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恐慌,他不敢想象杜依庭會因為這個孩子喪命,如此這樣還是不合適把孩子留下,他可以不要孩子。


    顧莫深一雙鷹眼,十分的果斷,天生帶著對人的警惕,濃眉一挑帶著質疑望過來。


    麵前這個五十幾歲、有些消瘦的女醫生,眼神精明、嚴厲又不失醫者的大家風雅之氣。


    “陳教授跟我提過她的病情,我個人認為現在喝中藥調理已經為時已晚,而且她的體質很敏感,有副作用。我倒是覺得喝不喝中藥作用不大,關鍵看她自己,如果今天她把我的話聽進去,以後好好吃飯、適當運動,順利生下孩子沒有問題,但是、”醫生說著話鋒一轉,“她心事太重,看似好說話,其實很固執。你看她口腔潰瘍到什麽程度,應該不是一天兩天這樣了,你知道嗎?攖”


    醫生看人很準,一語問到了顧莫深的心裏,打破了他對醫生的看法。


    英俊的臉上極其嚴肅和鄭重,是的,他愧疚,隻想要杜依庭的身體好起來,能夠承受孩子,哪知她默默忍受了那麽多痛苦。


    看到眼前的男人眼眸落寞,醫生意會的多掃了眼桌上的病例,繼續分析道。“像她年紀這麽輕,如果不是先天性的心髒病,隻能說思慮過重。我倒覺得是你對她關心過度!”


    醫生轉著手上的筆,消遣了一句償。


    “你對她越好,她心裏負擔就越重,越想回饋心思就越重。現在,你該做的事情就是跟她溝通,凡事不要先站在她的立場考慮,與其為她好不如坦誠相告,兩人一塊坐下來開誠布公的商量。解鈴還須係鈴人,不要在彼此心裏留下芥蒂。”


    醫生的話讓顧莫深沉思了很久,他反複掂量著手中的兩盒藥。醫生說的很準,杜依庭看著嘻嘻哈哈,其實內心異常敏感,他該怎麽讓她放下心事?想到杜依庭心裏隱藏的心事,顧莫深蹙起眉心,他也束手無策。


    都不想麵對的事情,碰到了就繞開,可是總歸有一天要麵對,隻是他心理承受力強,並不覺得是種壓力,放在杜依庭這裏就成了負擔。


    回到車裏,杜依庭撲過來捏顧莫深的臉,不樂意的埋怨道。


    “都怪你,讓我喝了那麽久的中藥湯,看見了嗎?醫生說我很健康,你太緊張了。”


    “嗯,讓你吃了這麽多苦。不想說話是不是因為嘴巴裏的潰瘍,很痛?”


    顧莫深凝視著她的黑眸漸漸發生了改變,深邃的濃意取代了一貫的冷靜,心疼的恨不得將杜依庭的人都看進眼裏。


    他才曉得醫生的話多有分量,瞧她放鬆的模樣,醫生一句話比他叮囑十遍都有用。同時,他意識到自己的某些行為成了杜依庭七想八想的導火索,也對,與其瞞著不如讓她知道。


    看到俊臉寫上愧疚,杜依庭神色也內疚起來,她垂下頭,臉上沒了調皮勁。


    “這個季節就是容易潰瘍,跟喝藥也沒多大的關係。”她嘟囔著,似乎顧莫深的心疼又成了她的負擔。


    顧莫深凝視著杜依庭的動作,像是打量,又像是在思考,忽然嚴厲的開口命令道。


    “從今以後要好好吃飯,醫生說你營養不均衡。還有,回去給你塗藥。”


    明明猜到了,杜依庭閃開他的視線,故意裝糊塗。“塗什麽藥?”


