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冽就這樣看著他們,演一出好戲,他即使滿腔怒氣,麵上也是不動聲色,何況他早有心理準備,絲毫沒有一點怒氣!


    聽累了,腦海裏又冒出了那晚避暑山莊,在涼亭下答應汐顏時的場景——


    她說,她是一隻斷翅的鳥兒!


    她說,她想與他,與兒女一起離開這個深宮,為他們插上翅膀,與他們一起去翱翔。


    她說,她希望他完成大業,再帶她一起走……


    而他都答應了她。


    他希望,這一生,他們都不要分開,他能一直在她身邊,保護她,讓她一生都坐那個無憂無慮的傻女人。


    他希望,他能將她的斷翅治愈,帶著她一起海闊天空。


    他希望,她隻是他一個人的,他也隻是她一個人的。


    為了早日實現對她的承諾,他什麽可以忍受,就像此刻,他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看著底下人,那些一步步越界的人,他也沒有發怒,甚至什麽都沒有說。


    若是以前,認識那個傻女人以前,毫無顧慮時候的他,也許這個時候,他早就不假思索,一劍刺死柳深層和柳國公。


    但是,現在不行。


    因為那樣做引起的後續事情,對他來說是浪費時間,是生生地拉長了他與他的傻女人見麵的時間。


    “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的話,就退朝吧!”他忽然開聲,打斷了底下甚至有些亂作一團的眾人,“哦,柳大將軍,等一下先不要走,來朕的書房一趟,其他愛卿退下吧!”褚冽說完,起身離座。


    留下眾人麵麵相覷,柳國公皺起眉頭,剛剛還一直被人捧得不著地的感覺,驟然落地。


    一個他忠心的心腹小聲說:“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像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難道他沒有感覺到我們的威脅和挑釁?”


    “誰知道?這小皇帝,咱們可不能小覷了!”


    “是是。不能小瞧了!”


    柳國公的眼睛裏閃過重重的狠意,深深地看了一眼柳深層,聲音裏有些不開心,“我先去你妹妹那裏等你,你去皇上書房吧。”


    柳深層點頭道好。


    ……


    而柳淵一早就隻能先去妹妹柳黛色的裳華宮那裏,因為他並不是朝中大臣,沒有資格進金鑾殿。


    但是進了裳華宮以後,他始終坐在椅子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柳黛色好像因為宮裏這兩天突然的變故,還沒有緩過神——那晚的一切,真的像極了一場不可預知的夢一般,她其實是能感受到皇後的真誠,她是實實在在想讓大家熱鬧一下,她想幫助大家。


    其實,柳黛色有時候也會覺得,若皇後不是她的情敵,她很願意交一個這樣的朋友,可以視作一生的摯友。


    但是很可惜!她搶走了自己的摯愛不說,還搶走了自己所有的風頭,那她隻能是敵人,不鏟除她,自己就永無出頭之日。


    此刻,她們兄妹兩個不謀而合,都在想同一個女人。


    柳淵自從知道她出了事以後,反而覺得有了希望,隻是他現在的處境又是如此艱難。


    柳黛色看著,輕聲叫,“哥哥,哥哥?”


    “啊,”柳淵被她叫的回來神兒,“怎麽了妹妹?”


    “哥哥,你好像很不開心?”她觀察著柳淵的表情,疑聲問,“是因為父親的決定還是因為……那個女人?”


    柳淵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整個人往底下耷拉了一分,“妹妹,你也知道,父親他試圖強行把我往上推,這對我造成了多麽大的壓力!我根本無心在此啊,況且那個位置也不是誰都能做的,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他傻了那麽多年,除了現在這副空皮囊,他什麽都沒有。


    柳黛色的心裏自然也是反對父親,他的計劃、他的謀反。她愛褚冽,她希望這個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最應當做天底下最好的位子。


    誰都無法與他相比!


    “哥哥,我也讚同你的說法,但是咱們好像根本無法說服父親還有深哥哥。我覺得深哥哥一定也感覺到了父親的心思,這樣下去,咱們自家會像成為敵人的。”


    “可不是?”柳淵無奈道,“深層自從回來,就沒有怎麽理過我。嗬嗬……妹妹,我不瞞你,我現在隻想跑,跑得越遠越好!沒意思,真沒意思,我倒是真想還當那個傻子呢!無煩惱啊!”


    “哥哥……”柳黛色嗔道:“你都好了,就不許再說這些了!”


    柳淵投降,“好好好,妹妹,那我問件事,你覺得皇後她會去哪裏呢?”


    柳黛色瞪大眼睛,“哥哥,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吧?你還是還想要去找她,你怎麽就忘不了這個女人呢?她到底給你們灌了什麽**湯,你們一個個的對她動了情,就再也忘不了?”


    “妹妹先別說這麽多,你能告訴哥哥嗎?我走了豈不是更好,咱們與深層的矛盾不會激化,況且趁著皇上現在無暇分身,我走的話,找到了她,隻要她是我的,皇上不就是你的了嗎?”


    “哥哥,你瘋了吧!”


    “他不是瘋了是什麽?”門外忽然傳來柳國公的聲音,轉瞬間人就進了屋子,走到柳深層跟前,“我怎麽會生了個你這個……”他揚起手,這一次卻遲遲的沒有下去。“唉!”他重重歎了口氣。


    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兒子,好不容易從一個傻子變了回來,已經是一種幸運了!


    若是從前的柳黛色,看到父親如此生氣,肯定會上前安慰,但是現在她開始討厭這樣貪婪的父親。


    三個人坐著沒有人再說一句話。


    直到柳淵反應過來,“深層呢?下朝了,他怎麽沒來看妹妹啊?”


    “他被皇上叫到書房去了,隻有他們兩個人,連七王爺都沒有,誰知道會說些什麽?”柳國公一副很懊糟的樣子。“哼!沒準兒商量著怎麽對付咱們!”


    “父親!”柳黛色實在忍不住了,“深哥哥從小在咱們家中長大,早就把你當成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一直敬愛有加。這次,是您對他先失去了信任,您先撇開了他!他為我們柳家爭了多少光,您該知道,您不應該不相信他,而且您的大計謀,女兒覺得,”她頓了頓,“首先還是如同您第一次跟我提起時一樣,我希望您打消這個念頭,收回您的想法,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比皇上更適合做這個位子的第二個人;第二,若是真的有那樣一個人,也是深哥哥而非哥哥。”


    柳淵暗自點頭,但是卻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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