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沐又安毫無熱情的回應,周嘉敏雖是做過心理準備,但心中仍有幾分不舒服,“我希望你來,露露姐提意晚上全家出去慶祝一下。”


    沐又安心中冷笑,“全家”你口的全家是你和楚家那幾口人,還是楚家那幾口人,加上你和哥?“我還有事,掛了吧。”


    聽著沐又安電話那頭的盲音,周嘉敏歎口氣,若是沒記錯的話,這是又安第一次掛斷自己電話。


    周嘉敏洗洗臉,對著鏡子照一下,勉強笑笑。想想去年今日,他還百般嗬護,即便不愛,曾經他對自己有那麽多的好,曾經很感動,曾經要把自己全身心地交給他。


    細細想來,與沐又安認識兩年多,他做過惟一一件令自己的傷心的事,就是那些自己不該看到的照片吧。戴莉懷孕,周嘉敏並不傷心,反而有些釋然,我沒給他的,自然有人給他。該好好談談,他這種態度,分手後必然不會成朋友了。


    周嘉敏打給季予乾的電話,就是小心翼翼了,“喂,哥,我是嘉敏,你現在方便聽電話嗎?”


    季予乾微蹙一下眉,“嘉敏,我知道是你,有事情你就直說。”


    同樣是清冷平淡的語氣,從季予乾口中出來,周嘉敏隻覺得正常,畢竟他一貫如此,不像又安曾經對自己是一貫溫柔。周嘉敏仍是帶著幾分小心,“哥,我想麻煩你幫我看一下,我的戒指是不是過年時落在你那了,我想找找。”


    季予乾舒展開眉頭,丟了半年她終於想起來了,她現在要肯定是做了最後的決定,“戒指,我見過,你當時落在了床頭櫃上。”


    “哥,能不能麻煩你用順豐快遞給我,我把家裏地址發給你。”


    她鮮少提要求,順豐?看樣子要的很急,“行。”


    周嘉敏稱謝準備掛電話,季予乾又補充一句,“嘉敏,我若沒記錯今天是積木的生日吧?”


    周嘉敏極為意外,積木的生日又安都忘記了,他怎會知道,“嗯,哥你怎麽知道今天是積木的生日?”


    季予乾毫無避諱,“我一直記著,這又不是什麽秘密。”季予乾掛斷電話,心道這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我若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有我的方法途徑,不是隻有你們開口相告這一種方式。


    季予乾不僅知道今天是積木的生日,他還知道沐又安肯定會來去c市,甚至他還知道,沐又安最近和戴莉、朱心慈、易茹有過什麽接觸,當然也知道最近兩周沐又安還和朱經文通過兩次電話。


    晚上白露露來接周嘉敏時,周嘉敏隻讓她接走了楚媽,她固執地想等沐又安來,“露露姐,你先帶楚伯母過去。我和積木在家等等又安,若是18:00點他還不來,我就帶積木打車去餐廳。”


    家裏隻剩周嘉敏和積木時,她給積木穿戴整齊後,隨意摸摸自己手腕上那條九朵蓮手鏈,這是在翻當初沐又安丟掉那條手鏈時找出來的,她本是想隨意帶上試試,但是帶上就舍不得摘下來了。


    門口傳來敲門聲,周嘉敏心裏還有一絲安慰,又安來了,有些話當麵說,總好過電話裏說。周嘉敏抱著積木走到門口,臉上勉強擠出點笑容打開門,“又安……”


    周嘉敏看到眼前站著的是季予乾時愣住了,“哥,你怎麽來了?”


    季予乾看到周嘉敏臉上僵住的笑容,和她開門出口那句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是在等又安,又安在她心裏還是有分量的,隻是他們往後的路還能走多遠?


    季予乾伸手摸摸積木的小臉,“我恰好在c市,侄子過周歲,做伯伯的怎能不來送份禮物。”


    周嘉敏心底湧出一絲感動,“哥,謝謝你還記得積木的生日。”


    季予乾把自己手裏的禮物隨意放在門口,站直身看看周嘉敏,我哪裏是記得積木的生日,我是去年今天聽說你早產九死一生,擔心了一整天,才記得這個日子。


    樓下,沐又安下車,從後背箱拿出一早就讓吳媽給積木準備好的玩具和衣服,興衝衝地上樓。他一路開車過來,心中都有點言之不明的惆悵,嘉敏等了那麽久,你終於主動找我了,你終於開口說你希望見到我了。


    可是想到季予乾和戴莉,沐又安心中那個大大的死結,就突兀地冒出來,如同血管瘤一般,不疼不癢,看著礙眼又鬧心。


    樓上,周嘉敏轉身看看牆上的掛鍾,18:00多了,估計又安不會來。


    季予乾一眼就看穿了周嘉敏壓抑著的失望,她這個樣子,季予乾看在眼裏,心中就不暢快,“這個給你,我還有事先走了。”