    “治療口腔潰瘍的藥,特意給你開的!”男人略微帶了脾氣,重重的說道。


    “這個長幾天就好了,沒有有效的藥,再說,疼的話對孩子不好。”嗯、疼厲害了的確對孩子不好,萬一孩子從下麵漏出來。


    杜依庭小聲的反駁道,她不自然的撓了撓頭皮,欲蓋彌彰。


    男人表情嚴肅,看來今天不好蒙混過關了。


    ……


    將杜依庭送回洋房,顧莫深已經不打算再回中赫,醫生的話很觸動他,什麽再重要能比的上杜依庭、還是能比的上孩子?


    可能知道他想做什麽,杜依庭進了門就直奔臥室,她說自己累了,想睡覺。


    顧莫深也沒有拆穿她的小心思,洗淨了手去廚房將冰箱裏的藥全部都扔進了垃圾桶。


    倒了杯水,拿著帶回來的藥,他尾隨杜依庭進了臥室。


    咋呼著困的女人,不僅沒有躺在床上,正全神貫注的抱著手機玩,直到手機被顧莫深奪在手裏。她縮著脖子,一聲不響的爬到床上。


    “藥噴了再睡。”


    杜依庭將被子蒙在臉上,“睡醒了再噴,要不然把瞌睡都疼跑了。”


    她這狡辯,讓顧莫深真是拿她沒辦法,要不然他怎麽會忽略杜依庭還藏著心事,這丫頭賴皮起來真是讓他覺得她隻有十幾歲。


    “啊?”


    還需要繼續跟她討價還價嗎,顧莫深伸手就將她束在床上,用身體的力量困住她,騰出一隻手鉗住她的下巴,另一隻手拿著噴霧對準她。


    杜依庭嚇的大叫,她怕死了那種藥,噴上之後痛的要死的感覺。


    隨著噴霧噴出一層霧氣覆蓋上創麵,杜依庭應激的哆嗦了一下,頓時疼的她兩隻手握緊,眼淚都滑出眼眶,一點聲音沒有、一動都不動的蜷縮在床上,半分鍾之後她才緩過哭喊的勁。


    像被人捏住了脖子,突然又被鬆開。她開始痛的喊不出聲,幾十秒後放聲的大叫疼,抱著肚子不依不饒的哭喊。


    一直冷著不管她,任她折騰夠就好了。


    見人又沒聲音了,顧莫深不放心,再回到臥室見杜依庭趴在床上一直沒有動。


    他神經倏地一緊,走近了發覺杜依庭睡著了,可能是太疼,人又累。


    她睫毛濕濕的,臉上還掛著淚,甚至眼皮還泛紅,顧莫深心疼的擦掉她臉上的淚。


    鷹般的黑眸雖然充滿了淩厲的味道,不過卻被懷中女人的柔軟漸漸掩去了鋒芒,體貼的給她蓋上薄毯,悄步出了臥室。


    下午一點多杜依庭睡醒,凶巴巴的將顧莫深堵在廁所裏。


    “還是疼,藥根本就不管用!”


    遭了那麽大的罪,結果連說話都痛,噴藥有什麽用,隻能讓她疼上加疼。


    顧莫深不慌不忙的整理好腰帶,他的襯衫沒有掖進腰際,鬆散的下擺讓他整個人都少了平日的犀利。


    “疼?”


    他反問道,似乎有些不相信。


    杜依庭撅著嘴巴,下巴也抬的高高的。“很疼!”


    她還想再說什麽,冷不丁男人俯下俊臉,貼近了她的臉又放緩了動作,深眸深情的盯住她欲說還休的眼睛。


    “這樣呢?疼嗎?”


    肖薄的唇輕輕的覆蓋住那張元寶一般的粉唇,低沉的嗓音還詢問她感受。杜依庭懵圈,她傻乎乎的一動也不敢動。


    “這樣呢?喜歡蜻蜓點水,還是喜歡舌吻?嗯?”


