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鞭炮聲聲。


    孩童嬉戲,三五人持著炮仗。


    巷子口鞭炮響徹。


    鳳川換好了娘親給她做的新衣裳。


    但她還是不開心。


    初月的事情讓她心裏難過。


    人的命運為何不同,她從小命苦,等到今日卻……


    任永裕知道她心中想什麽。


    苦口婆心的念叨,人已去,何必為其憂心,她自然是快樂的。


    大街上已搭滿了彩棚。


    鬧事上隨處可見一些個女子。


    平日裏大家閨秀不可踏出房門,今兒倒也撒了歡兒的往外跑。


    “我出去逛逛,集市上好生熱鬧。”


    任永裕放下手中的東西,“我陪你去!”


    翠菊喜滋滋的貼著門神和釘桃符,見兩人出去差遣帶兩個豬蹄子。


    今兒市集上什麽都有。


    任永裕想帶著鳳川散散心。


    背後竟有人指指點點。


    “這不是那個小白臉嗎?聽說他靠姑娘家養著。”


    “誒呦,真是的。”


    鳳川突然回頭,兩個婦人正對著她們的背影品頭論足,見她們回頭,立馬閉嘴。


    任永裕滿臉漲紅,卻說不出話來。


    “他是幫我探案的,沒有吃白飯。這些本不用給你們說的,畢竟你們不是吃飽了沒事做的臭八婆,對吧?”


    兩句話讓婦人唾罵了幾句,不討趣的走了。


    這些人慣是喜歡說閑話,鳳川不讓任永裕跟她們計較。


    任永裕一心猜測,她們怎麽會認得自己和鳳川?


    一頭霧水,兩人走在市集。


    鳳川見什麽都喜歡。


    小孩子玩的布娃娃。


    綁頭發的紅繩子。


    花簪釵子,一些子新奇玩意兒。


    鳳川喜歡的不得了,裏外買了一些。


    “豬蹄子多少錢一個。”


    男子一邊拎著大刀不停地割著肉,一邊用粗獷的嗓子喊道:“五個銅板。”


    一旁的女子看著豬肉攤停住了腳步,卻沒有拿出銅板,隻是幹看著。鳳川留意到她,正逢佳節,怕經濟拮據,拿不出銅板或銀子。


    “您想要什麽?我給您買吧!”鳳川一開口,那女子倒不好意思了。收起來也是不禮貌。


    鳳川見女子發髻上無釵一支,想也是沒什麽錢財。


    女子並沒有其他不悅,隻是打量著鳳川,眼神中帶著羨慕。


    她年紀不大,但身旁帶著一個小女孩。


    “姑娘,我不要其他,您給我一塊兒豬肉就好了,過年了,我想讓孩子吃點兒好的。”


    鳳川並不吝嗇錢財,隻是見她不像流浪的人,衣著幹淨整齊。她隨口便問是不是生活遇到了困難,一邊把大漢遞過的豬肉加一個豬蹄子放進女子手中。


    女子不願說,鳳川便不再問。


    她說了很多聲感謝,卻在轉過身子的時候抹了幾把淚。


    她能如此,不得不說也是生活所迫。


    兩人回到鋪子,娘親掛好了門神,粘好了對子,這會兒也換上了新衣裳。


    “娘好漂亮!”鳳川甜甜地笑著。


    鳳川四周打量,“外祖父咧?”院子裏沒見他的影子。


    翠菊滿不在乎,他昨兒喝多了,這會兒應該還在睡。


    暮色將近,鳳川幫著娘親蒸了饅頭,又包好餃子,備著子時壓歲時吃。


    幾人樂樂嗬嗬,外麵鞭炮一響,他們知道子時到了。


    唐老爺子倒是早早坐在桌子前,拿好了杯子,一杯杯的飲著。


    他對酒的情有獨鍾,或許無人能解。


    大年初一,一切嶄新。


    鋪子來了一個人。


    “你……”鳳川笑嘻嘻的。


    來的人正是昨日那個女子。


    她看著鳳川也一臉吃驚,“竟然是恩人姑娘。”


    兩人笑著說這是不淺的緣分。


    女子一臉的笑容,但看得出她滿是心事。


    “這會兒也是新的一年了,您倒是愁容滿麵,今兒來此地有何事相述?”


    鳳川跳了一個紅皮兒蘋果,遞給了她。


    她推辭一番,卻在鳳川堅持下決定將它收好帶回去給孩子吃。


    “我差些忘了我來做什麽的。”她一拍腦子,直呼腦子臭。


    她今兒來的目的是查詢相公被人拍騙了錢財之事。


    “您還是坐下慢慢講吧。”


    她念叨,幾個月前,相公的鋪子被人騙了錢財,從此相公便沒了身影,他丟下些許銀兩,便走了,至今沒有回來。


    鳳川懷疑的看著,問:“這麽久了,他一直沒回來過?”


    女子搖頭。


    “除夕也沒回來?”


    她接著搖頭。


    奇怪,無論遇到什麽,年總是要回家過的。


    從女子口中,鳳川得知,她姓許,出自貧家。


    男子姓姚,做生意之人。


    “做什麽生意?鋪子在什麽地方,被什麽人騙了錢財?”鳳川低著頭問,女子卻抬頭愣住了。


    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而後,她直言自己不知。


    娘子不知相公做什麽生意,不知鋪子在哪裏?


    “他說女人家不必懂這麽多,隻要照看好家和孩子便是。”


    這個男人行為舉止異常奇怪,鳳川不得不去女子家裏瞧瞧。


    任永裕幫忙翻看證據,竟發現屋子裏根本沒有男子的衣裳和鞋子,就連襆頭都沒有。


    一個人住了這麽久怎麽可能什麽東西都沒有呢?


    女子被問起這個問題,解釋道:“相公說他的衣裳大都在鋪子裏,他忙的時候,回來很晚,或回不來,所以家裏幾乎沒有他的衣裳。”


    兩人相互對視,讀懂彼此心裏的話。女子還不知發生什麽,問鳳川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這個家裏有哪個東西是你相公的?”


    這樣說起來,好像真的沒有什麽東西是她相公的。


    哪裏有什麽掌櫃騙銀子,她相公分明就是個騙子。


    “他的家人呢?”


    女子提起這事更加難過,她的相公說家人早早死光了,隻剩下他一個人。


    “你的相公叫什麽?”


    “姚卓。”


    “你不知他做什麽生意,他身上有什麽特征你記得嗎?”


    女子這倒是記得,擼了兩把頭發,平平說著,脖子下有一顆痣,眉毛成八字,嘴唇很厚。


    “對了,他的鞋子總是磨破腳跟。”女子補充了一點,她以為說得多便可找到相公,或幫相公討回債。


    地上不足三尺的孩子手捧著大蘋果賣力的吃著,聽人提起姚卓這個名字倒是鬧著要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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