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既然若無其事,何必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崔可茵掃了一眼他麵前的奏折,映入眼簾幾個字,說的便是活剝人皮的酷刑。這是彈劾他的折子吧。


    周恒注意到崔可茵望向奏折的目光,揚了揚奏折,道:“朕在欣賞絕妙好文呢。這些官員不愧是通過科舉層層選撥出來的,寫出來的文章辭藻華麗,讀起來令人愛不釋手。”


    “能得皇上如此誇讚,一定是好文章。不知是誰寫的?”崔可茵說著,伸長脖子望向奏折末尾。這封奏折可真長,洋洋灑灑幾張紙,都是端正的小楷,末尾的署名在她坐的位置還真瞧不見。


    周恒翻到最後,把署名給崔可茵看。


    “周全”兩個字映入崔可茵眼簾。他可真敬業,但凡有風吹草動可彈劾的事,總少不了他。崔可茵笑道:“皇上應該下旨嘉獎周禦史才是。聽說他天天天沒亮起床,出來到處轉悠,隻要遇到看不順眼的事,便彈劾不休。”


    所謂看不順眼的事,便是道聽途說官員有不法事。再有一個,是發現皇帝有違祖製的事,例如不納妃。


    禦史有糾察百官之權,並不用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才能彈劾,至於查找證據這種事,也不是他們的責職。


    現在眾目睽睽之下,周恒把一個正五品的官員活剝了皮,慘叫聲聽得人毛骨悚然,前段時間又把薛平安淩遲處死。周全馬上把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彈劾周恒是暴君,應該下罪已詔。


    罪已詔便是皇帝的悔過書。皇帝做了無法原諒的事,以致老天爺生氣了,降下天災。皇帝便要下罪詔,向老天爺承認錯誤,保證改正錯誤,不再犯,祈求老天爺原諒。


    周恒不過把貪官活剝了皮,國泰民安的,並沒有災禍。周全也要周恒下罪詔。難怪周恒氣極而笑,而調侃了。


    崔可茵看完奏折,道:“文宗皇帝有知人之明。這人確實是個好禦史。”


    周恒點頭,道:“朕剛才在想,不如把他調到別處,再好好收拾他。可是想來想去。除了都察院,還真沒別的地方適合他。讓他去當個縣令。怕把百姓禍害了,讓他去六部,怕與同僚吵起來,到時還是會鬧到朕這裏來。朕還得讓他回都察院。”


    自太祖時起,禦史風聞奏事沒有罪。周恒縱然能打他屁股,可打完之後還是得讓他幹禦史。就算要把他貶到天涯海角。也得他有治理地方的才學才行啊,要不然禍害的還是周恒的子民。


    崔可茵細細想了。也覺得頭痛,道:“皇上可透出消息,說他兄弟周軒參與入股錢莊?”


    周恒笑道:“隻怕他收到消息,第一件事便是彈劾周軒,要求徹查周軒的財產,再把周軒下獄。”


    崔可茵低低驚呼道:“他不會要求活剝周軒的人皮吧?那可是他同胞兄弟呀。”


    要真是這樣,這人還真六親不認,太可怕了。


    周恒笑得詭異,道:“很有可能。”


    名單上的官員,周恒自然是查過了,他們的財產來源,也是周恒清查的重點,畢竟現在在追查貪官嘛。要是有貪汙的證據,也算撞在槍口上。


    周軒的財產並沒有大問題。他與周全全然不同,該得的炭敬冰敬照收不誤,日常使喚的隻有兩個老仆,平日出門多數步行,需要用到轎子的地方,便去租一頂。總之一切從儉。然後省下的錢買了幾十畝良田,接著買了兩個鋪子,然後生活水準才跟上正常官宦人家。


    這十餘年積下來的錢,大概也就入股的五千兩了。隻是不知蔣宜如何說服他,或者說,是樂成讓他相信入股這個子虛烏有的錢莊能改變現有的生活,獲得極大的好處?


    不管如何,沒有他貪汙的證據,周恒不能治他的罪。


    兩人談談說說間,周恒提朱筆在奏折上批了四個字:“胡說八道”。然後放在發去內閣的那一摞奏折上。


    崔可茵歎道:“太祖實是英明,設了都察院這樣一個機構,就算天子也不能為所欲為。可是,這樣的機構,對天子也太苛刻了。”


    “朕不懲治他,由著他蹦噠去。”周恒既是開玩笑,又是自我寬慰:“或者後世也說朕是一個善於納諫的聖明之君呢。”


    崔可茵笑道:“皇上要善於納諫,第一件事便是納妃。”


    外頭多少官兒想把女兒送進宮,周恒比崔可茵還清楚,這是個敏感問題。他摸摸鼻子不說話,又拿起一封奏折看起來。


    彈劾的朝臣驚訝地發現,他們遞上去的奏折,周恒都看了,不僅看了,還做了朱批。逐條駁斥他們的言論。這下子,他們無話可說了。


    周全看看自己洋洋灑灑萬餘字的奏折,周恒隻回了四個字,不比別人的奏折,那可是寫了一段話的,心裏不由十分不平衡。這可是他嘔心瀝血寫出來的文章啊,他力求辭藻華麗,以求達到驚天地泣鬼神的效果,沒想到周恒四個字便把他打發了。


    周禦史十分鬱悶,第二天便病倒了。


    這倒是周恒和崔可茵沒有想到的,兩人十分意外的同時,會心一笑。周恒笑道:“不如今晚我們慶祝一番?”


    身為皇帝,居然慶祝朝臣病倒,傳出去十分不好聽。崔可茵心照不宣,並不挑明,十分嚴肅地道:“應該的。”


    說完,兩人都笑起來。


    於是吩咐下去,晚膳多添幾個菜,一壺好酒,夫妻倆在碧螺亭對坐小酌。


    夜涼似水,一眼望去,宮闕隱於黑暗之中。周恒即位後沒有納妃,宮人內侍人數便顯得富餘很多,崔可茵把年過二十五歲的宮人都放出去婚配。內侍身體殘缺,放出去後恐生活無著落,便都留於宮中,隻是頒旨,五年內不再增加內侍。


    很多有致於太監這一職業的人士接到消息,無異於晴天霹靂,卻也無可奈何。


    不過,如此一來,宮中人數少了很多,此時在碧螺亭中望出去,一片黑暗。


    周恒和崔可茵碰了一下酒盅,道:“那些老頑固再也沒話說了。”


    連周全都病例了,不是嗎?


    崔可茵道:“隻怕他們明著沒反對,暗地裏還是照貪不誤。”


    太祖時期,多次活剝人皮,不是沒有止住貪汙之風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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