    他略帶沙啞的聲線摩擦著杜依庭的耳膜,甚至他喉頭滑出的反哼,讓她的人都酥麻了。


    果然是這樣一點都不覺得疼,可是,杜依庭原本就腫的唇瓣更腫了,一離開那張吻技嫻熟的嘴巴她又開始痛了,難不成他們要一直粘在一起?


    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回想剛才的甜蜜,杜依庭嬌羞的紅了臉。


    這個法子是有效,也叫杜依庭不敢隨便的喊痛,她怕自己一喊,顧莫深隨時都有撲上來的架勢,連雲姨都說有了身子要克製。


    突然想到雲姨的話,杜依庭有些不高興的甩掉手機,這種話雲姨怎麽不囑咐那個吃了春藥一般的男人,反倒說給她做什麽。


    她嘟著嘴巴,偷偷的打量坐在自己對麵一本正經看文件的男人,幾分鍾的功夫,顧莫深已經進入了辦公狀態。


    杜依庭咋舌,埋怨男人還真是來的也快、去的也快,這會兒她還是忍不住想偷看他,還想動手戳戳他。


    心裏想著,手比她的思維還快,已經一把將顧莫深手上的文件扯過來。


    “有我好看嗎?”說著話其實很不好意思,杜依庭抿著腫腫的嘴巴,笑的像隻得逞的狐狸。


    捏捏她的粉腮,顧莫深無奈的將文件從她手上抽回來。


    杜依庭不依,伸頭瞄了一眼,立刻被上麵的數據給驚呆了。


    “好大的項目,你在家裏看幾眼就定了!”


    她的話似乎在攆顧莫深去中赫上班,擔心他的錢會被人糊弄走,還是質疑他的決策。


    “公事要比你好搞多了。”


    白乞了杜依庭一眼,顧莫深這是心裏話。


    他麵對再難的項目,哪怕是在談判桌上苦熬十幾個鍾,都要痛快。有杜依庭在身邊,他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得,總被她擾的一顆心都掛在她身上。


    “切、有這麽誇張嘛!”杜依庭不高興的走遠,她又扭頭詢問道,“玩電腦可以嗎?我有個單要處理,還有啊,你的手表我撤單了,罰金你出。要不然我忙活一個月都白忙活了!”


    她嘟嘟囔囔的嘮叨,顧莫深擺手要她自便,這會兒他也忙的分身無術。


    有了那次教訓,杜依庭哪兒還敢隨便動顧莫深的東西,她不小心的查了一下,小心髒差點驟停。


    特意瞪大了眼睛數幾個零,真的是好多零,更多的是納悶,這男人是不是錢多燒的,花一棟別墅的錢就為了一隻舊手表。


    就好像她花了一台車的錢買了一條別人穿過的裙子,當然這不可能,她沒看上什麽東西到喪心病狂的地步。


    哎!杜依庭感慨著,男人的世界女人不懂,女人的世界男人也不懂!


    兩個人各忙各的,倒也相安無事。這比一個人忙,另一個人閑著要強。隻是這種狀態不長,顧莫深忙完手上的工作,而杜依庭似乎越來越忙。


    網店不止是經營,還有宣傳,在各大論壇上推薦自己的東西,說白了就是跟一群女人聊天,聊嗨了,訂單說不定也來了。


    看到杜依庭語音聊天、打字忙的不亦樂乎,顧莫深搖搖頭,他去找那隻被杜依庭藏起來的藥,用那個喊停她無休止的玩電腦。


    “小深深,幫我榨果汁行嗎?醫生說我要補充營養,謝謝你!”


