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醫者之道,赤子之心!


    好人與壞人,很難界定清楚,蘇晨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但是距離壞人這兩個人,卻又相差甚遠,至少他做不出那些不恥為人的下流事,更難以真正去扮演凶神惡煞,他隻想盡自己之所能,不求苛盡完美,做到問心無愧,心安就好。


    從他下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不再是那個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蘇晨了,世俗,有太多的條條框框,仿佛將他困鎖在囚籠之中。他的本心,隻想做一個好人,盡可能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但這一刻他的視聽被混淆,黑白被顛倒,最初的想法,也變得愈加模糊。


    好人,不一定就有好報。像師叔說的那樣,難道做一個好人,真的那麽難嗎?


    猛然間,蘇晨看到那個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白發老者,那雙渾濁的眼神之中流露著前所未有的欣慰,看向他,四目相對,眼神中的讚賞溢於言表,雖然他沒有說出口,但是人群中那一抹輕瞥,徹底肯定了蘇晨心中的想法。


    “做一件好事並不難,難得是一輩子做好事,做了一輩子,自然就是好人了。茫茫人海,芸芸眾生,我未必能讓所有人認可我,但是如果連我自己都不確定我要做的是什麽,那麽我的人生也會跟著失去方向。世間誹我、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我自泰然處之。”


    蘇晨笑了,笑的十分燦爛,如百花盛開,剛才心中的一絲鬱結,也已經完全解開了。武力未必能解決一切,但卻是解決惡人的唯一辦法,他惡,你隻能比他更惡。


    “想要陰我?小子,看來你是糞坑旁邊打地鋪,離屎不遠了。”


    蘇晨心中冷笑,既然你想要博取同情心,那麽我就讓在場之人的同情心泛濫一下,不過等我把你徹底幹倒之後,我看誰還敢上?


    胡潤南還在那裏冷笑,周圍之人完全將蘇晨圍住了,這架勢顯然是不打算讓他輕易離開這裏,蘇晨怒吼一聲,如獅子吼一般,這些凡人全部被蘇晨的一聲怒吼喝退了,凝聚內力全力一吼,聲震八方,靠得近的幾人更是捂住耳朵,臉色難看的向後退去。雖然桐山鄉的村民很團結,但是誰也不想無緣無故惹怒這個凶惡的家夥,蘇晨現在的麵目,在這些人眼裏,就是一個恐怖的凶煞,誰也不敢靠近,蘇晨走一步,他們退兩步。


    翎詠春皺著眉看著蘇晨所做的一切,沒有去阻攔,她想蘇晨應該不至於做什麽傻事,剛才的獅子吼,實力非凡,哪怕是她都未必能施展的出來,如果蘇晨鎖定了某個人,那個人絕對會七竅流血而死,翎詠春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他來自峨眉山,盡管對於世俗有太多的背棄,但是他依舊是一個大殺器。


    胡潤南沒想到這群沒種的村民竟然一瞬間就退縮了,心裏暗罵不已,不過等他抬起頭的一瞬間,自己英俊十足的臉上,又被蘇晨狠狠的打了一拳,徹底變了形,胡潤南從小到大哪受過這麽大的委屈?甚至連一根手指頭都沒人敢動他,可今天蘇晨不管三七二十一,對他下這麽重的手,胡潤南徹底憤怒了,但還沒等他回過神而來,又被打了一拳。


    “別打了別打了,我現在就走。”


    胡潤南幾乎是帶著哭腔說的,待會去找三叔,讓三叔好好收拾一下這家夥,好漢不吃眼前虧,胡潤南對蘇晨徹底無解了,動不動你就動手打人,誰能受得了?


    眾人懾於蘇晨的‘淫威’,也都不敢上前,胡潤南連滾帶爬跑出了人群之中,落荒而逃。


    童瑩瑩膽怯的看向蘇晨,生怕他做出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來,不過涼他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犯法的。


    “賤骨頭。”蘇晨呸了一聲,撇撇嘴,這一幕在童瑩瑩這個小女孩眼裏,充滿了威懾力。欺軟怕硬是這個世界永恒不變的鐵律,從人猿的鐵器時代,到如今飛機大炮橫行的現代化社會,從個人的蠅頭小利到國家大事,隻要你軟弱,那麽就會被欺淩,沒有人會憐憫你,這就是弱肉強食,物競天擇。


    “你別害怕我都說了剛才那個人就是想騙你跟他一起走的,你說是吧,老大爺。”


    蘇晨笑眯眯的看向童瑩瑩的白發老者。


    “這老人已經病得這麽嚴重,為什麽不帶他去看大夫呢?”


    蘇晨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這老人已經病入膏肓,甚至時日無多,再在這裏拖下去,隻能等死。


    翎詠春歎息了一聲說道:


    “看病不用花錢嗎?你也看到了,這祖孫二人,條件應該很差,去醫院看病,動輒上萬,數萬甚至數十萬,有些人得了病,不是不想看,而是沒錢看。”


    她不是觀世音菩薩,不可能普渡眾生,每個人都有他的生命軌跡,世界上的可憐人多得是,你又能可憐幾人?


