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亞麻色的西裝西褲,衣褲服帖的穿在他的身上,透過衣服的起伏隱約可見他衣服底下那結實又性感的肌肉紋路,他雙手隨意的插在褲袋裏,在一本正經中又透著幾分不羈,他發型略顯淩亂,可是卻又透著一種別具一格的藝術美。


    如果這一切都讓他充滿了魅力的話,那麽他那張魅惑人心的臉更是一種最直白,最強烈的震撼透過視覺撞擊到人的心靈深處。


    這樣一個如妖孽一般的男人大概隻能出現在童話故事中吧?


    他踩著優雅的步子走上前來,他就像一個自帶發光體的生物,頭頂的燈光在他麵前都黯然失色。


    走到程佳瑤跟前站定,他那溫柔如水,迷人深邃的目光緊緊的落在她身上,他薄唇輕勾,那微微上翹的弧度就像是伊甸園中最不可抗拒的誘惑。


    “我平時對鋼琴也有幾分研究,倒不妨讓我來看看。”


    白曼香嘴角抽了抽,笑得有些尷尬道:“這種事情就不勞煩肖先生吧,我看我還是找專業的琴師比較好。”


    望著肖子軒那妖孽一般的臉,程佳瑤突然就笑了,“不用了,就讓肖先生來看看吧。”


    白曼香待要再說話,肖子軒卻已經脫下西服,走到鋼琴後麵開始檢查了,畢竟來者是客,人家都已經這般主動幫忙了,白曼香也不便再說什麽。


    對於肖子軒這種變態的生物來說,她認識他這麽久了,好像從來不知道他有什麽不會的,所以她一點都不奇怪他連鋼琴也會修。


    大概十分鍾過後肖子軒才站起身來,他拍了拍手,笑得魅惑人心:“好了。”


    程佳瑤便過去試了幾個音,果然被肖子軒這個變態隨意弄了幾下,她擔心的問題都解決了,她給予他一個讚賞的笑容,並向他豎起大拇指。


    不過這個傲嬌的家夥卻半點回應都沒有,拿著西服便下去了。


    將兩人如此默契的互動盡收眼底,魏燁修的臉色逐漸黑沉下來。


    而白曼香的表情簡直就像是吃了蒼蠅般難看,可是周圍還有這麽多賓客,她自然不能將自己的不滿表現得太明顯,不僅如此,她還要裝作若無其實的客氣笑容道:“好了好了,讓大家久等了,那麽就將剩下的時間交給她們兩姐妹吧。”


    程研姍的臉色實在沒有比白曼香好上多少,本來之前在鋼琴上做了手腳,就等著接下來表演的時候程佳瑤彈走音丟人現眼,卻沒想到程佳瑤這個踩了狗屎運的家夥居然看出來鋼琴有問題,還有那個妖孽男,沒事瞎參合什麽勁?想到他們計劃破滅,程研姍簡直氣得想吐血。


    如今要讓程佳瑤丟臉已經少了一些勝算,看樣子等下也隻有全力以赴,爭取在技術上碾壓她,她對她的舞蹈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程佳瑤流利的試了一串音之後便開始彈前奏,而程研姍也已經做好了準備,等前奏一過便開始起舞。


    前世的程佳瑤之所以會成為別人的笑柄隻因為她的鋼琴被白曼香和程研姍動過了手腳,她們做得很周密,如果她沒發現那她就吃這個啞巴虧,如果她發現了,那麽她們安排“琴師”就會讓琴爛的更厲害。


    前世的程佳瑤沒有那麽多的心眼,在彈之前根本什麽都沒有發現,然後在彈奏的過程中便出了多次差錯,可是與之相反,程研姍卻將整個曲子舞出了靈魂,彈到後來程佳瑤根本跟不上她的節奏,更是將整首曲子彈得亂七八糟。


    上流社會對名媛的要求很高,而程佳瑤作為程家的女兒,作為第一名媛的秦家二小姐的女兒,無疑跟名媛兩個字越走越遠,不僅如此,她還悲哀的淪為所有人的笑柄。


    重生一世了,白曼香和程研姍卻又故技重施,想要用這種辦法將她踩在腳下成為程研姍踏入上流社會名媛圈的墊腳石。


    指尖在琴鍵上飛舞的程佳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上一世你們讓我受了那麽多的侮辱和謾罵,那麽這一世你們是不是也該嚐試一下相同的滋味呢?


    程研姍,我要開始反擊了,你準備好了麽?


    《克羅地亞狂想曲》是一首以戰爭為背景的鋼琴曲,曲調中的悲愴正是對克羅地亞戰爭慘烈的一種寫照。


    音樂開始,那略顯滄桑的曲調好似將人帶到了那飽受戰爭摧殘的克羅地亞,斷壁殘垣,硝煙彌漫,隨處都可見累累白骨,天空好似也在同情這片土地,黑沉得不像話。


    整個世界變成了一片灰色,讓人看不到一絲希望。


    程研姍的確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舞者,她那柔曼的舞姿,標準到幾乎完美的動作以及那恰到好處的表情很快便將人帶進了這樣一副悲慘的畫麵中。


    音樂與舞步完美的配合在一起,一開場便讓人發出一陣陣來自心底的讚歎。


    烏鴉從天上飛過,遠處還有隱約的槍響,敵人趕盡殺絕,正在戰場上尋找幸存的生命,好將其斬草除根。


    時不時興奮的尖叫和絕望的慘叫一起響徹在硝煙彌漫的上空,烏鴉的叫聲也像是祭奠死者的悲鳴,敵人那般殘酷無情,竟將克羅地亞的人都屠戮殆盡!