    杜依庭沒忽略顧莫深出臥室的身影,邊使喚著,邊肆意的倚在床頭。


    顧莫深將手上的文件放進書房,沒忘打了通電話交代秘書,他這裏通過了,又訂了幾樣新鮮的蔬菜、水果要人在傍晚前送過來。


    客廳裏還能隱約聽到杜依庭歡快的語調,她咯咯的笑,又流暢的介紹東西給別人。


    他站在曬台的推拉門前,靜靜的聆聽,寂靜又帶著些嘈雜的洋房裏充滿的生活的氣息,眼睛熠熠生輝,輕歎的口吻像是一種讚賞。


    聽到她自信又嫻熟的腔調,顧莫深偷笑,這丫頭做事情還是跟以前一樣,有一百分的力氣絕對不隱藏一分。


    人做事,不是靠智慧或者技巧取得成功,更多的是真誠和努力。就像杜依庭做事,總是很拚、很用心。


    還沒閑夠,唐謙的電話打進來,他神色嚴峻地、語氣緊張的向老板報告了一件突發事件。


    “顧總,大事不好!”


    聽完唐謙的匯報,顧莫深的眼眸停滯了一秒鍾的時間,他還聳立在午後的豔陽下,凝向空氣的眸光透著對杜依庭濃濃的情愫和心疼。


    良久,低沉的嗓音多了一絲警告意味,衝著聽筒命令道。“暫時壓住消息。”


    “已經傳開了!您現在最好不要讓杜小姐接觸網絡和電視,消息已經上了頭條,想必馬上會擴散到g市那邊,我盡量的想辦法把事情壓下來!”


    唐謙的聲音聽起來焦急而嘶啞,不是到了萬般不能的地步,他不會如此心急。


    曬台的落地窗上隱約映出顧莫深臉頰深邃的輪廓,沒有任何情緒,除了每隔兩秒深眸眨動一下證明他在思索。臉上一貫的平靜和自信,倨傲的下巴及深不可測的眼眸,顯得那麽從容不迫。


    猛地,從臥室裏傳來東西跌落的聲音,很刺耳,甚至不難聽出慌張。


    那動靜反倒讓顧莫深眉心一縮,沉靜的眸光一慌,拔步就朝臥室走去。


    他站在門口,杜依庭看見他之後顧不得將筆記本從地毯上撿起來,反而手忙腳亂的去找鼠標。


    杜依庭企圖掩飾什麽。


    她趴在地板上,甚至來不及抬起頭看他,彎腰摸到床下的鼠標後,看到了走近自己的兩條褲管。


    纖白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顧莫深將筆記本從地上撿起來,甚至從杜依庭手上將鼠標拿過去,跟著,筆記本上麵的視頻聲音哄然響徹在安靜的房間裏。


    視頻上,白琪一臉春風得意的站在鏡頭前接受記者的采訪。


    “白總,聽說您最近公布了一個好消息,可以給我們媒體透露一下嗎?”


    “小意思,我現在公開白顧兩家聯姻的消息,不僅聯姻,接下來顧氏的部分業務馬上由我們白氏接手。”


    “白總,請問您知不知道外界的謠傳,傳聞顧總有一個秘密情人,兩人關係十分親密,甚至傳出對方懷孕,不知會不會對令千金和顧總的婚姻造成影響?”


    “怎麽可能!俗話說明媒正娶,看見沒有,這是什麽,我女兒的結婚證,看清楚,這是受法律保護的,你說誰能影響他們!那個女人算什麽?你們是不是還聽說那個女人是什麽前市長的千金,連身份都不敢公開的人,你們說說她能嫁給顧莫深?現在哪個男人婚前不愛沾花惹草,連結了婚的男人也少不了偷吃,再說跟了顧莫深再久,要是顧莫深肯娶,為什麽最後跟我女兒領證!”


    “白總,您的意思是令千金已經跟顧總領證?顧氏還沒有對外公布,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能吃上喜糖,還是說兩家不打算大辦?”


    “那是他們的事情,我的立場不便多說。但是有一點我在這裏很負責任的說,你說的那個女人,顧莫深就算再喜歡也不能娶,顧洪磊有遺訓,那個女人沒法進顧家。大不大辦我們白家不在乎,反正顧莫深現在已經是我的女婿,他娶了我女兒是明智的選擇,對顧家、顧氏都有麵子!哈哈哈!”


