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多人,隻有她一個人逃回去!”朱璉麵上露出豔羨的表情:“你說,她是不是很能幹?”


    柔福帝姬?唐婉扯了扯嘴角,原來是她!


    “她確實很能幹,找準時機逃回去了,可惜運氣不太好!”


    “運氣不好?”朱璉驚奇地問:“怎麽回事?”


    當年柔福帝姬經曆千辛萬苦曆盡風霜雨雪跑回大宋的地盤,一不小心被匪徒所俘,幸虧在宋官軍剿匪,她說出身份才幸免於難,被官軍送到臨安。


    回到臨安後,驗明身份,因為闊別多年,趙構已經記不清楚公主麵貌身材,宮裏的老嬤嬤看她的身材樣貌無差,又用宮中舊事詢問她,確認她是宋徽宗和懿肅貴妃所生的公主——柔福帝姬。


    隻有一個值得懷疑的地方,柔福公主竟然是一雙大腳,不似以前的纖纖玉足!


    對此疑點,柔福淚流滿麵:“本宮在金人嚴密監視之下逃脫,遭到金兵驅趕,靠一雙腳奔走,跑回南宋!山河萬裏,路途艱難,這麽遠的路,腳上的骨頭早就走斷了,本宮幹脆將骨頭拉直!這一年,每次奔走的時候本宮的腳上都如針紮刀割,豈能還是一雙纖足,仍如舊時模樣?”


    一番話引得趙構心中惻然,憐惜不已,授予柔福帝姬福國長公主的稱號,又為她選擇永州防禦使高世榮為駙馬,賜予嫁妝一萬八千緡。此後趙構對她寵渥有加,先後賞賜達四十七萬九千緡......


    後來韋賢妃南歸,與趙構母子重逢,喜極而泣,大喜之下。趙構將韋氏封為“顯仁太後”......


    韋太後聽到柔福帝姬一事,裝作詫異:“柔福已病死於金國,大宋怎麽又有一個柔福呢?”


    趙構便將柔福的一番話告訴韋太後,並對她說:“......母後,柔福跑回來很辛苦,當然母後更辛苦,朕以後一定會孝順您的!”


    趙構的話讓韋太後心裏熨帖。但柔福帝姬的事情讓韋太後心中鬱卒。


    這個柔福。竟然比她還要先逃離苦海!在她還是女奴一般生活的時候,柔福就已經靠著她的兒子錦衣華服、笙歌燕舞、高高在上了!她憑什麽?若是討回來的人喬姐姐也就算了,畢竟喬氏對她有恩。但柔福算什麽?


    她們一起在洗衣院被人淩辱,伺候同一群男人,見過彼此最狼狽的模樣,如今她的兒子當了皇帝。難道還要任由見證她最落魄屈辱時刻的人在她麵前影響心情,時刻提醒她那段不堪的過往。影響他們母子感情?......


    萬一柔福將她們在金國的事說出去呢?


    柔福隻是公主,她是太後,當今天子的母親,她的身上怎麽能有汙點?


    可是韋太後身上的身上確實有汙點。留在金國不僅讓她喪失了清白的身子,而且留下了天大的禍患!給完顏宗賢生下的兩個兒子就是鐵證!......


    完顏宗賢和那兩個孩子遠在天邊,一輩子不會與她見麵!即便她恨得發狂。也不能拿人怎樣,再說人家不在跟前。眼不見心不煩!


    但柔福不一樣,柔福要是留在朝中,會無時無刻不提醒她,她曾經與人為妾,人品有汙,失敗之極!......所以柔福必須死!


    想到這裏,韋太後氣憤地對趙構說道:“陛下,那不是你的妹妹,真正的柔福早就死了,金人都在笑話你呢!說你錯買了假貨!陛下,這女人是個騙子,您一定不能饒了她!”


    聽了母親的話,趙構勃然大怒,竟然敢冒充皇家血脈,將他戲弄於鼓掌之間!趙構怒不可遏,立即下旨拘捕了柔福帝姬,交大理寺審問。


    嚴刑拷問之下,柔福公主屈打成招,承認自己不是公主。


    大理寺編了一套讓韋太後滿意的證詞:汴京流浪女子靜善,美貌酷似公主,汴京攻破後,被亂兵掠往北方。在路上遇到一個名叫張喜兒的宮女,張喜兒曾在懿肅貴妃宮中侍奉,知道許多宮闈秘事,一一都說給了靜善聽,尤其還說靜善的相貌氣質酷似柔福帝姬。靜善對這個巧合十分動心,於是開始留心記憶各種宮闈秘事,而且刻意模柔福公主,靜善成功蒙騙過宋高宗後,得到了十多年的富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韋太後回到京師,說破了此事,靜善再無從掩飾,隻好老老實實地招認......


