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一段時間,鳳川都沒有見到姚雲,心裏還有些想念。


    翠菊每每提聽她念叨,總是神情恍惚。


    “姚家大門大戶,我們攀附不上。”


    鳳川看著她笑笑,安慰翠菊,讓其放心,她並非貪圖富貴之人,隻是姚雲跟自己緣分頗深,兩人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所以她才會想念,若說那個姚老爺和姚夫人倒不是什麽好人。


    他們……


    天空又飄下雪花,過了年按理說也是春天,偏偏又下了雪。


    “過幾天,該給你娘上墳了。”


    鳳川點點頭,翠菊每年都是如此,她對少夫人的忠誠,無人能及。


    最近鳳川總是不安生,總覺得會有什麽事即將發生。


    “娘,這已是兩日沒見外祖父,他去了哪裏?”


    翠菊不屑的看了她,“你還惦記他不成?”


    鳳川環著翠菊的腰,他終歸是娘親的生父啊,無論做錯了什麽,也改變不了這種事實。


    “鳳川,倘若是你,會原諒你的父親拋棄你的事實嗎?”


    鳳川昂著頭,發髻上的釵子有些稀鬆,不停地搖晃。


    她思索片刻,應了或許會。


    翠菊想要開口,卻被任永裕打斷了話,這幾日他晚上回去老爺子就躺在那裏睡覺,早上他出門去他還沒醒,今兒覺察不對,看了看原來老爺子沒了氣。


    “什麽?”鳳川驚慌失措,趕忙朝後麵屋子跑去。


    翠菊這會兒也一臉的不敢相信。


    進了屋子,翠菊讓鳳川退後,自己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他確實死了,看樣子死了很多日了。


    翠菊癱坐在地上,回想起這幾個月爹爹的樣子,突然難過起來。


    他偏愛喝酒,翠菊從沒留意過,他走路踉蹌,醉倒院子裏,翠菊也隻是叫他兩聲,這些年了,她還沒叫過爹呢。


    找人將外祖父拉走吧!


    翠菊看著這個人從身旁被其他人拉走,似乎做了一夢。


    這麽多年,她恨。


    但恨,仍是因為對親情的信任。


    愛能生恨,此刻她才懂得。


    之後幾天她沒有說話,她這個做女兒的或許真的不稱職。


    翠菊決定將鳳川的身世慢慢的告訴她。


    她溜的是姚家的血脈。


    第一次見到姚雲,翠菊就知道,那姚家一定是當年的姚家。


    鳳川能認祖歸宗也好。


    她始終要嫁個好人家。


    雖說任永裕這孩子不錯,可若是說起過日子,自然生活不及其他人。


    報少夫人恩,照顧鳳川,無論鳳川如何決定,她都要告訴她真相。


    “娘,新煮好的菊花茶,您嚐嚐看。”


    茶水緩緩流入被子,那淅瀝的聲響緩緩結束,她端茶送到翠菊跟前,勸其節哀,說到底外祖父最後的日子裏也算是與其團聚,並無遺憾了。


    翠菊看著鳳川撫摸著她的頭,“其實我想告訴你……”


    任永裕突然慌張的進了院子,嚷嚷大事不好。


    翠菊連忙問發生了什麽事。


    蕭木帶著人走進了屋子。


    莫不是又有差事。


    鳳川嘴上不說,但看到蕭木心中還是有一絲悸動。


    這次他並非找鳳川辦案。


    唐大人有旨,這屋子裏的每一個人都要關進大牢,等案子查清才一同處置。


    “什麽?”鳳川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這才得知唐大人是外祖父的侄子,這些年雖沒什麽來往,但他也算認親。


    如今老爺子死去,鳳川安排的人本想找一處地兒將其埋了。


    卻不巧其中一個人最近偷了東西。


    蕭木抓人過程中發現了唐老爺子的屍體。


    他看老爺子的口鼻紫黑,斷定其為中毒而死。


    問了那幾個人,他們說人是從這個鋪子裏抬出來的。


    “蕭木,你怎麽可以亂說,我是什麽人你不清楚嗎?我們怎麽會動手殺人呢?”鳳川狂躁的吼著。


    身後兩個小捕快已經抓住了她的手,她拚命掙紮。


    翠菊見鳳川如此,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念頭。


    她不能讓他們帶走鳳川。


    拉扯之中,眼看幾個人被帶走,門口,翠菊開口了。


    “你們別抓鳳川,是我!”


    “什麽?”蕭木愣住了,鳳川也愣住了。


    任永裕,一邊掙紮一邊吼著,“伯母,您說什麽?沒做過的事怎可承認?”


    她幾次三番承認是自己。


    “不,不是伯母,要抓你抓我,放了她們兩個,你抓兩個弱女子做什麽?每日隻有我與他一同生活,若是說外祖父的死有蹊蹺,那麽我固然嫌疑最大。”


    鳳川不甘心,她與蕭木對峙,三人本無罪為何要帶他們走?


    蕭木歎氣,他也是奉命當差。


    “若你們真的無罪,自然會被放出來的。”說完他跟其他捕快交代,剛剛幾人情急之中認罪之事不要告訴大人。


    院子外圍滿了街坊四鄰。


    大家指手畫腳。


    有的人說話鳳川聽不清楚。


    有的人說話聲音大,她倒是聽見一兩句。


    其中多是同情,這一家人品性不錯,能作何壞事。


    少數人細細碎碎的言語也在鳳川預料之中,他們指點這人家莫非做了傷天害理之事。


    東一句、西一句,鳳川無暇顧及。


    一路上見者多駐足評論。


    翠菊還不時的說著是自己做的,要他們放了兩個孩子。


    蕭木嚴肅地看著他,叮囑,一會兒不可亂說,若是亂說被定罪可是要出人命的。


    “娘,您千萬不要亂說,若是說了,救不了我們不說,還會搭上您的命。”鳳川不安。


    幾人對薄公堂,翠菊這次聽了鳳川的話,沒有多說。


    唐大人眯著眼睛,令翠菊抬起頭。


    “從叔叔那裏論,你該呼我一聲表堂哥,不過如今公堂之上,不可攀靠親戚,所以我會秉公處理。”


    鳳川討厭這個唐大人,他並不公正,經常因為官勢高低而縱容壞人,膽小怕事,並非清正廉明,如今倒是跟她們談起秉公處理。


    “大人清正廉明我鳳川見識過,隻是外祖父的死因有待考證,您倒是將我們抓來,怕不符合常理。”鳳川昂著頭,不服氣的凝望著堂上的唐大人。


    清官二字虧他說得出口,若往日,鳳川必然會大笑,不過今日不是時候,隻能嘴上服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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