    “白總,請問您跟顧氏總裁顧總母親的關係如何?據稱,您跟薑女士鬧得很不愉快,因為錢差點對博公堂,可有此事?兩家聯姻,是否可以看作是薑女士向您示好?或者成為您進駐顧氏的基石?”


    “我在她融資公司投了錢,她生意不好難道我把自己的錢要回來有錯嗎?我女兒嫁進顧家,自然顧氏的股份有她一半,不用我入駐顧氏,遲早也是我外孫的。你們看,說曹操曹操到,薑女士約我吃飯,給兩個孩子定個日子。”


    視頻是白琪接受記者的現場采訪,他豪氣的話語,誇張的笑聲在兩人尷尬的氣氛中回蕩,顧莫深伸手暫停了視頻,畫麵最後停留在白琪公布的那張結婚照上。


    照片上一對新人十分的登對,鮮紅的背景異常刺眼。


    杜依庭慌亂而無措的看著顧莫深,仿佛像她自己做錯了事情。


    顧莫深那雙沉靜到極致的黑眸倏然轉為殘冷,他眉心蹙了蹙,眼底飛快閃過一抹冷鶩,似乎恍然。


    戛然而止的聲音令這一刻的寂靜更加沉寂,靜的能聽到心跳。


    良久,杜依庭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她打破了寧靜。


    “我、我知道你不是真要跟她結婚。”她眨著眼睛,艱難的說道。


    “庭庭、”


    顧莫深心疼的看著杜依庭,手掌無法克製的緊緊攥緊。


    接到唐謙的電話,他便知道這件事不能讓杜依庭知道,最好悄無聲息的把事情解決了,可是聽到臥室傳來的聲音,他心裏已幾分清楚,瞞是瞞不住了。


    唐謙一度擔憂會被杜依庭看到,沒想到真的讓杜依庭知道了。


    看到她知道自己和白薈領證的消息吃驚的表情,還有她惶恐萬分的眼神,她還要艱難的說服自己,顧莫深幾乎暴躁的快按捺不住。


    一想到白琪竟然拿著他的戶口本偽造了他的結婚證,登時那股怒火不可抑製的升高,怒火騰地在胸腔上就燃燒了起來,一直蔓延到眼底。


    適才那一瞬間,英俊的臉頰鐵青得駭人,幾乎都要扭曲變形。


    這時,顧莫深突然想起來醫生的話,他原本不打算遵照醫生的說法跟杜依庭開誠布公,但是他腦中誕生了個想法,就像醫生說的,與其讓她胡思亂想,不如讓她第一時間知道實情,知道他是怎麽處理自己和白薈所謂的‘昏事’。


    所以,他擅自將視頻的音量調高,將s市發生的事情開誠布公的讓杜依庭知道。


    盡管這樣很殘忍,但是他會要杜依庭跟自己一起麵對,而不是他把所有一切不好的消息都屏蔽掉。杜依庭是他選擇的終生伴侶,是他並肩的戰友。


    “這是剛剛發生的事情,我也是剛知道。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顧莫深箍住杜依庭的肩膀,深眸定定的看住她。


    半響,杜依庭掙脫他的鉗製。“我什麽都沒想,你去忙吧!”


    她堂皇的臉色分明就想躲,哪裏是一副沒事的模樣。


    他很想抱住她,然後告訴她,這些事不用她多想,他會處理好,一切他都會處理好。


    但是,事關他的一切,她有權知道,也有權跟他並肩作戰。


    “庭庭、告訴我,你在想什麽?”