    身受酷刑之時,柔福大恨,狂怒道:“我本來就是公主,何用模仿別人?”


    沒人願意聽她的話!


    宋高宗知道韋太後的用意,他也害怕柔福說出不利他們母子的言辭,於是下令將假公主斬首於東市。


    最倒黴的是高士榮,先是奉旨娶了柔福帝姬,又因為柔福帝姬是假被削奪了駙馬都尉的爵位,還因此被人們嘲笑說:“向來都尉,恰如彌勒降生時,此去人間,又到如來吃粥處。”


    榮華富貴十多年,一朝回到解放前。說的就是高世榮!


    不光與柔福帝姬關係密切的高世榮收到牽連,之前的宦官馮益曾指證柔福帝姬為真,也因此頗有一番波折。


    《宋史.宦者列傳.馮益》記載:“先是,偽柔福帝姬之來,自稱為王貴妃季女,益自言嚐在貴妃合,帝遣之驗視,益為所詐,遂以真告。及事覺,益坐驗視不實,送昭州編管,尋以與皇太後聯姻得免。”


    說馮宜是被柔福帝姬所騙,誤以為她的真正的公主,後來發現弄錯了,馮益被貶到昭州,後來與韋太後的娘家聯姻才得以豁免。......


    可見任何時候曆史都是勝利者的曆史,失敗者就算可憐,就算有功,就算沒錯,但作為少數,為了大局,權不如人,位不如人,都會被犧牲,隻能被犧牲!


    ...........


    “什麽!柔福竟然被韋氏害死了?!”朱璉氣得大跳,刷地從水麵上飄出來,一張蒼白的臉上充滿煞氣。


    “她怎麽能這樣!”朱璉暴怒。


    當年韋氏還朝臨行前夕,喬貴妃跟她求情,頗費了一番心思贈給金國使者高居安黃金五十兩,央求他:“禮薄不成敬意,但求大人悉心照顧韋姐姐平安到江南。”


    又轉身來到即將分別的韋氏麵前,含淚說了一段意味深長的話:“姐姐多多保重,回去您就貴為皇太後了,妹妹今生恐怕難回故鄉,終究會老死在這北方大漠!”......


    朱璉將這個事情告訴唐婉,氣急道:“你想啊,隻要韋氏動動嘴,即便當時就不來喬貴妃,回國之後也可以設法搭救,可是她呢!她不僅沒有搭救曾經的姐妹,還害死了回國的柔福,真是忘恩負義蛇蠍心腸!......喬貴妃鬱而終,病痛而死,可知道臨死的前一刻都還相信,她好姐妹韋氏不是不救她,而是沒聽懂她臨別的話意!”


    一對宮中閨蜜,曾經情同姐妹,同遭國難,共披枷鎖,江山離亂中,命運的結局卻大相徑庭。韋氏因兒子稱帝得以雲開霧散,再度輝煌;喬氏本先得寵,心係姐妹,真情可鑒,竟以囚徒的身份不得善終,魂歿異國他鄉。


    “唐婉,我真的不知道上天是不是閉了眼,才會如此有眼無珠!”朱璉頹然地飄回井裏,“老天如果有眼,為什麽好人沒有好報?看看柔福,再看看我,為什麽我們都這麽慘?”


    唐婉淡淡道:“不為什麽,因為她生了個天子,喬貴妃沒有,你沒有,所以,你沒有她好命。不過,朝中應該有人對她議論紛紛吧?”


    就算礙於身份,大家不敢明著議論,但私下裏總免不了的!


    “真的?”朱璉哈哈大笑起來:“也是!像她這樣的人大家怎麽可能真正敬服?這是報應,她一輩子的報應!活該!”


    唐婉搖頭,這的多大的怨念和仇恨啊,怪不得別人能投胎,朱璉確實始終不消散,執念如此之重,閻王肯收才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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