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竹寒不卑不亢,雖然被李邃緊緊摟在懷中,然而還是拚命和他保持半步的距離。李邃出乎意料的,卻是個厚臉皮的,隻見他摸了摸下巴,“你已經有三天沒洗澡了?孤還真看不出來呢,要不這樣,現在時間尚早,你在行宮裏洗個澡再出發?”


    “多謝國主的一番好意,下官認為國主還是盡快啟程為妙,因為宣城離帝京還是有著三天的路程。”顧竹寒隻覺頭皮發麻,這個人提出的建議是怎麽回事?居然一大早讓她洗澡?這是一個國主應該建議的事情嗎?


    “不礙事不礙事,紀大人你為了迎接孤舟軍勞頓,不僅是你,這位譚將軍也來洗洗吧。”說著也轉過頭去笑眯眯地看著譚東流,譚東流神色一頓,臉上尷尬之色盡顯,怎麽看怎麽覺得李邃像是一隻引人入局的狐狸。


    “迎接國主是下官應該做的事情,而且下官常常出征在外,早已習慣了風餐露宿,下官看國主還是要紀大人休息一會兒再出發吧,畢竟紀大人前段時間剛剛受傷,到現在才剛剛恢複。”譚東流始終貫穿自己討好顧竹寒的政策路線,顧竹寒暗暗翻個白眼,你丫的,譚東流你湊什麽熱鬧?


    果然聽見李邃吃驚誇張的嗓音從頭頂傳來,“哎呀,紀大人你真是盡心盡責啊,還未恢複就過來迎接孤,實在是令孤感動至極,來,不用客氣,孤陪你去裏間沐浴。”


    顧竹寒聽見這句話大駭,不是吧?你要陪我去沐浴?這究竟是什麽情況?顧竹寒心中徹底抓狂,再也顧不得什麽形象,手上用力想要甩開李邃的手臂,“國主,你其實不用這麽客氣的,況且君臣有別,你陪下官沐浴這於理不合吧?”


    李邃當然是不會讓顧竹寒得逞的,他仍然是溫香軟玉在懷,懷中女子雖然是連續趕路三天沒有做任何護理,可是身上類似女貞子花的味道依然讓他不甚留戀,他俯下身來伏在顧竹寒耳側輕輕嗬氣,“紀大人你身上真香,莫不是用了什麽熏香?”


    顧竹寒呼吸一滯,側目看他,眼底已有戒備之色,可她除了看見對方眼中一片深影之外,其餘的壓根看不清。她咬了咬牙,笑容溫軟,“是啊,國主的鼻子比我家養的旺財還要靈敏,居然嗅得出下官身上有味道。”


    “哈哈,紀大人真是有趣,真是有趣。”出乎意料地,李邃並沒有生氣,而是親密地摟著她路過了那一地的鶯鶯燕燕,也拋下了在原地等待接駕的人,直接摟著顧竹寒往行宮的浴池直奔而去。


    浴池之前早已有人守著,李邃卻是揮手讓那些侍女退下,看他熟稔的動作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自家宮殿。


    “紀大人你可要好好沐浴一下哦,孤可不想護送孤的人滿身汗臭地對著孤,這可是大不敬哦。”李邃推開了浴池的大門,將顧竹寒輕輕往裏一推,示意她下水沐浴。


    顧竹寒在門裏回頭看他,一臉難為與無奈,她仍在做最後掙紮,“國主,你若然嫌棄下官的話,大可以讓下官護在你身後看不見的地方,這澡,我就不洗了。”開玩笑在這麽陌生的地方讓她沐浴?打死她也做不到!


    李邃卻是在一刹那冷了臉色,“紀大人你三番四次拒絕孤是怎麽回事?若然傳出去,大蔚百姓怕是要說孤招呼不周,禮數不全,這可是影響到我南唐的形象的,孤勸你還是最好服從。”


    你妹的招呼不周禮數不全!顧竹寒壓著一肚子火簡直想直接罵娘,這究竟是大蔚的地方還是你南唐的國土?什麽招呼不周簡直是胡扯!然而麵前此人就真的是睜開眼睛說瞎話,顧竹寒深呼吸一口氣,這才重新露出無害笑容:“是,下官遵命。”顧竹寒已一心打定主意,這個國主隻是讓她進去洗澡而已,她獨自一人在裏麵又有誰會知道她洗了沒有洗?隨便做做樣子便好了,待會兒隨便弄點水聲忽悠一下這個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南唐國主便好。


    然而李邃卻是看出了顧竹寒的心思,他若無其事地倚在門邊,微笑道:“孤勸紀大人還是老實一點為妙,因為孤會一直在門外聽著動靜,還會隨時讓人服侍你的,你若不想……”他說著一半頓了頓不再說下去,顧竹寒在聽見這一句話的時候心中又氣又急,她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可是她明明是和這個南唐國主第一次見麵啊,怎麽他卻好像一早就認識自己那般,將自己的底細摸得這麽清晰?


    顧竹寒不明白,可她已經放棄了動歪心思的念頭,也不問李邃任何事情,直接“嘭”一聲地用力把門關上,碰得李邃一臉灰。


    李邃擦了擦鼻子,唇角露出一痕意味不明的笑意。他並沒有留在原地,而是繞到浴室的另一邊,一大叢開得正豔的迎春花之後,借著迎春花的絕麗掩藏住自己的身影,輕輕伸出手指戳穿那層薄薄的窗紗紙,偷看裏麵的情景。


    他首先必須要確認的是她是不是他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是以,他先要確定紀寒是否為女子身份。當然啦,並不排除他此番偷窺是藏了一點齷齪的心思,他李邃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嘛。


    關上雕花大門之後的顧竹寒懵然不知有個人正在窗邊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直接偷窺她沐浴,她在原地怔怔地站了一會兒,想要想明白這個李邃是怎麽回事,但是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想不出和他有什麽交集的地方,這個人和她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同,既和一開始見麵便劍拔弩張的淩徹不一樣,又和高華聖潔永遠包容自己的梵淵不一樣,更不用說和顧玉駱還有銀闇是一樣的了,她本來以為銀闇已經是最變化莫測的那一個了,然而和李邃一比,她還是覺得這個收起了狐狸尾巴的南唐國主非常非常特別,特別到她想要狠狠揍之。


    “哎。”顧竹寒認命地歎了一口氣,轉身來到屏風之後,準備寬衣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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