    就在顧莫深再一次逼問她時,杜依庭慌張的找了借口逃避。“我、我,我想上廁所。”


    躲避不是辦法,可是杜依庭隻想躲起來。她坐在馬桶上,一遍一遍的衝水,要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


    可是想到顧莫深的名字跟另外一個女人寫在一起,他們相親相愛的頭頂著頭拍照,她沒有變成他法定的妻子,而是另外一個女人,她的心就不受控製的難過,像要停止跳動,又像激動的要跳出來。


    薑瑜的事情她聽說了,如果不是這樣,恐怕薑瑜就會脫不了身,顧莫深這麽做無可厚非。


    在杜依庭呆在衛生間裏三十分鍾以後,門外的男人按捺不住,直接破門而入。


    看到顧莫深一臉的汗水,眼神擔憂的望著她,杜依庭仍舊豁達不起來。


    他心裏再有她,可是她還沒法成為他的妻!


    “庭庭,你聽我說。我該早告訴你,昨天老宅出了事,我的戶口本被偷了。”顧莫深眼神堅毅的盯著杜依庭,他要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給她知道。


    杜依庭一把掙脫了顧莫深的手,她不要聽他說這些,盤旋在她腦中的事實隻有一個,那就是顧莫深跟白薈領了結婚證。


    她一麵說服自己顧莫深是無辜的,他不能置薑瑜不管,她要體諒、信任他,而另一麵,她深深的難過,因為她的身份,要顧莫深為難,要他背負不忠不孝的罪名。


    “庭庭你跟我說心裏話,你是怎麽想的,你是生氣還是自責?告訴我!”顧莫深仍沒有罷休的樣子,他態度愈加強硬,與他對她一貫的寵溺有加大相徑庭。


    杜依庭眼底蓄著淚水在閃動,顫抖著唇瓣,忍不住激動地哀求道。“我什麽都沒想,我不想說話,你讓我靜靜不行嗎?”


    “自責對不對?你一直很愧疚對不對?覺得對不起我,因為你是杜仲的女兒,因為杜望潮害死了我父親,差點要顧氏破產,甚至父親死前不讓我跟你在一起,我必須冒著那些譴責,放棄顧氏總裁的位子,舍棄了一切跟你在一起!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大顆的淚珠從杜依庭的臉頰上滑落,她搖頭,咬著牙一言不發。


    “看到我和白薈的結婚證你很生氣、很難過對不對?你想跟我發脾氣,又覺得你沒有資格和立場對不對?現在我跟白薈已經是法定的夫妻了,你怎麽想的,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需要我怎麽做?”


    顧莫深***裸的將杜依庭心事都揭出來還不罷休,他逼的杜依庭發怒,逼她把心裏的委屈都宣泄出來。


    他的話越說越狠,那句‘法定夫妻’直戳到了杜依庭的心窩,殘忍的陌生,她的心口刺痛般的痙攣一下。


    “給了你機會,不說、我也不想知道了!”


    見杜依庭一直繃著身體就是不肯說一句話,顧莫深似徹底沒了耐性,仿佛不願意在她身上耗下去。


    這副摸樣的顧莫深讓杜依庭陌生,她沒見過如此煩躁的他,感到有些不對勁,臉色驟然緊張起來。


    就在顧莫深轉身朝向門口時,杜依庭將枕頭扔到他頭上,跟著是鼠標,差不多她敢扔的都丟了過來。


    “我怎麽想的有什麽用?你跟白薈已經是法定夫妻了,我是小三,就算我成功轉正,你也是離過婚的男人!我不想你跟別人結婚,你第一個和最後一個、唯一的一個能跟你寫在結婚證上的女人隻能是我,也必須是我!”


    “我已經做了對不起爸爸的事情,我沒能救出哥哥,我什麽都可以聽你的,可是你不能跟白薈結婚啊!”


    “我不要你們結婚,也不想看到你們的結婚證,是假的,你告訴我,那都是假的!我是自責的要死,可是這件事我不體諒你,你跟我求婚結果你跟白薈舉行訂婚儀式,你說要娶我結果你跟白薈領證,顧莫深,我怎麽辦?”


    “我怎麽辦?”


