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奕抬眸看著眼前的人,她一身黑衣,戴著一副詭異的狐狸麵具,看上去便不是什麽善人。可她盈盈走來時的步伐,卻讓他的心中為之一怔。


    宋如初看著楚玄奕道:“楚王——”


    “不知高人尊姓大名。”楚玄奕憨厚有力的說道。


    宋如初看著他,仍覺得他具有無人能敵的王者氣質,隻是那雙黑色眼眸透著無法言語的滄桑。


    “你可以喊我狸姨。”宋如初淡淡說道。


    楚玄奕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的看著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從心口蔓延開來。宋如初別過眼繼續道:“京都城不比星際城易守難攻,京都城地勢平坦,易守易攻,很多細節軍事我們還得仔細探討。”


    “一定聽狸姨的。”楚玄奕道。


    不知為何,他很相信眼前這個人。或許是因為遲未景的介紹,讓他安心;或許是因為眼前這個人獨有的氣質,吸引著他。


    一路上,馬車顛簸,宋如初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車外。其實不過就是山川平地,可她卻覺得,自己適合這樣的廣闊之地。


    如若不是因為小暖和小涼,或許她這一生真的會無比平靜的在星紀城度過。


    看盡人來人往,浩瀚星河。


    “狸姨在想些什麽?”楚玄奕看似對眼前的人十分有興趣,濃眉一抬看口問道。


    宋如初抿著唇道:“世間萬物,滄海桑田,楚王覺得何處才應是歸處。”


    許久,楚玄奕都沒有回答。


    直到一刻鍾後,他抬眸,似是看像遠方喃喃道:“朕的歸處早已不在這個世界,朕曾以為她很早便不是我的,但後來發現,直到她離開這個世界的那一刻,她才不再是我的歸處,從前的從前,無論她和誰在一起,她的記憶都一直在朕的心裏,那便是朕的歸處……”


    宋如初一愣,有些呆滯。這一刻,她知道楚玄奕所說的是誰,可她不能說。


    “該忘記的便不要一直記著,委屈了自己,也傷害了愛你的人。”宋如初歎了口氣道。


    “很多事,不是說忘就忘得。很多人,不是說不愛便不愛”楚玄奕搖了搖頭說道。


    他心中的千千結又有誰能夠明白,他身為京都城最富有權利的男人,可他卻沒得到自己最心愛的人。或許這還不是令他最遺憾的,令他最遺憾的是,他心愛的人曾經那麽的愛她,甚至可以為她連生命都不顧,可突然有一天,她不愛了。


    就好像有一個人,你一直慣著他,當有一天,你不慣著了,他就會覺得各種不習慣,這邊是他覺得自己最失敗的地方。


    宋如初沒有回話,隻是靜靜的看著遠方。她突然想到遲未景告訴她的那句話,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麽奢望別人得到滿分。


    “狸姨就當朕胡言亂語吧,朕也不知道為何會同你說這麽多,可能是那種若有似無的親切感。”楚玄奕淡淡一笑開口說道。


    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自從她離開以後,這種親切感就再也沒有過了。


    “莊生曉夢迷蝴蝶,夢久了,有時自己會不知道,到底是莊生的夢,還是蝴蝶的夢。”宋如初垂眸,喃喃說道。


    “狸姨看上去年齡不大,就連孩子也還年幼,為何會喊自己姨。”楚玄奕精光一閃,看著她道。


    這一望,讓宋如初有些慌張,她別過眼道:“楚王又怎知,我配不上姨這個稱呼。”


    “我本就閱人無數,看多了,便知道了。”楚玄奕淡淡道。


    宋如初輕歎一口氣道:“人生便是如此,我答應楚王解救京都城,也是為了我的孩子,將來能得到更多的權勢和教育。”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有交易,有回報。


    七日後,他們便到了京都城。


    宋如初踏進皇宮的那一刻,其實是慌張的,心中無數的回憶翻滾開來,竄進她的每一寸血液。


    還記得當時她受傷進來,卻執念出去。隻為了心中的一個念想,她心愛的人,或許也愛她。


    值得高興的是,她賭贏了。那時候的她雖然受傷,但其實是最幸福的吧,在淩華殿養傷的日子,被寵上天的日子,一舉一動都能牽動某人的日子。


    每每想起,嘴角都能不自覺地揚起,淡淡一笑。


    或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越發的依賴玉爵天,直到她最後失去了他。


    “狸姨今夜就在這裏休息吧!皇宮什麽地方你都可以去,唯獨一處狸姨可否答應朕,不要前往。”楚玄奕的語氣雖是懇求,但卻帶著堅定的氣息。


    “何處?”


    “念初閣。”


    宋如初呼吸一滯,她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楚玄奕開口道:“那地方是朕的一個念想,總覺得那個地方在,她便在。”


    他自顧自的解釋,讓宋如初眼眶不由一陣濕潤,這個世界上有那麽一種人,他以你的幸福為幸福,他並沒有離你很近,卻一直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守著你,你從沒給過她任何的愛意,可他這一世,所有的愛情,都給了你。


    無怨也無悔。


    “我知道了,想必楚王也是情深之人。”宋如初歎了口氣道。


    她真的不了解眼前這個人,可他所做的一舉一動,卻似乎同她有很大的關係。有些欠債,是一輩子也還不完的。


    “倘若她還在,京都城也不需狸姨費心。或許我對他的愛還是理智,不比那個人,可以翻天覆地,做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楚玄奕淡道。


    “報——”正當雙方陷入一陣沉默的時候,前方傳來一陣傳話。


    “說。”楚玄奕負手而立道,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


    “蘇瀾城先鋒部隊已經到達城外四百米,是否點起防禦塔。”來人如實稟告。


    宋如初抬眸道:“多少人?”


    “一萬精兵在前。”


    “傳令下去,不點防禦塔,前方最先部隊從西麵入侵,直接少了糧草營。”宋如初看著遠方說道。


    楚玄奕一愣道:”狸姨怎知糧草營在西北方。”


    宋如初嘴角一揚道:“我自然不是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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