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醉心學術研究的胡三毛相比,我們和土匪強盜有得一拚,秀才遇見兵,他自然是不敢再多言。


    身處古墓地宮,走在前麵的人常常是最危險的,箭雨牆退去沒多久,三九和我便踩中一個翻板陷阱。


    這種陷阱是由三層石板拚接組成,剛踩上去的時候是發現不了的,大概走到三分之一的位置,踏板的平衡才會被破壞。


    第一層踏板下還有兩層,當人踩翻第一層石板,下麵兩層錯開搭建的石板會巧妙地擋住最上麵一層石板間的空隙,讓人沒機會爬上來。


    但三九的速度遠超常人,他在感覺到腳下石板下陷的瞬間,就甩出腕上的飛鉤,鉤住前方牆壁上的浮雕,借著這股力道,用腳尖點地,輕盈地躍過活動石板。


    而我就在他身邊,變故發生的那一秒,我條件反射一般抱住他,所以算是有驚無險地跨過了最後一道機關。


    費浩、盧克和雷鳴跟我倆間隔的距離不足一米,三九踏空的時候他們也踩在同一塊石板上。


    他們多年的冒險經驗不是假的,這時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意識到三九踩中機關,他們三個敏捷地向後一躍,退到絕對安全的區域。


    有了我和三九的例子,機關防不勝防的優勢已經暴露,後麵的人照著我們的方法跳過陷阱,沒有造成新的人員傷亡。


    而我們麵前的最後一道防線,是正在朱槿逐漸合攏的牆壁,當眾人發現兩側牆壁開始向中間合攏,所有人都拿出比賽第一、友誼第二的勁頭拚盡全力奔跑。


    跑出夾牆機關的範圍,墓道也到了盡頭。箭雨牆沉入地下,露出一道石門。


    雷鳴按了兩下腕上的儀器,皺著眉道:“測距儀顯示,門後就是高塔的基座。”


    得到能出去的消息,大家緊張的情緒稍緩,三九在門邊尋找開門的機關,雷鳴挨著我站著。用隻有我能聽到的聲調說:“小心。附近有東西。”


    我聽了他的話,沒有立刻東張西望,鎮定地把目光定格在三九身上。用眼角的餘光觀察左右。


    手電的光柱都照在石門附近,眾人聚集於門前,乍一看沒什麽不妥,可視線在兩邊來回掃過兩遍之後。我終於發現了雷鳴說的那個‘東西’。


    門的右邊站的是實驗中心逃出來的黑衣人和警衛,其中一名站得比較靠後的警衛是我餘光注目的焦點。


    他也和別人一樣。全副精神都放在石門上,完全沒察覺到自己身上的異樣,我又放低目光瞄向地麵,在手電光造成的陰影下。再次證實那人身上有問題。


    我也小聲對雷鳴回道:“尾巴。”


    雷鳴看我一眼,那意思仿佛在問‘怎麽辦’,我給他使個眼色。叫他別輕舉妄動,把這事交給我來處理。


    我的屍偶可以憑空出現。於是我將屍偶放到那人身後的黑暗角落,恰在此時,三九打開了石門。


    眾人迫不及待地舉起手中的照明工具,好像等待明星爆料的娛樂記者舉著帶閃光燈的相機,個個麵露期待,希望能立刻拿到獨家新聞。


    可門後的‘料’有點猛,他們神情皆是一怔,接著不約而同地望向雷鳴,因為說門後是高塔地基的人是他。


    雷鳴打開微型測距儀,率先踏進門內,費浩和盧克一左一右地護著他,石門的後麵不是高塔地基,而是一間墓室。


    牆壁上鑿有數不清的豎洞,洞都很淺,隻容一具屍骨端坐,但並非每個洞裏都有屍骨。


    古人不流行火葬,其實這墓室跟現代人的骨灰寄存處是一個意思,我們眼前的‘千屍洞’,估計是遠古某個國家統治階級的‘祖墳’。


    盧克從一具位置擺放較低的骸骨頭上弄下來一個金圈兒,他用袖子擦掉上麵的灰,然後戴在自己頭頂。


    “夥計你看,我像不像國王?”他說著,一手舉高匕首,一手插腰,擺了個山寨版的自由女神造型。


    “像孫悟空的緊箍咒。”費浩吐槽道。


    “別鬧了,高塔在這間墓室的上麵。”雷鳴仰著頭,眼睛盯住墓室的天頂說。


    “什麽?你知道這有多高嗎?”胡三毛叫道。


    “知道,21點6米。”雷鳴嚴肅地回道。


    “你們覺不覺得,有墓室有些怪?”開口的是一直不曾掉隊的壯漢黑衣人。


    “十八層。”三九道。


    盧克聽後頗感興趣地用手指著牆麵數起來,每個存放屍骨的豎洞都在一米左右高,上下兩層豎洞的位置相互錯開,而且越往上,豎洞的數量越少,因為墓室的形狀是下寬上窄的尖塔型。