    童瑩瑩忍不住流下了眼淚,翎詠春的話,刺痛著她的心,並不是因為翎詠春見死不救,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你可憐,別人就不可憐嗎?她隻是恨自己沒能去挽救爺爺,讓爺爺免受病痛的折磨。


    “師叔,我想救他。”蘇晨笑著說道,他隻是想讓師叔知道,人間自有真情在。


    “好。”翎詠春沉吟了片刻,隻說了一個字。她不去救人,卻也沒有權利去剝奪別人救人的權利。


    “你說你能救我爺爺嗎?”童瑩瑩猛然間抬起頭,怔怔的看著蘇晨,難以置信。周圍之人,也都是桐山鄉的村民,左右村鄰,這時候也都湊上前來,蘇晨剛才凶神惡煞與現在截然相反。


    “童村長可是我們幾十年的老村長,你真的能治好他的病嗎?”


    “是啊,童村長可是桐山鄉的老好人,桐山鄉的人,沒有一個沒有受過他的恩惠。”


    “如果你能治好老村長的病,我們以後的藥,全都七折賣給你們。”


    一眾村民也都頗為激動,蘇晨對童瑩瑩說道:


    “去你家吧,我幫你看看老爺子的病。”


    童瑩瑩興奮的喜極而泣,收拾起藥材,趕忙推起爺爺向家中走去。


    翎詠春站在蘇晨身後,像個小女人一樣,她在等蘇晨回頭,這個世界上不是靠你一個人就能改變一切的,有時候需要量力而行,這老人飽受疾病困擾,頂多還有半年的壽命,而且看起來已經言語困難,她也無能為力,頂多能幫老人緩解一些痛苦而已。既然他想做,那就由他去,不撞南牆不回頭,蘇晨的性子,翎詠春很了解,相識不久,但蘇晨的為人卻很簡單而執著。


    幾人來到童家之後,蘇晨就吩咐童瑩瑩為他準備一個安靜的環境,雖然也有不少村民跟了過來,畢竟剛才蘇晨的表現有些差強人意,出手狠辣,甚至有些暴戾,放心不下童家祖孫二人,所以都跟了過來。


    “你在這等我吧,師叔。”


    蘇晨跟翎詠春說了句之後就進入了內廳之中,童家並不大,兩室的屋子,都是那種年久失修的老房子,雖然不至於漏雨透風,但的確很簡陋,在整個村子裏,這樣的房子也不多了。在農村,紅磚綠瓦的房子也早就已經占據了十之七八。


    “謝謝。”


    屋子裏隻有蘇晨跟老人兩人,老者艱難的說道,皺紋布滿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讓人看著十分舒服。蘇晨道:


    “您先別說話了,老爺子,您這是小腦萎縮,不好治療,而且渾身上下還有三處隱疾,都是早年遺留下來的,您能活到這麽大歲數已經很不容易了。”


    老人很聽話,眯著眼睛,不再說話。


    老爺子的病情在蘇晨眼裏,算不得不治之症,以他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治好,但是因為老人已經年逾古稀,身體各方麵的機能都已經退化的差不多了,即便是治好了,也隻能多增加三兩年的壽命而已,但是卻可以讓他不再受到病魔的折磨,至少這最後的幾年光景,能夠安心度過。


    蘇晨取出九針,開始準備為老爺子施針,《內經》中有記載,肝主筋脈,腎主骨生髓,腦為髓海,髓海空虛,腦失所養,氣血鬱結所致,便是小腦萎縮。小腦萎縮治好的幾率很小很小,哪怕以現在醫學水平,都十難存一。


    此病雖在腦,但是其病位卻在腎,治療的關鍵在於補腎、益氣、活血、健腦、豁痰、開竅,當然如今蘇晨能做的,就是為其活血開竅,疏導其經脈,這樣一來再配以中藥調理,方可痊愈,但是老人畢竟病入膏肓已久,很難藥到根除。


    九針在蘇晨手中不斷閃現,在其小腦之上貫穿三針,腎部三針,小腿大腿各三針,老人的臉色,開始變得紅潤起來,由剛才的蒼白漸漸轉好。老人渾身是汗,逐漸陷入了睡眠之中,將一些汙濁之物排出體外,小腦也已經開始出現了細胞複蘇的反映。還有其他幾處隱疾,蘇晨也都是針到必除,但是終究不是九天神來之針,還需要配合藥物方能有奇效。


    半個小時之後,蘇晨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打開了房門,蘇晨燦爛的笑容,讓翎詠春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他的青春,活力跟善意,甚至他的赤子之心,似乎都在感染著自己,翎詠春覺得自己四十餘年來內心的空靈,被蘇晨徹底打開,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跟愛無關,卻滿心歡喜。


    “我成功了。”蘇晨頗為自豪的說道,一句話,讓童瑩瑩變得顫抖起來,旋即小丫頭迅速跑進了屋子裏。


    翎詠春也是為之一愣,臉色凝重的說道:


    “你真的治好了那個老爺子?”


    “嗯,這樣一來,我感覺渾身很輕鬆,因為我盡我所能做到了該做的事情,為人醫者所必須要做的。”蘇晨心滿意足的說道。


    蘇晨的話震動了翎詠春,為人醫者所必須做的,那就是治病救人,錢財乃身外之物,但是能看到這一步的醫者,又有幾人呢?醫者父母心,已經變成了金錢父母心,沒錢,誰會給你看病呢?蘇晨雖然很多思想性格還難融於世俗,可是他的心,卻比什麽都要純淨。翎詠春很害怕,若幹年後,他還會如此嗎?不過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他,讓自己似乎也找回了幾分青春的氣息,甚至受益匪淺。


    “醫者,父母也;治病救人,道也。你是個好孩子。”


    翎詠春摸了摸蘇晨的頭,笑容和煦,溫婉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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