    天上雷聲轟鳴,慢慢的,傾盆大雨落下,克羅地亞的大地上匯聚出一條條鮮豔的洪流,灼痛了人們的眼睛,烏鴉的嘶鳴就像是最悲哀的挽歌,讓聽者聞之落淚。


    絕望,悲慘,痛苦,已經無法用言語來描述戰爭的慘狀了。


    曲調到達最高亢的地方,每一個音節都震撼在人的心靈深處,最灰色的情緒在人們心底匯聚,悲涼又淒慘的克羅地亞牽動著人們的心。


    可是突然……


    在那一片廢墟當中慢慢的,慢慢的,像是一株柔嫩的小草與大地奮戰的那份柔軟的堅韌,一道纖細卻堅韌的身影從廢墟中站起來,猶如那頑強的破土而出的小草一般。


    那是一個受到鮮血洗禮的戰士。


    斷壁殘垣,烏鴉悲鳴,血色侵染大地,眼前絕望又灰暗的一切,還有敵人不遠處那興奮的吼叫,絲毫不能動搖她想要奮戰的決心。


    滿身是傷,可是她有著一顆堅定的要跟敵人決一死戰的信心,受到創傷的心靈,卻越發頑固了她要戰鬥到底的決心。


    就像那浴火重生鳳凰,隻有遭受過最極致最深刻的痛苦之後,才能重新長出讓人驚豔的羽毛,才能再一次翱翔在九天之上,成為萬禽之中獨一無二的王者。


    你們斷了我的手腳又如何?你們踐踏我的血淚又如何?你們用刀子一刀刀瘋狂的剜著我的心髒又如何?


    那些囂張的,惡毒的,殘忍的敵人們,你們即便將我的身體燒成灰燼,可是我的靈魂依然不會覆滅,她會支撐著我再次站在你們麵前,支撐著我握緊手中尖利的兵器,支撐著我再遇到任何困難都不會退縮,支撐著我用我的武器向你們的身體和靈魂發起最凶殘最猛烈的攻擊!


    眾人目瞪口呆的望著不遠處那個指尖以最變-態的節奏敲打著琴鍵的女子,她好似將整個靈魂都融入到了音樂中,那一首不過是用音符組成的曲子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緊緊的纏繞在她的身上,與她的血脈相連。


    那一刻,她好似不再是程家的二小姐,她化為了戰場上的戰士,她浴血奮戰,在所有人都倒下之後,她依然有著要手刃敵人的決心。


    強烈的節奏,激動到可以震碎人心髒的曲調,除了她之外沒有任何人能駕馭。


    程研姍剛開始還能很好的配合程佳瑤的曲調,可是到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她所彈奏的調子好像是那首熟悉的曲子又好像不是那首熟悉的曲子,直到那一次巨大的起伏和轉折,程研姍的舞步已經無法再與她嵌合,她就像一根在風中搖曳的樹枝般,剛開始還可以抵禦狂風的襲擊,可是那巨大的好似要毀滅一切的狂風來勢洶洶,終於,她無法再承受這種壓垮一切的重負,她一個步子踩空了,直接從台階上滾落下去。


    然而狂風依然在繼續,那激動人心的調子依然響徹在大廳,沒有人去注意那個倒在地上的女孩,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經不由自主的被那個仿若與音樂化為一體的人吸引。


    直到她落下最後一個音節,全場在死寂了許久之後終於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程佳瑤慢慢從鋼琴邊起身,走到舞台中央衝眾人行了一個標準的退場禮。


    然後這才將目光落在程研姍身上,她嘴角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關切的詢問:“姐姐,你沒事吧?”


    眾人這才想起來剛剛她伴舞的時候竟從台階上摔下來的事情。


    很快,人群中便發出一陣嘲笑,然後是一陣並不刻意壓低的議論。


    “這個就是那個私生女麽?果然小市民養的孩子就是這麽上不得台麵。”


    “不僅如此呢,聽說她還設計陷害自己的妹妹,最後被人給當麵戳穿了!”


    “她也不想想她自己是什麽東西,程家的二小姐可是秦惠的女兒,這樣的事情也敢做,真不知道是誰給她的膽子。”


    “就是啊,這麽不自量力的東西,竟然還想當程家二小姐的伴舞,她難道不知道秦惠當年可是個鋼琴天才麽?她的女兒能差到哪裏去?如今知道厲害了吧?”


    這些人的議論程佳瑤也都聽到了耳中,上一世的她也是這樣被人鄙視,被人奚落。


    “喲,原來這就是秦惠教出來的女兒啊,連鋼琴都彈不好,可真是丟了她媽媽的臉。”


    “可不是麽?聽說這個孩子從小被慣得囂張跋扈,她那個姐姐上次就是被她給推倒差點摔斷了腿。”


    “沒想到她心腸這麽歹毒,如果真摔斷了腿,湘天市倒是少了個舞蹈天才了。”


    “真沒想到程家那個流落在外的大小姐是這樣的人才,看樣子她媽媽教導她可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竟比那個程佳瑤還要像一個大家閨秀。”


    前世的她在這些議論中是多麽難堪,多麽無助,多麽痛苦,此刻的程研姍就是多麽難堪多麽無助,多麽痛苦。


    她那怨恨的目光是多麽的無法自控,那凶狠的模樣簡直像是要跳起來將她咬成碎片。


    所以程研姍,你現在終於能體會到當初我遭受的痛苦了麽?終於體會到了被我居高臨下的關切是一種怎樣的恥辱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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