    三九的飛鉤放到頭也才五米,費浩他們倒是有繩子,可飛爪在渡過踏板機關時用了。


    現在想讓十多個人爬上去,就需要有人先到達頂端固定繩子,由於墓室牆麵向內傾斜,徒手爬上去的可能等於零。


    我想了想,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屍偶爬上去把墓頂挖透,但音波攻擊消耗的精神力還沒恢複,我得休息一下再試。


    其他人也都累了,暫時沒有更好的方法,他們便坐到墓室一邊休息,我和三九倚牆而站,我知道他一個人爬上去沒問題,可要挖穿墓頂實在困難,他在這件事上沒冒頭,安靜陪著我恢複精神。


    “專家,你給我們講講,這是哪國的古墓,竟然窮得連件像樣的陪葬品都沒有!”盧克問向胡三毛。


    “這個…我不是曆史或考古方麵的專家,實在說不清,不過,來到這裏好幾年,從沒聽說過阿曼出過大型古墓啊!”胡三毛的白大褂都看不出本色了,他還用髒袖子擦著臉上的汗。


    這群人中要說熟悉古墓,舍三九其誰?


    他進過的古墓地宮,約莫比考古專家一輩子進的都多,可在進來的時候我就問過他。連他都說不清墓的年代,這墓著實神秘。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浮雕中有高塔和a,這墓主人應該跟a是同時代的,至於是哪一國,恐怕很難找到答案,因為已知的各國傳說裏。從未出現過用歌聲控製石頭的故事。


    雷鳴靠在我斜對麵的牆上。不動聲色地朝我眨了下眼,他眼角瞥向距離最遠的一個豎洞。


    牆壁裏最低的豎洞距地麵的高度僅有一米五,也就是說。在我們站立的時候,洞中的屍骨就在我們眼前。


    雷鳴要我看的那個洞裏,端坐著一具無頭屍,骨架外披著塊麻布。洞內的所有屍骨都披著件鬥篷一樣的麻布,這八成是他們的喪葬習俗。


    隻是這具無頭屍骨雖然沒頭。卻有一條尾巴!


    石門打開,眾人走進墓室,我倒把‘尾巴’的事忘了,再看向長尾巴的那人。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異樣了。


    屍骨的尾巴藏在麻布的皺褶處,如果不特意觀察很難發現,它的顏色與麻布和屍骨的顏色區別明顯。一定是有東西藏在屍骨的身後。


    胡三毛離那個洞較近,我貼近三九耳邊跟他交待幾句。然後假裝要找胡三毛說話,走到他距離屍洞最近的那一側,背對屍洞站立。


    胡三毛被我弄得一愣,他沒想到我會主動找他聊天,積極地尋找話題,但他腦子裏裝的全是學術用語和研究課題,無論說哪一樣似乎都不合適。


    最後他興致盎然地講起了實驗室裏的小白鼠,我的注意力放在操縱屍偶上,屍洞不大,隻用一具屍偶的話,我有九成把握能抓住那條‘尾巴’。


    雷鳴和費浩一起衝我點點頭,表示他們做好準備隨時提供支援,三九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情,其實身體早已蓄勢待發。


