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況下,隻有兩種解釋。


    一是,嬌妻乃殫精竭慮的個性,且異常豁達,過門前就想著為夫君物色良人,好為夫家開枝散葉。


    二是,嬌妻生性多疑且霸道,鬧這麽一出隻為試探夫君是否真心。


    前者向來是男人對女人的理想化,所以大多男人都會理所當然地理解成後者。


    可無論哪種,均不是杜宛若想要的,既然計劃失敗,她也不用再裝模作樣下去。


    她有意衝已經站起來的采齡使了個眼色,采齡甚是擔憂和不解地望了她一眼,最後還是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李慕辰自是知道采齡被杜宛若支走,倒也沒說話,依舊是平靜地看著他,順帶附上一張純淨無害的笑臉。


    見此,杜宛若異常鎮定,方才的燥氣似乎已沉澱下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大概是因為已經重生過一次了吧。


    “殿下,”她毅然地對上李慕辰的視線,“宛若鬥膽,想跟殿下解除婚約!”字字清晰。


    她端看李慕辰的反應,卻見他驀地起身,優雅而緩慢地來到跟前,俯身欺近。


    杜宛若挺直了腰杆,硬是不閃不躲,任由李慕辰的臉在眼前逐漸放大。


    合著茶香還有窗外時不時飄進來的桂花餘香,李慕辰在她一點點猶如星星之火的希冀中,道出了答案。


    “其他都可以,唯獨這不行。”穩健低沉的嗓音震動著鼓膜,飽含曖昧。


    在杜宛若還未來得及反應時,李慕辰迅速側頭含住了她的雙唇。


    那一刻。


    杜宛若忘記了反抗。


    不是她反抗不了,而是因為她看到了似曾相識的一幕---


    這個男人,即使在吻她時都是睜著眼睛的……


    ◇


    自那以後,又過了幾天。


    期間,杜宛若仍舊不死心地為李慕辰張羅著物色佳人的事,以此明誌不想嫁他的決心。


    除了送畫像、信箋,就連每一個跟他合過八字的結果都拿紅紙一並附上了。


    但是。


    效果卻不怎麽理想。


    頭一天,宮裏就來了回信,就見李慕辰在信中隻提了兩個字---豐滿。


    杜宛若心想莫不是李慕辰沒有看上太史令家的長小姐?其實除去本人清瘦了些,容貌和性格還是可圈可點的嘛。


    首戰敗北後,杜宛若煙急火燎地改了方針,她用了三天的時間選了一大堆符合‘豐滿’二字的名門閨秀。


    經過嚴格篩選,她將四個以豐滿著稱的侯府千金的畫像送進了宮,當然,也同樣附上了每人的八字結果和一封簡明扼要的信箋。


    她在信中言道:梅蘭竹菊各有千秋,任君擷之。


    誰知,當天宮裏就差人送來了回信。


    杜宛若迫不及待地展開,又是隻看到了兩個字---高挑。


    她仔細想了下,好像那四位個頭確實不高,別看李慕辰溫潤如泉,生得卻十分高大,他喜歡個高的也不是不可能。


    本著業界良心和自己的幸福未來,杜宛若又耐著性子為他量身尋獲了一位完全符合他要求的美人。


    就在她喜滋滋地派人將三寶送進宮,她府中的人都還未歸來,宮裏就先來了人。


    又是一封李慕辰親筆的回信,杜宛若習以為常地展開,就見信中終於不再是兩個字,而是翻了一番,變成了四個。


    但她看完就將信氣得扔了。


    倒是采齡留心看到了信上的內容,信上寫著“位極人臣”。


    饒是再愚笨的人都看出這是太子殿下在逗準太子妃玩呢,他之前所說的豐滿和高挑,明顯就在指杜宛若,而最後那句位極人臣,便是指杜宛若乃國相之女的事。


    由始至終,他都沒有打算要取消婚約!


    “怎麽辦?當真計無可施了嗎?”


    在杜宛若憂心忡忡苦思冥想之際,府裏又來人為她送來了另一封信。


    剛開始她還以為又是李慕辰還嫌氣她不夠,差人送信過來‘聊表慰藉’。


    可當她拆開信封才知那並非是一封信,而是一封邀請函。


    函中沒有署名,隻有時間和地點。


    杜宛若起初覺著這人也太可笑了,她一個姑娘家,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隨隨便便差個人來送信,她就一定會去赴約了嗎?


    可當采齡隨後進屋,手裏還拿了張眼熟的麵具,並稱這是隨信一起送過來的,送東西的小廝險些忘了,正好半途遇到她,就將麵具交給了她。


    “小姐,什麽人好端端的會送您麵具啊?好生奇怪。”采齡翻來覆去地研究著手裏的麵具,仔細端瞧下,驀地驚道,“哎呀,這麵具都壞了。”立即雙手叉腰,“定是那小廝摔壞的!什麽忘了,就是自個兒怕擔事兒,將麵具硬塞給我,”轉臉朝杜宛若哭哀道,“小姐,真的不是奴婢摔壞的。”


    杜宛若接過麵具,也仔細地瞧了一瞧,月夕前的那晚邂逅突然浮現腦海--


    與采齡在人群中走散,在麵具竹欄下的對視,那張溶金的麵龐……


    “小姐~小姐~”采齡極力解釋了半天,卻發覺她家小姐望著麵具怔怔出神,於是試著喚了幾聲。


    “對!還有辦法!”杜宛若驀地說道,唇角上揚,眼中燃起了點點希望。


    是夜。


    “小姐,這樣不行吧。”


    “什麽不行?你要是不聽話,我明個兒就叫人將你賣給鄉下豪紳。”


    采齡已然換上了杜宛若的平日裝束,今晚即是赴約,自然得她一個人去,但為了以防萬一,她讓采齡在房中假扮自己。


    聽杜宛若這般說,采齡自是乖乖地保持了沉默。


    國相府不比皇宮,但守衛還是比尋常人家森嚴許多,杜宛若盡得齊王真傳,自小就研究了府上的輪班製,她趁著府門守衛交班的空檔,又跟上回一樣成功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人剛到街口,便見一名小廝走上前來,衝她揖了揖,“敢問是杜公子嗎?”


    杜宛若一身男人打扮,見他報出了自己的姓氏,不由點頭稱是。


    小廝,“那麽,請您上車吧,我家主人說夜路不安全,特意命小人前來接您過去。”


    杜宛若略微踟躕,隻是片刻之際,抬腳便毫不猶豫地上了小廝身後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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