    “戒指!哥,謝謝你,我真沒想到你會帶來……”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沐又安冷冷的聲音,在季予乾身後響起。


    沐又安剛出電梯就聽到周嘉敏那句話,因為她一句話自己來風塵仆仆地過來,“沒見其人,先聞其聲”卻聽到她和自己的兄弟談“戒指”,沐又安的火一下竄上大腦。


    季予乾緩緩轉過身,看著眼中燃著妒火的沐又安,淡淡說一句,“你來得很是時候,嘉敏一直在等你。我還有事,先走了。”季予乾臨走時,還兄弟式地拍拍沐又安肩膀。他邊往外走邊想,他們問題,隻有他們自己能解開,自己插在其中,隻能是填亂。


    門口沒了別人,沐又安很認真看看周嘉敏,她今天特意打扮了,穿著一條杏色連衣裙,柔順的發絲隨意散在肩頭,化了淡妝的臉上仍有點輕淺的笑意,很美,正如她去藝術學院初見時一樣仙氣十足。隻可惜,她是打扮給哥看的。


    “又安,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都準備出門了。”周嘉敏仍是臉上掛著微笑說。


    沐又安冷眼看看之前季予乾放下的東西,“是呀,我若不來,你就和他走了。”


    周嘉敏聽出沐又安話中帶氣,把手裏的戒指攥得更緊了,他若知道這戒指當初是落在哥那,隻怕是更加誤會,那自己期待的和談似乎就沒可能了,“看你不來,我隻是想搭哥的車去餐廳,這話我還沒來得及同哥講,你就來了。你也看到了,他有事已經走了。”


    沐又安把手裏的東西放下,盯著周嘉敏藏戒指的手,“你手裏是什麽?”


    “沒什麽,走吧,露露姐還在餐廳等咱們,先去吃飯,有什麽話回來再細說。”周嘉敏催著沐又安出門。


    沐又安卻大大方方走進屋子,“我累了想歇會兒,有什麽話先說完再去吃飯也不遲。”


    沐又安說完徑直走到自己的住的臥室門口,推開門看了看,又走到積木的房間看了看,大有要捕捉點蛛絲馬跡之意。


    周嘉敏把積木放在學步車裏,跟著沐又安走進積木房間,“又安,我知道你在找什麽,其實你真的多心了,哥就是剛剛來給積木送個禮物。你這樣做,讓我心裏很不舒服。”


    沐又安隨意坐在床邊,“你心裏不舒服,還叫我來幹嘛?你讓他留宿在這時,你有沒有想過,我心裏會不會舒服?”


    周嘉敏無奈地看看沐又安,“又安,別帶著情緒,咱們心平氣和地談談吧。”


    沐又安隨意看看周嘉敏攥得死死的手,“談談,你無非是要談分手、談離婚。我猜的沒錯吧?明確告訴你,我不同意。別以為有哥給你撐腰,就可以無所顧及了,別忘了,咱們有證,我還是你合法丈夫。”


    周嘉敏心知沐又安是疑心生暗鬼,轉身在梳妝台上拿起之前找出來的首飾盒子,打開之後把自己手裏的戒指也放進去,又把盒子遞給沐又安,“又安,你還記得這條手鏈嗎?”


    沐又安接過來看了一下,事實上他送給女人的東西不在少,但這條送給周嘉敏的手鏈他是精挑細選了好久的,當初他一氣之下扔了,之後自己還去找過,可惜沒找到。他抬頭看看周嘉敏,“這,是你撿回來的?”


    周嘉敏又把之前自己倒了沒喝的水杯遞給沐又安,“看你滿頭是汗,喝點水。”沐又安接過杯子,周嘉敏轉身把準備出門時關上的窗子又打開,有微風吹進來,但願可以讓他冷靜一下。


    周嘉敏看著沐又安喝完水,接過杯子,才靠在窗邊進入今天相約的主題,“這手鏈那天你走後我就撿起來了,不是因為它有多貴重,而是看重你這個朋友。那時你是我惟一的朋友,那次你是第一次和我發脾氣,現在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其實那時,我隻是和哥在演戲,哥力求逼真,除我們二人,對任何人都保密。”


    沐又安看著周嘉敏回憶過去,平靜的臉上因為化了淡妝顯得格外美,他溫和地笑笑,“你其實是個很體貼、很大度的人,我還記得你被楚湘打了躲在我懷裏委屈的樣子。”


    周嘉敏明眸看著沐又安,“我也記得。那時我們多好,即便你有誤會、有氣,我都可以毫無顧忌地找你借肩膀靠靠。相比現在,我更想我們維持當初那樣的關係做沒有嫌隙的朋友,把該有的自由還給對方。”


    沐又安的笑容冰凍在臉上,由溫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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