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綾羅接到邀請後是又驚又喜,驚的是宋如初竟然會邀請她淩華殿共用晚膳,喜的是許久未見的爵爺,終於有機會見上一麵,以解相思之苦。


    一番精心打扮後,阮綾羅一襲大紅色長裙,裙擺處幾朵精致的牡丹花敲到好處,不嬌不豔,美奐絕倫。臉上的妝容更一番用心良苦,描柳彎眉,臉抹胭脂,唇點朱色,頰沾亮粉。


    她盈盈步伐走進了淩華殿,可就在進入大廳的一瞬,她的臉色從滿麵春風到錯愕不已。宋如初坐在上座,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心底一陣好笑。倘若在二十一世紀,她真想拿起單反‘哢哢’兩張,就能成為新出爐的表情包。


    半響,阮綾羅結結巴巴的道:“臣妾見過爵爺。”


    玉爵天麵無表情的說道:“坐吧。”


    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宋如初,她麵色淡淡,看不出任何端倪,可剛進門時喝的三杯茶,讓他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那麽蹊蹺。


    “妹妹今日起色真好,真不虧是要當娘親的人,讓人好生羨慕。”阮綾羅笑盈盈的坐下,說話輕聲柔氣,與那日在曼妙閣判若兩人。


    宋如初莞爾一笑道:“今日多備了幾道菜,想讓阮姐姐和爺嚐嚐。芍藥——上菜。”


    一盤盤精致的美食上桌,色香味俱全,讓人垂涎欲滴,可每道菜她都加了微量的紫檀香和木槿香當做調料,也算煞費苦心。


    阮綾羅一聞,便知不對。她阮氏一族以調製香料聞名天下,因此才想到壁畫這個方法將毒送入淩華殿。可她並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偉人,都是倒在他們最引以為豪的計策上,無一例外。


    宋如初隨手將一道菜往玉爵天碗裏夾,一瞬間,阮綾羅臉色大變,她站起身道:“別吃。”


    “為何?”宋如初夾起菜就往嘴裏送,嚼了兩口道:“味道不錯呀!”


    阮綾羅看著宋如初的舉動滿臉震驚,為了能除掉她,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她宋如初都用了。


    “阮姐姐,試試看?”宋如初將菜夾到阮綾羅碗中笑著說道。


    她也從沒想過,才來到這個僅僅幾個月,就學會了電視劇裏處心積慮,爾慮我詐。她真想直接開口大罵:你特麽的敢害老娘,也不看看自己的歲數,老娘孫女的孫女的孫女的孫女都能當你大大大大大祖母了!


    阮綾羅雙手微微顫抖,拿起竹筷夾起碗裏的菜。她額頭滿是冷汗,這一塊肉吃下去,有可能就一命嗚呼了,可如果不吃,阮綾羅在玉家再無立足之地。


    玉爵天眼眸微抬,嘴角帶著不易人察覺的微微笑意打量著宋如初,這才是真實的她。


    竹筷落地,阮綾羅跪地道:“你贏了。”


    她終究沒有勇氣吃下這塊肉,這證明她還是個聰明人,有時候命往往比很多東西都重要。那些成天嚷嚷著生無可戀的人,根本就沒有經過生離死別。阮綾羅至少還懂,如果她死了,自己的父母,姐妹,兄弟要承受多麽大的打擊。


    既然得不到愛情,也別忘了親情。


    其實在她走進淩華殿的一刹那,她便知道她已經輸了,隻是仍然想苟延殘喘一番。可最終還是讓自己成了跳梁小醜,讓人看戲玩弄。


    宋如初冷哼道:“跟我玩混藥,你是不是太嫩了?”


    她嘴角仍帶著淡淡的笑意,但眼神卻有些淩厲。


    “我隻是有一件事情不明白?”阮綾羅深吸一口氣,看了眼宋如初。


    “問。”


    “你既然知道壁畫有問題,為何不直接拆穿我,還要用這麽極端的方式。你要知道你懷孕在身,以身試毒,即便毒劑微量,也有可能影響到你腹中的胎兒。”


    半響,宋如初冷笑道:“因為直接拆穿你,他未必會相信。”


    她垂眸,沒有看玉爵天。可能是因為這種場合下,她不敢看他。


    她或許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玉爵天的心裏有多憋屈。他真想長歎,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讓她明白,自己對她所付之的真心。


    “哈哈哈——”阮綾羅無奈的大笑兩聲道:“果真是羨煞旁人。”


    玉爵天眼眸一斂道:“明日起,阮綾羅驅逐玉王府,再無歸期。”


    阮綾羅跪地一拜道:“謝王爺,不殺之恩。”


    她很清楚,這個計策失敗,那便是謀殺之罪。爵爺若是想殺她,大可以大理寺提審,而不是隻是休了她,驅逐玉府。隻是她真的不甘心,這麽多年,她都不曾受寵,可她深知,沒有一個人受他的寵愛,心裏也就好過些,


    可,真當一個你遙不可及的男人,突然對一個女人百般照顧嗬護有加的時候,你心中的嫉妒之火,就會不斷燃燒,直至自己油盡燈枯為止。


    阮綾羅被帶下去之後,整個大廳就隻有宋如初和玉爵天兩個人。宋如初倒也沒同他說話,隻是起身將所有的木槿香熄滅。


    玉爵天就這麽看著她,心中飄過一絲悲涼的氣息,他不自覺的夾起碗裏的菜就往嘴裏送。


    “別吃。”宋如初眉頭一皺,用竹筷往玉爵天的竹筷上一打,肉就掉到了桌子上。


    玉爵天見她反應古怪,驚道:“你真下毒了?”


    “嗯。”宋如初老實的點了點頭。


    其實這雖不算是什麽好計謀,但成功的幾率很高。


    玉爵天似是壓抑著心中的怒火,非常快的往自己嘴裏送了一塊肉,才冷靜了些許。


    “爺,幹嘛這樣?”宋如初來不及阻止,玉爵天都吞下去了。這一舉動,讓她氣的不行。


    “你又為何如此?”玉爵天挑眉問道。


    宋如初抿唇道:“我還不是為了將來能夠更安穩的將這個孩子帶來這個世界,阮氏已是司馬昭之心,我要是不做些什麽,豈不是任人宰割?”


    宋如初顯然沒明白玉爵天的意思,她以為他生氣,是因為她下毒想要害人!


    見玉爵天一臉麵無表情怒火中燒的樣子,宋如初更氣,她拍著小桌子道:“再者,我下的分量根本就不會要她的命,我自己都吃了,爺擔心什麽?”


    半響,玉爵天終於無奈投降歎道:“你說,我就信。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你想要的說便是,我有,都給你。以後絕不可做這種會傷害到自己的事情,我不允許,你這腹中的小生命也不允許。”


    他同她說話,終於不再用‘本王’也是用平常夫妻的‘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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