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淵淵知道小男孩想做什麽,也清楚他想安慰自己的心。


    便乖巧地揉了揉眼睛,將手放置在他掌心內。


    那包裹了紗布的手指,被她小心翼翼握著。


    沒有碰疼他,卻總能讓人感到心裏的悸動。


    小男孩笑了笑,忽然有些疲倦。


    “醫生伯伯,我可以在這裏呆著嗎?攙”


    醫生正幫吳子川檢查結束,聞言挑眉細細解釋,“當然可以,我正想要拜托你在這照顧他,等他醒過來,或者機器發出報警等聲音,一定要立刻按鈴通知我。這個要求可以做到麽?”


    “當然可以!”


    小姑娘重重拍了拍胸口,心裏已然下定了決心。


    她總算,能為子川做一些事了。


    ——————


    清晨。


    許歡的病房外。


    一夜過去,麻醉藥效過去之後,她仍舊沒有醒來。


    男人雙眼布滿血絲,深黑的眼眸裏透著深深的疲倦。


    金醫生過來查房的時候瞧見他,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去休息吧,如果她醒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男人垂下眼眸,薄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整整一晚,直到此時才終於有了動靜。


    卻也隻是輕輕搖頭,薄唇扯開一抹弧度,上頭寫滿苦澀。


    “霍太太的情況確實不算好,她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跡。接下來的事隻能看她自己了,今天開始可以有每天兩次的探視機會,下午可以進去探望她一次,跟她說說話……”


    金醫生心裏其實也是忐忑的。


    他太清楚不過許歡的狀況,根本沒有抱太多希望。


    而霍霖深的情緒又依舊讓人捉摸不透。


    等了許久,他終於走遠。


    隻在轉身的刹那,忽然想起了什麽,便在衣兜裏掏啊掏的,找了許久,“這張紙條是在霍太太的衣服裏發現的,或許您會想看見。”


    紙條已經皺皺巴巴的,隻是因為一直被許歡收在衣服裏,金醫生才將之留下。


    霍霖深緩緩將之打開,便立刻瞧見了上頭的字眼。


    “到紅河路見吳子川,你一個人。否則……”


    後麵也許還有幾個字,但已經被豔紅的血跡侵蝕,看不見了。


    霍霖深抿緊了唇,視線落在那些字跡上頭,許久沒有說話。


    金醫生見他神情似乎有些凝重,便探過頭去瞧了一眼,“這張紙條有什麽特殊性麽?”


    “嗯,金醫生,我太太就麻煩你照顧,病房外會一直有人守著,沒有我的話,不允許任何人進去,包括其他醫生和護士。”


    “好的。”


    他一向好說話。


    霍霖深這才離開走廊。


    “陸良明,是我。你現在在哪?”


    “一個小時候,老地方見。”


    陸良明瞧見那張紙條的時候,還愣了下。


    上麵的字跡雖然有些模糊,可隱約還是能辨認出來的。


    他瞪大了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得出來寫這東西的人已經被勝利衝昏了頭腦,直接自己就用手寫了?”


    “或許她有自信在事後逃掉吧。”


    霍霖深眯起了眼睛,默默將手裏的酒一飲而盡,“讓良天一起走一趟吧,我不想再節外生枝。”


    “行。”


    陸良明給弟弟打電話。


    偌大一個陸家,除了已經退伍的陸家老爺子之外,便隻有陸良明還算活躍。


    而紅城很少有人知道,陸家真正繼承了老爺子軍人傳承的,是他才剛滿20的弟弟。


    三人是直接趕到陳宅的。


    陳雲姍早有預感,她這一日花了許多心力,卻仍舊聯絡不上秦紹,甚至沒有他任何消息。


    其實到第二天早上秦紹仍舊沒有主動給她電話,陳雲姍便已經猜測到了。


    他大概是出了事。


    “二叔,你應該知道的,假如秦紹出事,我定然討不了好。現在他下落不明,我隻能先離開紅城。”


    “我想等他出現之後,一定會聯係我,到時候我再……”


    陳雲姍簡單收拾了東西,正準備離開。


    可不知為何,一向對她唯唯諾諾的二叔,竟然一句話沒有。


    她回頭,便發現了陳英一直站在陽台上,也不知看著哪裏。


    “二叔?”