    屍偶突然出現在洞口,如雲的黑發緊緊纏住裏麵的屍骨,有東西在濃密如網的黑發間掙紮,被屍偶硬拖出洞外。


    費浩、雷鳴和三九衝上來,那東西的腦袋從屍骨的胸腔鑽出來,一雙金黃色的眼睛冷冷盯著他們。


    “蜥蜴人!”胡三毛這才從突發狀況中回過神,張大嘴驚叫出聲。


    從屍骨胸腔中鑽出來的腦袋的確是蜥蜴的腦袋,隻是這顆腦袋不似蜥蜴的尖扁,而和人類相似,五觀雖模糊,卻是樣樣齊全。


    特別是它的眼神,和動物的眼神截然不同,泛著智慧生物的精光,隻不過它眼中滿是惡毒與陰冷,讓人心裏發寒。


    雷鳴上前用匕首結果了它的性命,這東西一直跟著我們,絕對沒安好心,屍偶放開死掉的東西,它掉在地上,眾人都圍過來看。


    它的個頭和三、四歲的小孩兒相仿,頭卻跟成年人類一般大小,四肢短小,身後有條粗長的尾巴。


    “這裏有個洞。”盧克的興趣沒在蜥蜴身上,他站在存放無頭屍骨的洞邊,屍骨移開後,洞裏又露出一個小圓洞。


    “是它進出的通道。”費浩看了眼小圓洞,目光又落回蜥蜴的屍體上。


    “這樣的洞肯定不止一個。”雷鳴環視整間塔型墓室說。


    墓室的大小和z國的寶塔差不多,這樣高大的墓室內,少說也有上千具屍骨,假如每個屍骨背後都藏有這樣一個洞,那說明死掉的蜥蜴也不會僅有一隻。


    無論是動物還是人類,領土意識都十分強烈,倘若整間墓室被蜥蜴人視作自己的領地,我們接下來的麻煩可就大了。


    才想到這裏,身後就發出一聲慘叫,等我回頭看去,隻見一名警衛用匕首抹了旁邊人的脖子。


    自相殘殺像是傳染病毒般迅速蔓延,發起攻擊的人雙眼混濁變黃,背後隆起可疑的高度,像是瞬間變成了羅鍋兒。


    反應過來的眾人,將這幾人製服,劃開他們的衣服,看到他們背部好像生長著一個巨大的肉瘤。


    一個黑衣人手快,利落地扭斷了被他製服的一名同伴的脖子,那人的腦袋耷拉著,已然了無生機。


    但就在他以為麻煩已經解決的時候,趴在地上的屍體突然‘噗’的一聲,背部的肉瘤炸開,惡臭的濃水噴發,濺到周圍人的身上,衣服立刻被腐蝕出一個個破洞。


    那名手快的黑衣人距離屍體最近,他手上和臉上都被噴上了腐蝕性液體,在他的尖叫聲中,他雙眼流出鮮血,怕是沒救了。


    胡三毛蹲在蜥蜴人的屍體邊上,他接過黑衣人的匕首,用刀尖挑開屍體的嘴,蜥蜴人的嘴巴被撬開。


    我看到在它的舌頭上方,上顎處支著一根尖刺狀的口器,胡三毛也看到了這根怪異的長刺。


    他看完之後,走到被製服的一名黑衣人身邊,檢查了他的背部,然後對我們說:


    “這種蜥蜴會給獵物注射毒液,原理我現在還不敢肯定,但是他們發狂一定和毒液有關。”


    “走,撤出去!”三九拉起我便走,可石門卻突然落下,封住了我們的去路。


    “誰動了機關?”費浩怒問。


    在場的人離石門都有一段距離,而且逃出來的這些人,基本上都混了個臉熟,該在的都在,那麽關上石門的,就不是隊伍裏的人。


    退路被阻,生路隻剩墓室的頂部,而就在我操縱屍偶爬上牆壁的時候,雷鳴發現了又一隻鑽出頭的蜥蜴人!


    “大家小心,別被它咬到!”胡三毛提醒著準備大幹一場的眾人。


    “給他們個痛快!”三九冷冷地望向那幾個已失去神誌的中毒者,對他們身邊的黑衣人說道。


    這幾個人已經完全失去理智,放開他們,必然會被他們攻擊,帶著他們,等他們背後的毒瘤爆開,遭殃的還是我們。


    如何取舍顯而易見,黑衣人也不笨,更何況墓室內的蜥蜴腦袋越來越多,大敵當前,自然是保命要緊。


    屍偶一路向上爬行,並沒有受到蜥蜴人的攻擊,黑暗中閃爍的冷光,是一雙雙蜥蜴的冷瞳在虎視眈眈地盯著被困墓室中的我們。


    屍偶能否成功,是眾人活命的關鍵,所以這次,依然是費浩、雷鳴、盧克加上多出來的壯漢黑衣人,用四角型方陣將我護在當中,以免蜥蜴人打擾我操縱屍偶。


    三九的速度快,他負責在外圍,做第一道屏障,盡量阻止蜥蜴人靠近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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