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公公聲音剛落,一身寶藍色絲綢錦緞裙擺便引入大臣們眼簾,當然作為外男,跪在地上的朝臣們自然都是低著頭的,這個高度也就隻能看見喜寶的裙擺了。


    喜寶進門便看見殿內真是跪了一圈的人,瞧著齊佑的一臉疲色,再看看跪在地上已經快要支持不住的大臣,喜寶心裏默默歎道:事情怕是嚴重了。


    起先小文子過去傳信的時候,喜寶就知道以薛公公的能力能讓他都吃不消的估計是大事,隻是她沒想到會如此嚴峻。


    不過想歸想,喜寶並不關心什麽朝事紛爭,她隻是在乎齊佑的身子,這熬了一宿,又長時間沒用東西,這就是在硬朗的身子骨也都受不來的。


    喜寶提著食盒一個人進來了,滿臉帶著笑意,齊佑不知不覺也被感染了便笑道:“怎麽來了。”


    喜寶笑著溫柔道:“自然來送點心的,皇上也真是的,跟孩子似的,仗著年輕這連著一天都不好好吃飯,這身子要是病了,臣妾得多心疼啊。”


    喜寶此話一出齊佑還沒說什麽,地上的眾位大臣們倒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是了沒見過嘛,他們都是規矩套出來的人,自然沒見過哪個妃子敢這麽隨意地跟天子對話的,而且還是當著他們這麽多大臣的麵。


    喜寶和齊佑多年養成的習慣,到底是彼此默契十足,對話起來自然有一種老夫老妻的感覺,大臣們心生詫異也是正常的。


    喜寶就當沒聽見,反正她不在乎,而一旁的齊佑長出了一口氣溫柔道:“什麽時辰了?”


    喜寶笑道:“申時都快過了,聽薛公公說。也昨個下午就進了養心殿到現在都沒怎麽吃東西呢,臣妾擔心您的身子,這不特意做了些鹹香的點心給您送來了,您好歹先用一些嘛,這可是臣妾親自下廚的呢。”


    喜寶帶有嬌嗔意味的話讓齊佑有些失笑,這小丫頭,嗯還真是有些餓了。跟這幫老匹夫扯了快一天了。這會正僵持不下呢,歇一會吧。


    齊佑想到這便旁若無人道:“拿來,朕看看都有什麽東西。”


    喜寶一愣瞟了一眼還跪在那的大臣們有些不解。齊佑卻壓根沒搭理那些人道:“朕看看朕的貴妃給朕做了什麽好吃的。”


    哼,朕的喜寶愛怎麽跟朕說話那都是朕的事情,一群老匹夫不知道如何為朕分擔朝務,倒是不屑起朕的女人了。長能耐了,那就在跪著吧。


    齊佑想著便牽著喜寶的小手上往禦案去了。


    喜寶提著裙擺上了禦階。來到禦案前道:“皇上要在這裏用嗎?”


    剛剛的眼神不明顯,這個提醒該是夠明顯了吧,齊佑該是讓跪在地上的人也都起來了吧。


    結果好嘛,齊佑壓根當這些人不存在。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一天未進滴水,這會齊佑早就餓了。


    之前就是一直在跟殿內的那幫子老匹夫置氣。沒顧得上,這會喜寶帶了他最愛的幾樣點心和酸梅湯來了。齊佑就這麽在大殿內用了起來,至於跪著的人嘛,自然是要多跪一會了,誰讓他們惹了了齊佑又不屑了喜寶呢。


    喜寶瞧著齊佑吃著正香,而看著下頭的大臣們也都隱隱有些堅持不住了,心裏歎道:這些人八成是惹到齊佑了,不然齊佑也不會這麽刻意,可這些人到底是朝中很有威望的大臣,這麽一直跪下去也不是個事。


    想到這,喜寶一邊幫齊佑擦著嘴角,一邊柔柔道:“爺,慢些,這些都還熱著,別燙著了。”


    齊佑笑道:“還是貴妃會疼人。”


    喜寶笑道:“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不心疼您還能心疼誰啊,夫妻之間本該如此嘛????嗯???可皇上不僅是臣妾的夫君??您更是朝臣們的明君,天下的君王???”


    “嗯?”齊佑笑著看著喜寶,這小丫頭這會拍馬屁又打了什麽鬼主意,齊佑不禁猜想。


    喜寶猶豫了半天才道:“皇上????這下頭跪地可都是您心上最在乎的朝臣了,這頭一天一夜了,臣妾心疼您,可您不是也心疼他們嘛????臣妾自然要想皇上之所想????”


    “所以呢?”小丫頭原來是為地上這幾個人說話啊,這丫頭要是知道地上跪著的人剛剛心裏的不屑,怕是就不會替他們求情了吧,這單純的喜寶啊。


    “所以,臣妾也命人為幾位大臣都準備些吃的,即便是再緊迫的事情,也不能眼看著皇上和大臣們身子垮了呀,所以?????”喜寶有些怯意道。


    齊佑盯著喜寶看了半天,這才哈哈大笑道:“小丫頭,繞這麽大的圈子就是為了給他們幾個求情?”