    終於,顧莫深等來了一個蠻不講理、嚎嚎大哭的杜依庭。


    醫生說她不能情緒激動,對孩子、對她自己都不好。


    醫生還說,他們要多溝通,不能彼此隱瞞。


    去他媽的醫生說。


    在見到一個一臉蒼白、大吼大叫、發脾氣的杜依庭後,顧莫深的眼神明顯多了一份釋然和心疼,將她攬入懷中低低地問了句。


    “忘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我說過,沒人能拆散我們。”


    男人眼底的淩厲漸漸收斂,連唇邊都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憐惜的吻了吻杜依庭的發頂,這是最後一次,他再也不會這樣逼杜依庭,讓她難過。


    等杜依庭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顧莫深將一盤洗好的草莓放在她手裏,他要杜依庭一邊吃,一邊心平氣和的聽自己說這些事情。


    “庭庭,我這樣做隻想讓你把情緒發泄出來,你心裏是怎麽想的就怎麽告訴我。”情不自禁的拉起杜依庭的手,放在鼻尖蹭了蹭,顧莫深若有所思的繼續道。“是我的錯,從發覺你心髒不好的時候我就該告訴你,不該瞞著你,讓你自己胡思亂想。”


    “前天晚上有人闖入了老宅和我在顧氏的辦公室,我的戶口本丟了,還有今天發生的事情你應該也能猜的到,白琪拿著我的戶口本偽造了我和白薈的結婚證。”


    顧莫深嚴肅而認真的凝視著杜依庭,敏感的端詳著她臉上每一個表情。


    “不過,昨天唐謙已經代我刊登了丟失啟示,就算白琪手中的結婚證是真的也沒用,我不承認!”


    “那你媽媽呢?她是你媽媽,你不能不顧她的處境。”


    講到這裏,杜依庭多了一句話,她哪有吃草莓的心思,隻是不想要顧莫深再擔心。


    情緒發泄出來之後,好像胸口舒服一點了,原來她心裏怎麽想的顧莫深都知道。


    杜依庭玩著手上的叉子,見顧莫深俊美的眸子掃著她的動作,一時間為自己剛才那番貌似囂張的表白不好意思。


    有些事情又不是顧莫深能決定的,她現在年紀不小了,不再像之前那麽武斷和任性,怎麽還會說不講理的話。


    心裏一會兒說服通了,一會兒又覺得別扭,那男人就冷眼看著她糾結。杜依庭麵子上磨不開,拉住了顧莫深,伸手捶他。


    “都怪你,我是孕婦,心髒不好你還這麽玩我!”


    顧莫深一把捉住了杜依庭,大手將她的小臉緊緊貼在他的胸膛。“庭庭,以後發生什麽我都會讓你知道。但是,你也要相信我,這些事情我都能處理好,每一件事都會做到讓你滿意!白薈的事情我會馬上解決,我母親的事情也會解決,相信我!”


    被他低沉的聲音中的嘶啞和愧疚感動,杜依庭感到一陣舒心,伸出雙臂再度繞上他的頸。


    “知道你很能幹!”


    就著貼著自己臉頰的胳膊,顧莫深歪頭親了一下,臉貼在上麵,更多的是在意她的心率,那一下跟著一下有力的跳動讓他安了心。


    ……


    安撫完杜依庭後,顧莫深要她去衝個澡。他則進了廚房,好似不受那件事幹擾般用電飯鍋做飯。


    跟著,他去客廳轉了一圈,又回到廚房,伸手打開了抽油煙機。


    兩道劍眉透著冷凝,站在抽油煙機下抽煙,煙抽到一半,像突然想起什麽掏了手機撥了電話給唐謙,開口隻有一句。


    “謙,替我送白總一份大禮,不能讓他白拿了我的戶口本。”


    他勾起薄唇,幽深的瞳仁閃爍著縝密詭異的心思。


    此刻的顧莫深,身上帶著與生俱來的權威感,這種感覺含著一種令人窒息卻又不能輕易擺脫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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