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離行時,小李子再三詢問是否真的是玉爵天的意思時,讓宋如初心底不由產生些許疑問。


    會不會是哪個環節出錯了?會不會並非是玉爵天想要殺她?


    “姑娘別擔心,爺都有打算,不會讓紫衣有危險的。”紫衣在馬車上一邊脫下自己的衣裳與宋如初交換,一邊說道。


    宋如初聞言,蹙眉道:“紙上談兵畢竟隻是紙上談兵,真到了實戰的時候,你家爺又怎能想到萬全。”


    她深知,他是想保她萬全,才這麽做的。有些時候覺得玉淳陽是一個不諳世事的謙謙公子,有些時候又覺得他將真實的自己藏的很深很深。


    讓人捉摸不透。


    紫衣笑了笑道:“爺對紫衣來說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他想護的人,紫衣自然也想護著。”


    這句話是真的,自從七年前玉淳陽救下紫衣後,她便跟著他。寸步不離,隻為護他周全。


    聽到這裏,宋如初沒有說話,隻是微微垂眸,摸了摸手上的玉鐲,這是橘子死前交給她的東西,說是母親留下來的。打開錦囊,才發現是一枚鐲子。


    玉鐲的內側刻有一行字:閑庭無事,獨步春輝,韶光滿目,落蕊盈衣。


    她總覺得,這個玉鐲有一種淒美的氣息,似是在感歎一段生死別離的愛情故事,似是在歌頌一場執手天涯的千年等待。


    “姑娘,前麵就是幽林了。一會兒會有兩個人和姑娘一起下車,我們就按姑娘的計劃行事。”紫衣看著宋如初道。


    “嗯,一切小心。如果有埋伏就打,打不過就跑,千萬不要顧及什麽麵子!”她認真的囑咐道。


    她心中有些矛盾,這個計劃算是比較周全,玉爵天應該看不出破綻。隻是從此以後與玉家再無瓜葛,心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在隱隱作祟。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此時的幽林猶如鬼地一般恐怖,讓人不禁毛孔悚然。


    不知這是一場死別,還是一場生離。


    按照計劃,宋如初下了馬車,在懸崖旁等著。紫衣則假扮成她,朝著與玉爵天約好的方向前進。


    半響,不遠處火光四射,打鬥聲此起彼伏。宋如初的一顆心,終究還是帶著說不清的失落,沉到了內心的最深處。她一直在否定的某些事,竟然一步一步朝著她最不想看到的方向,順利的進行著。


    “看來爺猜的沒錯,爵爺果真要殺姑娘。”一幫紫衣的妹妹綠衣說道。


    綠衣並沒有在玉王府當差,可宋如初總覺得,她和玉淳陽的關係也相當好,而且似乎並不是通過紫衣這一層關係。


    “我十分脆弱的小心髒現在七上八下的很不安,深怕刀劍無眼,會害的紫衣她們受傷。”宋如初抿著唇,臉色十分難看。


    “姑娘心安,爺做事從來就沒有過紕漏,他也不會拿紫衣姐姐去冒險,自然萬事都想得很周全。而且,姑娘以後要住的地方,以後想要做的事情,爺都安排的很妥當,這下姑娘還不安心?”綠衣嗬嗬的笑著,周圍的氣氛瞬間輕鬆的了不少。


    宋如初聞言,眨了眨眼道:“什麽叫住的地方,還有做的事兒?”


    “爺當心姑娘自己要去找地方住太麻煩,就買了一座宅子,裏麵的丫頭的仆人都是綠衣親自挑選的,都很機靈,姑娘一定會滿意。另外,爺還在宅子附近買下了一間醫館,他說姑娘醫術很高明,倘若閑著了也可以去坐診。”綠衣笑了笑說道。


    宋如初心底一怔,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油然而生。他竟然真的把一切都計劃好了,衣食住行,樣樣不落。這樣的計劃,一定不是塘城信件來了之後才有的,估摸著是之前就有了。


    他是在為兩個月後,她離開玉府做準備。


    “有一句話,綠衣不知當說不當說。”綠衣抿了抿唇,顯得有些猶豫。


    宋如初搖頭道:“但說無妨。”


    “那****把事情都辦好後,給爺匯報。他就點了點,然後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宋如初挑眉問道。


    綠衣眨了眨眼道:“爺是這麽說的,‘倘若你想留,我便寵你一世,倘若你想走,我便護你周全。”


    聽到這句話,宋如初沉默了。她有些,不知道如何麵對。


    半響,綠衣指了指前方朝著她們奔來的馬匹道:“姑娘快看,‘你’來了。”


    “哇靠,那麽醜!”畫風瞬間一轉,宋如初看了眼馬背上那滑稽的稻草人說道。


    “姑娘說什麽?”


    “沒——沒什麽。”


    她心底嗬嗬兩聲,要不是這幽林的氣氛和夜色的濃重,世界上會有哪個二百五被這種稻草人所騙。


    “綠衣倒是覺得,姑娘的辦法真的很好。這一招,是否可以叫做借屍還魂。”綠衣看起來比紫衣的活潑一些,所以一路在她身邊唧唧喳喳的沒少說話。


    宋如初順手摘下一片樹葉在綠衣頭上敲了敲道:“不要亂用成語,中國博大精深的文化,都是被你們給敗光了。”


    談話間,那個穿著她的衣服的稻草人已經飛奔來到的懸崖邊,隻聽馬兒一聲像是死亡宣告一般的咆哮後,便一頭往懸崖底下栽去。


    宋如初輕歎道:“可憐了這馬兒。”


    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宋如初歎完,前方出現雜亂的馬蹄聲,不一會兒便有六個騎馬的黑衣人朝她們的方向奔來。


    宋如初心底‘咯噔’一聲,心道:特麽的該不會是稻草人做得太沒有相似度,被拆穿了吧!尼瑪,到底是誰做的稻草人,是不是想害死她。


    她心裏那叫一個咆哮,身邊的綠衣她們都緊張了起來,手裏的長劍不自覺的握緊。按理來說,這麽深的夜色,計劃應該不會失敗才對。


    隻見黑衣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好像魑魅魍魎一般,在這個陰森的夜色,朝著他們的靈魂不斷駛來。


    可誰知,下一秒鍾,宋如初就如木頭一般定在原地。


    這都源於一個舉動,隻見那個為首的黑衣人竟然想都沒想,駕著他的馬朝著稻草人掉下去的方向,一頭栽了下去。


    天啦擼,這是什麽情況?


    宋如初心底猶如一萬匹草擬嗎奔馳而過,這人是誰,腦子有病,想跟個稻草人殉情?


    隻聽見幾聲此起披伏的馬嘶長鳴,剩餘的五個人齊聲喊道:“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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