸……


    難道,魏晨旭也對自己有過這樣深刻的感情嗎?她不止一次地聽到他說心口痛,望著她的眼神專注卻又寂寥……難道,他這樣的喜愛著她嗎?


    現在,她自己體會到這種感覺時,才意識到他對自己的喜愛有多強烈!


    ……


    安白返回別墅的時候,進入門廳,發現客廳裏亮著溫馨的射燈,再進入客廳,正看到吧台前,曼莎坐在高腳椅上,垂著頭,似乎在沉思。


    “曼莎!”


    “安,你回來了!”


    安白走近曼莎,立刻嗅到淡淡的酒味和咖啡的香味,“這麽晚了,還要喝咖啡嗎?”


    “安,我頭腦有些不清醒,我需要咖啡!”


    曼莎一直低垂著眼眸,並不看他,仿佛在躲避什麽。


    安白大約明白了,她在為今天沒有參加儀式而擔心,她一定覺得無法向他解釋,所以情緒很低落——“曼莎,晚上是睡眠時間,咖啡不必喝了,我們一起喝杯水,然後,你去休息,明天才能清醒地去上班,ok?”


    “安,今天我不想去參加儀式,因為我為你鳴不平,劉氏是你的,3號項目的成功也應該屬於你,而不是莫菲,她什麽都不懂……”


    曼莎終於抬起綠眸,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不快,她淒楚地模樣在頭頂的射燈照耀下,顯得異常地強烈……


    安白幾乎是蹙著眉聽完了她的話,然後沉默著


    拿走了她麵前的咖啡杯,又端了兩杯清水過來,自己坐到了她身邊的高椅上,然後,很鄭重地跟她說,“曼莎,劉氏是家族企業,它本來是屬於劉氏子孫的,不應該屬於我,我參股劉氏,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把我手裏的股份轉給莫菲,讓她做當之無愧的董事長!”


    “一切都是為了她?”


    曼莎那明亮的綠眸似乎不相信似地閃了閃,然後定定地望著安白。


    安白靜靜地回望著她,一片坦然,“是的,當我知道莫菲和劉氏的關係時,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是為了她!我愛她,我希望她能和我站在同樣的人生高度,不願意讓她居於人下,哪怕站在她上麵的那個人是我……我希望她的生命和意誌得到最大的舒展,自由而蓬勃……她本就是一個生命力極其旺盛的女人,隻有讓她內心巨大的能量得到釋放,才能完成她自己,這樣,她的生命才有意義……本來,我想在董事長的位置上,把一切做好之後,才放手給她,可是,後來,我發現,那樣是錯的,應該讓她自己披荊斬棘地去實現自己,這樣才更有意義……”


    雖然安白的話傾瀉而出,說得意興闌珊,說得忘情,完全忽略了曼莎對中文的理解能力,但是,曼莎還是憑著一個女人的直覺,明白了他話裏的意義。


    顯然,她被打動了。


    “安,你說得太多,我不完全懂,可是,我理解……你這樣讓我害怕又歡喜,我想不到,你是這樣愛莫菲,中國話說,是這樣的器重她,對嗎?”


    器重?


    曼莎極認真地說的這句中國話,立刻讓安白的唇角浮起了笑意,“曼莎,大約就像你理解的那樣吧!不過,在我心裏,對她更多的是尊重,你明白嗎?而且,對你,我一樣的尊重,隻不過,這兩種尊重的出發點是不同的——我可以毫不避諱地告訴你,我愛莫菲,所以尊重她,而我把你當作和安彤一樣的妹妹,來尊重,你明白嗎?……今天的事,是你成全了莫菲,我們都沒有怪你,反而感謝你把這樣的機會讓給了她,所以,你不必再有顧慮,ok?”


    曼莎的眸光似乎在一瞬間暗淡下去了,她垂下頭,情緒低落,握著水杯的手,指節泛著青白的顏色,似乎在極力地克製著什麽,“安,我難道不能成為親愛的嗎?隻能做妹妹?”


    她以一種近乎絕望地語氣說著,根本不敢看向安白。


    她舍棄了英國家中父母為她安排的一切尊貴與榮耀,隻身來到a市,就是為了得到安白的愛,可是,現在,安白這樣明了地拒絕了她,讓她頓時湧起了深深地挫敗感。


    “曼莎,妹妹和愛人是一樣重要的,你這樣優秀,能幹,又美麗可愛,我對你像妹妹一樣珍愛,你明白?隻不過,愛情是一種美好而又奇特的感情,它隻能屬於兩個人,不能再有第三個人……”


    隻能屬於兩個人?


    這句話一出口,安白隻覺得自己的周身突然被一道奇異的電流擊中了,這電流打通了他原來一直努力封閉的幽思之門,讓他在一瞬間看到了自己關於他、關於莫菲、關於麗婭的最真實的想法……不,這樣的真實太可怕了!


    他一下子停滯在那裏,身體和思想都不能再動一下,因為隻要他開始有意識地自主活動,那個可怕的想法就會跳出來,這讓他覺得十分地驚懼……


    “曼莎,我累了,我要去休息,你早點睡,晚安!”


    洗過澡,安白躺在床上,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床太大了,如果小一點兒,不給他輾轉反側的機會就好了,這樣失眠的夜晚,思維異常地清醒,簡直太煎熬了……


    第二天,董事長辦公室,莫菲穿一件白色的香奈爾西裝套裙,明豔動人,黑色的低領衫,烘托出白玉一樣的脖頸,胸前佩戴的紅寶石胸針熠熠生輝,她纖巧的手指,正翻動著桌上的文件,打開,看過之後,凝神思索片刻,按了呼叫器。


    很快,陳一然敲門進來,恭謹地問,“董事長,您有事嗎?”


    “總經理今天來了嗎?”


    “來了,我查過總經辦的記錄,今天上午沒有會,也沒有外出活動,她應該在辦公室。”


    莫菲沒想到陳一然的匯報這樣詳細,她欣賞地點了點頭,吩咐他說,“陳助理,你讓公司的醫務處把最好的感冒藥送來,然後,你親自給總經理送去吧,囑咐她,多休息!”


    “好!”


    “哦,劉副總來公司了嗎?”


    “劉副總早晨來公司了,因為他現在負責幾個項目的協調工作,剛才我從公司出門記錄裏查到,他又出去了,具體去哪了,暫時不清楚。”


    “既然他出去了,那你關注一下,等他回來,你去一趟他辦公室,讓他整理一份翔實的項目報告交給我。”


    “好,我知道了!您還有其它事嗎?”


    對於他的周到,莫菲的唇角微微上揚,露出讚許地笑意,“有需要我會叫你!”


    陳一然嘴上答應了,卻覺得意猶未盡,終於小聲地說了一句,“安董事今天一直沒來。”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的細心!你的助理工作做得不錯!哦,有時間多去財務部看看,幫我了解一下那裏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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