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鳳川早早起身做了飯,去翠菊的屋子告知自己去染坊工作,翠菊擔心鳳川會受累,堅決反對:“你一個小姐,不可以做那些事情,我可以養活你。”


    “娘,什麽小姐,我從出生就跟著您,我就是您的女兒,您年歲大了,您就讓我去吧!”


    鳳川誠懇的看著翠菊,翠菊無奈的看著她,可片刻之後突然輕鬆了一樣,“好,出去見見世麵也好,去吧,注意安全。”


    “娘放心好了!”


    鳳川意識到翠菊態度反常,應聲後急忙離開。


    她走後不久,翠菊一個人出了門。


    她步態穩沉,順著街巷走到了村口。


    一臉橫肉的男子瞥了瞥她,咧嘴:“這麽晚到,我以為你不想見你女兒了呢?”


    “你放過她,是我不好,是我沒有教育好她。”


    頃刻,翠菊沉默了一陣。


    鳳川早上一直躲在對麵院子旁的柴火堆裏,幽幽的跟著,看到眼前這一幕才明白。


    她跳出來,一把拉住正在把掏銅板的翠菊,對著對麵的人大吼:“你這個癟三,為什麽欺負我娘?”說完便理所應當的拉著翠菊離開。


    對麵那個人謾罵幾句,一把拉住她說:“小丫頭,原來多管閑事的就是你啊?”隨後對著弓著背的翠菊說:“這是你女兒自己送上門的。”


    “不要,求求你放過她吧,我可以做牛做馬,求您看在她不懂事的份上,不要傷害她好嗎?”翠菊祈求,她的手不自覺的拉著那個人,卻被嫌棄的甩開。


    鳳川一把抓住那人的袖子,差點叫罵出來,碎碎念著不許動娘親之類的話,對方不甘示弱,數落起來。原來前些日子那個婆婆家起火的事與他弟弟有關。婆婆賣東西占了位置,他的弟弟派人教訓了她,若不是鳳川,那老婆子不會察覺有人縱火,他的弟弟就不會被關壓在監牢之中。他目露凶光,威脅:“我告訴你,是你娘求著我讓我放了你,不過你這臉蛋兒倒是漂亮,小丫頭片子,年紀輕輕多管閑事,看我怎麽收拾你。”說完上前一手按住鳳川的手,另一隻手遊走在她的臉上。


    翠菊破嗓吼著,一麵苦苦哀求,一麵扯下那人厚重的手,從他手中奪過鳳川,令她離開,從小到大,鳳川第一次見娘發火,她瞪大眼睛道:“我不走,我不會離開的,娘,你不走,我就不走。”


    那人一副壞笑,咬牙說著,若是不想走,那兩個人都別走了。


    周圍靜謐的可怕,鳳川有些害怕。


    她隱匿起目光中的恐懼,壯著膽子說:“我不怕你,你殺了我們,青天老爺不會放過你的。”


    行江湖之人並不怕一個小丫頭的威脅,鳳川見對方仍在逼近,趕忙用身體擋在娘親的跟前。


    “你再動~再動~我可是要叫了啊!”


    那人邪邪的笑了一下,抓住她細弱的胳膊叫囂著問自己就動了,能怎麽著?


    翠菊和鳳川一同掙紮,與男子相互拉扯著,翠菊被推了個倒仰。


    鳳川見娘被推倒,心頭一陣怒火,不過一個小丫頭,如何對抗的了身高七尺的大漢,她舉起拳,接著被按下,又舉起拳,又被按下,兩人比劃了好一陣子。鳳川手腕被拉得通紅,馬上就要被對方拖走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影出現,鳳川沒來得及抬頭,那人推開男子,拉著地上的翠菊和鳳川,魁梧的大漢剛要動手,男子駐足,扭頭看著凶神惡煞的大漢,一把甩開,隨後亮出腰間的一塊牌子,那人才停下腳步,哼著鼻子說:“你有種。”


    翠菊心裏不安,這人並非善類,怕不會善罷甘休。


    見義勇為的男子麵無表情,嚴肅地看著她們:“放心,他應該不敢生事了。”鳳川剛剛無意之中看到了他腰間的牌子,他是縣衙門的捕頭,據他講剛剛的人是當地一片有名的癟三,常欺負百姓,刮取民財,衙門早早盯上他了,前不久他的弟弟倒是犯了事,燒了一個婆婆的家,被衙門已縱火罪關押。


    翠菊擔心的正是這件事情。


    “捕頭救命之恩,翠菊沒齒難忘,我們正是因為他弟弟的案件得罪於他,才會收到威脅。”


    男子依舊嚴肅,看了看鳳川,又看了看翠菊。


    “在下蕭木,是臨川縣衙門的捕頭,若是以後他再鬧事,你們可以找我。”


    翠菊不停道謝,她用餘光打量著身旁的鳳川,平日裏她話多如絲,密不可拆,今日倒是閉緊了嘴巴,眼神一直落在對方的臉上。


    她雙目含情,盯著對方的臉,拉她,她無動於衷,卻恰巧與對方眼眸相對,對方的眼神中透出一陣冰冷,“沒事我先走了。”他邁著步子離開。


    他走後,翠菊喘了一口氣,虧是蕭木,要不今日死定了。


    鳳川看著蕭木的背影,久久不肯轉目。


    見過,這個人一定在那裏見過。


    他眉峰之中透著的犀利讓鳳川熟悉,這種感覺就如同舊相識一樣。


    你,見過我嗎?


    她心底的聲音越發強烈,可人影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翠菊抿嘴,提起袖子,道:“我們鳳川長大了,真的長大了。”


    鳳川轉眼,否認著:“娘。我不是早就長大了嘛?”


    久久,反映過頭,紅著臉說不及娘想的那般。


    翠菊不再追問,年十五也不小了,隻怪自己沒能讓她認祖歸宗,完全為了保護她,若是姚家知道這個孩子還活著,說不定會對她下手,所以她咬死了不說。


    她碎碎叨叨說著捕頭是個好差事,既能抓壞人,又能保護家人,若是哪家閨女嫁了他倒是美差。


    這會兒的鳳川目光依舊飄渺,對於她來說,僅僅是剛剛一次見麵,她已經覺察心髒的頻率,深深記得他那與眾不同的模樣,和那個高大的背影。


    “娘,你說人有上輩子嗎?”


    鳳川不自覺的拉了翠菊的胳膊,翠菊眼神一轉,搖頭說:“人死了以後,什麽都沒了,哪有什麽上輩子之說,不過是活著的人說說罷了。”


    兩人說著心事走回了家,到了巷子附近,孫家牆外的紅棗樹不停地招手,棗紅一片,鳳川心裏美滋滋的,揚言若是哪日棗落,自己一定會去撿些回來,翠菊看著她的臉龐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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