    喜寶嘟著嘴道:“人家不過是說了皇上的心裏話嘛,難道皇上不心疼他們呀。”


    齊佑微微笑了,“心疼!”還真說不上,不過這一天發了幾次火後,這幫子人就這麽一直跪著了,他在氣頭上也就沒想著讓他們起來,這算算時間也都快半天了,齊佑就是有心想他們起身,可又下不了台階,正好,喜寶這麽一說倒是方便了齊佑。


    齊佑想到這便歎道:“好了,你們也陪著朕討論了一天一夜了,同樣滴水未進,正好貴妃也給您們帶了些吃的,都起來吧,先到一旁的殿裏休息一會,吃飽了喝足了朕再與你們繼續,都起來吧。”


    跪在地上的七位大臣們這才謝了恩,活動了半天才陸陸續續歪歪扭扭地起了身,這跪了半天多,別說這兩條腿了,就是這腰都已經麻木了。


    這起來歸起來,可這事情還是沒解決呢,大臣們都有些猶豫。


    齊佑便皺了眉頭道:“行了,這事自然是要解決,可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朕也累了。你們也累了,歇歇腦子也好,貴妃的手藝可是很好的,你們幾個算是有口福了,去吧。”


    齊佑這麽一說,大臣們才陸陸續續地出了養心殿到一旁的偏殿去了。


    喜寶也宣來薛公公道:“薛公公,外頭是本宮帶了的宮人。讓他們把帶來的點心隨著這幾位大臣一道送到一旁休息的偏殿去吧。”


    薛公公見這僵局終於打開了。便笑眯眯地領著宮人給幾位大臣送吃的去了。


    殿裏就剩下齊佑和喜寶二人,門一關上,喜寶便長噓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齊佑身旁道:“累死了???”


    嘿嘿,這小丫頭就知道剛剛的溫婉賢淑是裝樣子的,這人才退出去就原形畢露恢複了嬌氣的小模樣,齊佑瞧著心裏莫名的開心。這丫頭大概是唯一一個不會在自己麵前戴麵具的人了吧。


    齊佑一邊吃一邊笑道:“累幹嘛還為那般人求情啊,就不怕朕生氣遷怒你?”


    “累是累。可為他們求情不為別的,就是想讓他們先下去,好讓您能輕輕鬆鬆地吃個飯,休息一會。您看了他們一天一夜了,不累啊?”喜寶嬌氣道。


    這話大概也隻有從喜寶嘴裏說出來,齊佑才會笑。這丫頭向來直來直往,怕這心裏頭也是這麽想的吧。這要是換了其他人,定然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講出一大堆道理來的,可喜寶偏不,直截了當地就說出了擔心的是他,而不是那群老匹夫,這樣簡潔的話聽得齊佑心裏暖乎乎的。


    想到這,齊佑便笑道:“薛公公倒是聰明,知道這會朕跟他們正僵持著,知道請您過來,你怎麽不怕他們說你後宮幹政呢?”


    喜寶嗔了齊佑一眼道:“我擔心你的身子,哪裏顧得了那麽多,可是再說了吃人的嘴短,他們吃了我一頓點心,怎麽也不會說的太難聽嘛,再再說了,我就是個來送飯的,你們討論了什麽,我可真是一概不知,哪裏來的幹政啊。”


    齊佑哈哈大笑道:“你倒是推得幹淨,不過既然你也來了,那就順道幫朕梳理一下,跟他們討論了一天了,這腦袋裏都是昏昏的。”


    喜寶白道:“您這不是硬要逼著臣妾幹政嘛,要是外頭說了可怎麽辦?”


    齊佑一挑眉道:“你還在乎啊,放心,有朕在,他們半個字也不敢吐出來的。”


    喜寶這才嘟囔道:“就不該信薛公公那老頭的話的,果真來了沒什麽好事。”


    齊佑笑道:“你這話讓薛公公聽了得多難過啊,行了,朕也吃得差不多了,你先幫著朕理理吧。”


    說著,齊佑便展開幾幅折子讓喜寶看著了???


    偏殿裏的幾位大臣也都吃了些喝了些,這力氣和精神也都慢慢恢複了。


    一位大臣對著工部尚書道:“薑大人,這事您怎麽看?”


    工部尚書薑大人道:“還能怎麽看,就按皇上的意思辦,隻要戶部的錢款到位,工部一切沒有問題。”


    一旁的另一位大臣也道:“是啊,現在最要緊的便是搶修堤壩,轉移百姓,至於賑災款項是否有虧空一事待洪水平息之後再徹查也不遲。”


    另一位大臣卻道:“不可,若是待洪水平息之後,那罪證怕是也要隨洪水一塊褪去了,到時候還能查到什麽東西。”


    “王大人,你們刑部有趙雲帆,趙大人就是挖地三尺也能找出證據來的,你怕什麽!”戶部的人說話了。


    刑部尚書王大人卻笑道:“趙雲帆是本事了得,也確實為本官出了不少力,可各位別忘了他可是剛剛救了咱們一把的貴妃的哥哥,親哥哥,黃河泛濫,凶險萬分,以皇上對趙貴妃的寵愛,這趙雲帆是斷斷不會被委派到現場的,這個大家都不要想了。”


    一旁戶部主管賑災的官員不屑道:“趙貴妃再得寵也不過是一介女眷,別忘了後宮不得幹政,她也不例外。”


    工部大臣卻笑道:“王大人說的對,就看剛剛那架勢,這貴妃怕是不比皇後差啊,這都能自由出入養心殿,這樣的女子可真是不多啊!隻要她不點頭,想趙雲帆到那危險的地界去,難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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