    陳英這才有了反應。


    他緩緩回過頭,手裏的香煙還散著餘味,飄蕩在空氣中,讓人格外不舒服。


    陳雲姍下意識皺起眉,她直覺哪裏不對,可一下子卻也說不上來。


    直到陳英重重一歎,用她無法理解的,帶著愧疚的神情望著她。


    “雲姍呐,你可別怪二叔,二叔也是不得已。”


    “他們馬上就要到了,我把你攔下,至少還能保住陳家的家業。若是放你走了,我們陳家幾十年的產業,就全都毀了!”


    陳雲姍驀地瞪大眼睛,雙手緊緊拽在一起。


    她努力深呼吸,盡了最大力氣讓自己保持冷靜。


    很好。


    “二叔,你應該知道,我才是繼承人。如果我立下遺囑,把手裏所有股份和產業全都捐出去,到時候你什麽也拿不到。”


    “而現在隻要你放我走,我可以保證在我安全之後,立刻做好文件,把股權讓渡給。”


    她笑了笑,臉色青白,“你了解我的,我不缺這些東西。秦紹在國外送給我的東西不少,我以後也不會再回來的。”


    陳英臉色變了變,似乎是在動搖了。


    他等了很久,考慮了一遍又一遍,可仍舊不願下決定。


    陳雲姍便重重嗬斥了他一陣,“我警告你,二叔。我爸爸臨死之前拜托你照顧我和妹妹。現在妹妹已經死了,你還想再讓我去坐牢麽?”


    “你這樣做,怎麽對得起我爸媽!”


    陳英驟然一怔。


    陳雲姍便抓住機會,提了行李往門外走。


    她早已心慌意亂,此時甚至沒有多加思考,便直接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正好,門外已經有了人。


    身後傳來陳英的輕聲歎息,“晚了啊,雲姍……”


    “大哥那邊,我以後自會找他交代。但你做下的事,總是要還的。”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


    “霖深……陸良明,你們什麽意思?”


    “陳小姐,我是紅城南區分局的陸良天,您因教唆殺人等罪名被起訴,請跟我們走一趟。”


    陳雲姍記得他。


    這張和陸良明完全不一樣的臉,他是自小在軍區裏長大的,昔日陸家老爺子還未離開部隊,便將小孫子帶在身邊。這一帶,就是十六年!


    十六年後,他已經和陸良明大不一樣。


    身上盡是軍人的狠厲和堅毅,完全看不出十六歲的年紀。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沒有證據的事怎麽說都成。”


    陸良天挑眉,“正因為沒有證據,我才會來。否則你以為霍大哥和我哥,會願意欠我人情?”


    他笑了下。


    陳雲姍隻覺一陣惡寒。


    而一旁的陸良明早已癟著唇,連看也不願意多看自己的弟弟一眼。


    他隻附耳在霍霖深耳邊輕聲說話,“我早就跟你說過,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找他。這小子的人情,以後要怎麽還?”


    “慢慢還。”


    霍霖深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陳雲姍一眼。


    如今那張豔麗的臉龐依舊,卻再也沒有了當初的情緒。


    他垂眸,“小天,動作快一些吧。這件事辦妥了,你要的飛機,下個月就幫你買。”


    “還是霍大哥大氣,就這麽說定了。”


    陸良天眼睛發亮,沒有再多說話,隻需一個細小的動作,便有人上前將陳雲姍製住。


    “等等,沒有證據,你不能隨便抓我!”


    “嗬……我的名字就是證據。走吧,有什麽事到審訊室了再解釋。”


    他嘿嘿一笑,喜滋滋地拉著陳雲姍走遠。


    臨走時,還不忘和霍霖深打個招呼,“霍大哥,我雖然才剛回來,但是爺爺發了話短期內不許我再回去。以後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找我……”


    “算了吧,讓你抓個人就是一架飛機,誰還敢有第二次。”


    陸良明忍不住吐槽,立刻換來自家弟弟的“惡毒”目光警告。


    他連忙揮手,“行了,你趕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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