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汐顏挽著笑,看向門外的三個人,“走了。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裹著冰一樣,話音落了,冰碎了,一片一片的,滿地冰渣子,刺裂人心。


    馬車還在巷子口,覆上一層白雪的馬車,先是一個可以移動的棺材,汐顏拉著褚冽的手,一起進了棺材。


    曲唯和繁子鬆轉身,身上的雪揚起來,糊住了夙緣不敢相信的眼睛。


    他們出了院。


    他進了屋。


    褚冽攬著一直發著抖的汐顏,他們一言不發,他們沒話可說。


    進了宮門,回到了景顏宮。


    天也黑了,老天爺都不忍看著她被蒙上悲傷的麵容。


    “母後,”女兒站在大殿的簷下喊著自己,春歸抱著兒子站在一旁,“回來了?姑娘。”


    汐顏挽著僵住的臉,點頭,“回……回來了。”


    褚冽跟在她後麵,麵如死灰。


    “娘親……”兒子叫了一聲娘親,他知道汐顏最喜歡他們叫她娘親而不是母後,他喊過之後,張開手讓汐顏抱。


    “對不起啊兒子,娘親有點累,先不抱了,乖……”她的手剛碰到門簾,忽然,像是沒有站穩一樣,向地上直直倒去。


    她再也之撐不住了。


    身後的褚冽衝上去抱住她,“小汐兒,傻女人!”他抱起她,快步進了屋子,把她放到了床上。


    屋裏好暖和,好暖和,是褚冽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暖和。


    曲唯和繁子鬆也相繼進了院子。


    “發生了什麽事?”春歸見曲唯臉色同樣很差,連忙拉住繁子鬆,“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個,不好說。”繁子鬆麵色難見的悲涼。


    曲唯見到汐顏倒下,衝了進去,然後又慢慢地退出來,他算什麽?他哪有資格為她擔心。


    像無數次一樣,他再次站到了大殿門外的簷下,讓她在第一時間,喊自己的時候,自己是在的。


    ……


    吟仙宮。


    女子正在梳著長發準備上床了,聽到太監來報,疑聲道:“你是說,他們回來了?沒有管哥哥?”


    “是的。”


    她大笑,然後笑容戛然而止,“她終於狠心了一次嗎?還真的是出乎我意料呢?嘖嘖,她最近做的事情,總是出乎我的意料,這真的不是什麽好事情啊!


    不過七日呢?七日後,我倒要看看,哥哥,是不是真的會死?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會不顧哥哥死活?”她悠悠說著,看著嘴角被褚冽打爛的嘴角,狠狠地咬了上去。


    剛剛結痂的疤,又被她咬爛,很快,血染紅了她的牙齒。


    “哈哈哈哈……”她像個瘋子一樣大笑,一嘴的血。


    站在她身後的達理菈,心裏滿是擔憂:國主,她好想見國主一麵啊!


    “走著瞧吧,容汐顏。”


    ……


    雪還在下著。


    河畔小院。


    夙緣摸著扶劫冰凍的手,到底該怎麽辦?他起身蹲在火爐邊,用汐顏點的蠟燭,把火爐點著,點了好久,都沒有著。


    他氣得一下子摔爛了那個蠟燭,又起身拿了一根。


    “夙緣哥哥,”褚漾叫,“剛剛那個壞女人說的話,你都聽到了。他的身體裏是火熱的,隻有這表麵是冰冷的,你搬來火爐也沒有用的。”


    “不要在這裏礙眼!”夙緣難得出現如此冷的一麵。


    “夙緣哥哥,你為什麽這樣對我,你難道沒有聽到皇嫂說嗎?她與哥哥才是一對,她的眼裏心裏都隻有哥哥一個人。就連這個哥哥躺床上,她都不管的。她隻在乎皇兄的感受。”


    夙緣不聽她說,蠟燭點不著,他又狠狠地摔斷,然後走到扶劫跟前,看著他,笑了,“扶劫啊扶劫,原來我還以為我們同病相憐,但是現在我才知道,你比我有價值多了。嗬嗬……你的價值,也讓花兒為了難。你到底是能活還是活不了了,你能不能明確地跟我說說?”


    “夙緣哥哥,他是昏迷的,他聽不到你說話。”


    “他能,他肯定能聽到我說話。他也在等,不,他也在賭,賭花兒到底會不會願意救他,我知道。”


    夙緣簡直聽不懂他的話。


    她不懂,為什麽這些男人都如此深愛著皇嫂,他們的愛,密實的連一個繡花針都塞不下,為什麽呢?


    為什麽全天下最好的男子,都那樣愛著她?


    “夙緣哥哥,你們為什麽都那麽愛著她?為什麽?”褚漾哭了,“我也知道她很好,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好女孩,為什麽你們不能看看別人呢?


    “她已經有了愛人。她與哥哥一定是上輩子互相虧欠的兩個人,這一輩才會如此,你們都插不進去,為什麽還要冒險,讓自己陷入沼澤裏?”


    “別說了。給我出去。”


    “夙緣哥哥,我不會走的,皇嫂告訴我,她說,她不會再見你,不,她說,她隻會在喝我們喜酒的時候,再見你,再和你恢複朋友關係。”


    夙緣頓了一下,隨後笑了。


    是嗎?


    花兒真的是這樣說的嗎?


    所以,她今日一天都沒有理自己,也沒有看自己嗎?


    是因為她不想自己再糾纏她,她不願意接受自己這個朋友了嗎?


    嗬嗬……


    嗬嗬嗬……


    他苦笑起來。


    ……


    景顏宮。


    褚冽的手撫著汐顏沉睡的麵容,“傻女人,你痛昏過了,你為他痛昏過去了!”


    春歸抱著孩子站在後麵,不知道能做什麽,上一次汐顏痛昏過去,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時候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昨夜她出去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嗎?


    “春歸姨娘,”小公主拉著春歸,哭了起來,“我不敢上前去,但是我想娘親了。我想娘親了。”


    她也乖乖地喊著娘親了。


    春歸蹲下身,兩隻手攬著兩個孩子,手指幫小矜兒擦著眼淚,“公主不要哭,不要哭!娘親隻是睡著了,等她醒了,就會抱抱公主的,好不好?你哭了,娘親會心疼的。”


    “可是,我這裏好疼。”小女孩捂住心口的位置,眼淚掉得更厲害,但是她非常懂事的不發出聲音。


    “公主,”春歸抱著她也哭了,她一直都覺得公主和汐顏是連著心的。


    汐顏心痛的昏過去,她的心也跟著痛起來。但是,乖巧的她卻不發出一點聲音。


    “公主,我哄你和哥哥去睡覺好不好?等你睜開眼睛,娘親就在了。”她說。


    “真的嗎?”小女孩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樣子,不過一會兒,她便不再哭,“我相信春歸姨娘。”


    春歸牽著她的手,又抱起小寅兒,輕輕地走過去,扭動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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